不融入就是失败?海外华人生活的另一种答案

2024-10-07 19:31   澳大利亚  

小红书上,只要有国外IP出现,总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还在用中文App,是融入不进国外的主流社会吗?更有甚者,会加一句,所以来这里找存在感?

这段话的背后隐藏着一种假设,如果无法融入,那么这个人就是失败的。这样假设的背后或许还有一个潜在信息 —— 白人文化是需要主动去迎合的。因为这样的质疑往往只出现在欧美IP的评论里,但是当一个刚果或是津巴布韦的IP出现时,大家只会说这个IP好少见,从来不会有人质疑他们为什么不融入主流社会。

—— 朋友搬新家,做了满满一桌中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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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是一个强调多元文化的国家。每个人,每个种族,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刚搬到郊区的房子时,前主人在院子里种了许多香料。罗勒,百里香,迷迭香等等。我和老康除了煎牛排和烤披萨外不大做西餐,院子里的植物大多摘了送人。

今年开春,我们在Bunnings(澳大利亚著名五金和园艺连锁店)买了香菜,辣椒,番茄,玉米。借着春风,植物疯长起来。玉米和番茄两三个星期就高了不少,香菜一茬接一茬,吃不过来。我与老康受到鼓舞,又买来茄子,生菜,上海青和豌豆种上。豌豆是为了掐豌豆尖。西南地区的吃法,烧汤,下面条放一点,都好吃。

在Bunnings成群的蔬菜嫩芽里穿梭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正在一点一点地把“老外”的房子变成中式田园。

—— 茁壮成长的香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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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去了悉尼有名的越南区Cabramatta (卡巴玛塔)临街店铺招牌写着越南语,繁体中文和英文,有些招牌甚至只有越南语。越南牛肉粉店和越南包店一家接一家。街道两边站着兜售越南当地食品的小贩,有的穿着越南传统服饰,戴着竹编越南斗笠。 路上大多是亚洲面孔,且以身材瘦削,棕色皮肤的东南亚人为主。如果蒙上眼睛带人到这里,她/他或许不会猜出自己在悉尼。

在小红书推荐的一家店吃正宗越南牛肉粉。店里生意好,到的时候前面还等着几个人。趁着排队,老康又买了榨甘蔗汁,4刀一大杯,比起市里价格便宜许多。牛肉粉味道很好,我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 甘蔗汁 —— 

酒足饭饱闲逛到主街。入口处修建了一个中式仿古风格的门楼,一侧从右向左写着天下为公,两边是自由,民主。另一侧写着止于至善,两边是民德,新民。天下为公一侧有一副对联我很喜欢:

【四海皆兄弟焉无需论异族同族,五洲一乾坤矣底事分他乡故乡。】

主街尽头连着商场入口的地方立着一座约两米高三米长的石墙,记录了Cabramatta从远古土著时期,到殖民时期,再到一战,二战,柬埔寨冲突和越南战争各个时期的发展和当地多元文化的由来。世界各地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里,再分散入悉尼。

—— 石墙一角 —— 

石墙旁的长椅上,分坐着好几拨人,正在下中国象棋。棋盘四周空隙处也站着围观人群。棋面写着的是我们认得的【车,马,相,士】,下棋的人和围观的人用越南语大声交流。如果世界突然静音,我也许会以为自己身处四川的任何一个小公园内。

—— 下棋的人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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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Cabramatta向东北方向驾车17分钟到达Merryland(梅里兰兹区),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 Merryland以阿富汗,黎巴嫩,印度等中东和南亚居民为主。

前几年看完卡勒德·胡塞尼的《灿烂千阳》,《群山回唱》和《追风筝的人》,我同老康专门去了那里尝试阿富汗菜。街道上的文字从越南语变成了阿拉伯字母,亚洲面孔也换成了阿拉伯人。店里的服务生是纯正的阿富汗人,连英文也不大会说。

—— 阿富汗菜 ——

悉尼这样的区域还有很多,比如韩国人聚集的Strathfield(史卓菲区),日本人多的Atarmon(阿尔塔蒙区),被称为小意大利的Leichhardt (莱卡特区)等等。至于中国人,除了市区的唐人街,甚至可以细分至小上海(Ashfield,艾什菲),小香港(Hurstville, 好市围),以及以北方移民较多的Eastwood(伊士活) 和年轻人更为喜欢的Burwood (宝活)。

和我一样,这里的移民们保留了许多原有的生活习惯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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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个人经验而言,选择以自己习惯和舒适的方式生活并不会产生负面影响,即便是在职场也一样。同组以澳洲人为主,也有法国人,德国人,印度人,意大利人,土耳其人,匈牙利人,还有我这个中国人。面试的时候法国人问我,你如何适应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一起工作。我的回答很简单,“尊重并坦诚。我们在这里的共同目标时完成工作,我会尽量避免个人情绪。如果有问题,我会直接沟通”。

我对自己在职场的定位很清晰 —— 一个远道而来的打工人。如果能够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做出些成绩,那就是额外的馈赠。

—— 希望能在悉尼上班路上吃到的早餐 —— 

职场上同事们闲聊时会说到澳洲或欧美的球队和明星,我并不认识。前几年的时候会想着查一查,不然插不上话,到了后来便不觉得有什么。如果真感兴趣的事情,才会开口问一问。

前两周有个麦考瑞大学的教授来组里开会,中午一起吃饭。一开始大家讨论周末看歌剧,我便安静听着。后来教授说自己周末要去朋友家的院子里挖瓶子,我好奇起来,问为什么。一问教授很开心,给我看了好多瓶子照片。她还告诉我们悉尼有一群收瓶子爱好者。他们收集古老的玻璃瓶,并在脸书和周末集市贩卖。教授还在Manly的周末集市有一个摊位。邀请我有时间去看看。我也很开心,觉得自己增加了一个没用但有趣的知识。我并非排斥歌剧,也会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只是挖玻璃瓶让我觉得更有意思。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人可以不必为了融入而事事都要参与,坦然和真诚一点或许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悉尼沉浮 1997》前言 融合是比融入更恰当的词 ——

有一回和当地同事聊起另一个不爱说话的同事。同事说,如果你和他聊政治,他会和你滔滔不绝。“可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我说。话说出来,我自己也吓一跳。那是我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对方笑着说,“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喜欢你。”

我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我,我希望是真的,但如果不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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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我从四川南部小县城去成都一所有名的私立外国语学校读书。那时成都还不是网红城市,但省会城市总是信息发达。外国语学校学生大多家境不错,接受信息更是广阔。2000年初流行的歌手是周杰伦,林俊杰。我的同学们一口一个“Jay,JJ”。

我为自己不知道Jay是周杰伦,JJ是林俊杰而感到惊慌失措。在后来的三年里,我度过了很多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20年后,我站在公司聚会的人群里,听同事们说着长周末计划。当话题的发展远远偏离我感兴趣的领域的时候,我安静吃完了热狗,然后转身告诉部门经理:

“风好大,天气变冷了,我先回去了。”

20年的时间,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我,终于想清楚,比起费尽心力地融入,伪装,我更想要朴素地,真诚地,按照自己意愿,坦坦荡荡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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