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流连”是一首闽南语歌名,我搜了一下,含义是指人生漫无目的、随波逐流。说实话,听此曲时,即便看字幕,歌词我也只能含糊大意,就里所谓何事何情,并不能完全洞悉。比如“平凡的歹命的,咱拼死做”一句,初听时,我就把“平凡的”和“歹命的”当作并列词组,后来看到有人评议,才知这句的含义是:平凡而又命运多舛的我们,拼命工作。
歌词的作者黄奇斌年龄不大,但他的音乐作品却在动感和锐力之外,多了一份深邃和老成。其中“老成”尤为可贵——我在他的歌声中甚至感触到了一种特殊的“悟”命感觉。复旦大学哲学教授王德峰先生说过:如果人到40岁还不信命,此人悟性太差!黄奇斌应该不到40岁,他用声音旋律演绎出命运的跌宕,也许算不得早熟,但总该被认作悟性深刻。
深刻有时候是很重要的标杆,其中蕴含的不仅有发现,还有思辨,及至最终能够反映在言行之上。这便如同小孩子都知道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过最终由考试检验的学习效果却千差万别一样。例如我对于“命”的玄妙早大学时就有所知悉,甚至还买过算命的图籍阅读,可终究少了思辨和践行,人生路上自然也少不了经历太多的“肠悔青”和“不值当”。
但凡遇到失去和错过,我少不得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来安慰自己。现在看,拥有和失去、把握和错过,其实都是生命历程的一个环节——“我幸”和“我命”一样,本质上都是命,之所以被冠以“幸与不幸”,恐怕还是认识的角度问题。就如一个人在辞别孟婆的时候,已注定用“苦行”的果去升华“业力”的因,所谓不幸越多,人生其实才更圆满。
然而大多数人往往用现世的标准去衡量经历。在过往的岁月中,我见过不少人生范例,也渐渐明晰许多看似人力可为的事,往往有着鲜为人知的人力不可为。进而在下意识的比较和归类后,发现福命、乐命、享受命,苦命、薄命、操劳命,大多与主观努力真的没啥关系,其成败得失的表象和内涵往往绕不开命运安排。
张爱玲曾借《金锁记》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性格决定命运,有些人一出生,命运就注定了。在三四十岁时,我对此曾深信不疑。不过后来关于性格和命运谁是谁的子集,我渐渐生出“鸡生蛋还是蛋孵鸡”的困惑,再后来看到并反思许多原生家庭案例后,如今已彻底认为命运包含性格。
命运是有独特性的,这也成就了大千世界的色彩缤纷。所以生活中有许多人妄图模仿、复刻别人的成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成功了,我认为不是因为模仿者的学习能力有多好,而应当是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因为后来者根本无法完整经历“榜样”所经历的一切,两种成功只是在某个瞬间雷同,而不可能前后完全一致,尤其是对整个生命历程的影响。因而《教父》中柯里昂才意味深长地说出了那句名言:Every man has one destiny——每个人只有一种命运。
“一种命运”是什么走向呢?拥有巨大好奇心的人类很早就痴迷于此,人世间因此也有了占卜算卦。哲学里说“科学的性质是可重复性”,卜卦也是大概率事件的累积,也应算作科学的一种。尤其是看罢电影《星际穿越》、《黑客帝国》后,我甚至怀疑许多高明的卜卦师是另一维度的代言人,或者直接就是另一维度的人。可他们透露再多的天机,恐怕也改变不了“命运是A、B两点间充满变量的程序”,跳不出“该有一劫”的“命理该着”,更不会出现什么改弦更张。至于古往今来的成功者被大肆宣传遭遇过预言、征兆,大多应是“事后诸葛亮”们趋炎附势的“神秘化”说辞罢了。
未来有好有歹,与其执着通过透题求解,不如平静地去寻找惊喜。其实,明了每个人的命运是专有生命历程的标签,就不必纠结眼前的际遇优劣:舒服了,就往前走;不舒服,就挪动一下姿态;能改变,就去改变;不能改变,也可以去尝试习惯。人生苦短,本就这么不长的一程,在不知结果的既有程序里,真实感受往往就是生命的价值所在。
然而上述体会终究是我的体会,分享出来,无非是让你行进途中多看一抹风景。倘若某位看客非要较真,就我的奇谈怪论进行驳斥或争论,我也只能用《浪流连》的一句歌词统一回复:哦,当作讲笑诙,哦,拢是白贼话——翻译过来就是:哦,这些都只是说说而已,都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