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行 II 素琴悠远,让人梦回大唐,梦回江南

文化   2024-07-11 07:54   江苏  



素琴悠远

文/杏坛心语

离开那个小城很远了,那低回的音乐仍在耳边萦绕,那摇动的手指在起伏,阳光下的白发在眼前闪动。
我没有想到今天会看到这样让我感动的一幕,我到和县是去寻觅刘禹锡陋室的。陋室掩映在森森古木之中,门两边挂着木刻的对联: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小小的庭院弥漫着樟树的幽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
我沿着时空的隧道,寻觅着这位陋室的主人在大唐王朝的足迹,我想像着当年他在这陋室里调素琴阅金经的情景,隐约中听到陋室院外丝丝缕缕的音乐。
出得陋室小院,寻着琴音向西,是一排长长的紫藤长廊。如瀑的紫花已凋谢,藤蔓的绿叶十分的茂盛,浓密的覆盖着长廊,浓阴匝地,绿意盎然。
阳光正好,不炙不弱,洒在每一个角落。长廊的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公园,有不少休闲的人:三五一群聊天,祖孙逗弄贻乐,恋人牵手低语,闲人静立观棋,一切那样的安宁而祥和。
琴声从长廊的最西边传来,我细细看去,一位老者红颜白发在拉着二胡。
他坐在一个小木凳上,面前的石墩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琴谱,身边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旧木匣。
他的脸方正,发纯白,脸红润,他拉的那样的专注,琴音袅袅。好多人被他的琴声吸引,围了过来。他沉浸在他的琴声里,忘了周围的一切。
前几支曲子不甚明白,只是觉得悠扬。他调整了一下琴弦,拉出第一个音符时,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因为指间弦隙流淌出来的是《二泉映月》。
这支曲子太熟悉了,哪怕混在一万支曲子里。以前都是在电视或是广播里听,虽是好听,到底隔了一层。今天,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在浓荫道里,在刘禹锡的陋室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给心灵的震撼更大。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心到了江南。惠泉涌动,清亮的月光映在水中。
我曾到过无锡,到过阿炳的故乡,走近当年他生活的小屋。当年的他陷在一个黑暗的世界,被贫穷所困,被疾病所困,被世俗所困。他拉起那忧伤的曲子,抚慰一颗孤寂的心。
苦难本来给人们带来悲痛和哀伤,但对一个敢于和命运抗争的人来说,却是一笔财富。在黑暗的世界里,他的心更静更坚。他仿佛看到惠山的清泉,看到那照耀清泉的月光,看到树木葱茏,看到身边有许多人在陪伴。
这悠悠的琴音仿佛是在等待,等待着一种结束,又或在等待一种开始。它时而低缓,时而高昂,时而阴柔,时而激越。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每一次抑扬,眼里仿若顾盼到的每处角落,都埋藏了鸟语花香般的希望。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拉琴的老人丢下了琴谱,双眼微闭,琴弦迂回,每一个人深陷在琴音中。
这琴音里,你听不到喧嚣,你也听不到欲求。一份感动在心中涌起,静若山泉般地流淌,和着一种神来般的力量,持续扩散着,源源不息。
小小的陋室安静地立在眼前,当年的刘禹锡正端坐在陋室里,凝神调拨着这一把素琴。
他少年成名,誉满京华,因参加王叔文政治集团,被一贬再贬,从朗州到连州,从夔州至和州。
按当时的规定,他应住衙门里三间三厦的屋子,当时和州的知县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见刘禹锡被贬而来,把住房由三间缩小到一间半。刘禹锡不争不怨,提笔写下传颂千古的《陋室铭》。
他在政治上饱受着一次次的打击,贫困潦倒,但从未泯灭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这一段时间他的诗文虽有哀戚之意,但从来不曾绝望,始终有着一份潜在的抗争。同是天涯沦落人,时空千年,他和阿炳的心灵是如此相通。
我身边一个年轻的姑娘听着这琴声流下了眼泪,用手轻轻的抹拭。音乐停止了,掌声响起后,我对老人说:你的琴声把她拉哭了。
老人微微地笑一了下,再次拨了拨琴弦,“噢,那我拉支欢快一些的曲子吧。”他翻了一页琴谱,拉起了《喜送公粮》。
今天的演奏,没有宏丽的殿堂,没有华美的服装,没有高端的配乐。这紫藤长廊拥有的只是绿叶,长廓外是温暖的阳光。这原色的小木凳上坐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观众皆是庶黎之民。
素琴本指没有任何装饰的琴,这一把旧陋的二胡,在这个午后流淌着人间最美的音乐,涤荡着心灵,虽处陋地,何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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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坛心语:

杏坛心语,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南京市德育名师工作室主持人。

著有教育散文集《守望成长》《杏坛心语》,文化散文集《春风花草香》《山长水阔知何处》。微信xtxy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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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水阔。守望成长。文化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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