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吏
又到了规定的会见日。
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犯人家属,一大早便来到监狱大门口,张望、排队、拿号、登记。他们或高兴或期待,或伤心或沉默。
有家属来会见的女犯人们,穿着统一的囚服,双眼充满期待和喜悦,“身在曹营心在汉”地竖起耳朵,等候着自己的名字从警官嘴里蹦出来。
家属们进入会见厅后,按照事先拿到的号,找到相应的窗口,或坐着或站着,眼神自发地统一朝着玻璃对面的入口处。
被点到名字的女犯人,拢拢头发、掖掖衣角,在民警的带领下,有序地往会见大厅走去。
前来会见的女犯人们,只要一只脚踏入会见厅的大门,眼睛便不受控制地到处张望。
不论会见厅玻璃两边的家属和犯人有多少,不论家属们穿着多少种衣服,也不论女犯人们穿着多么统一的囚服、留着统一的齐耳短发,家属和女犯人们几乎都能同一时间锁定对方,然后“双向奔赴”着靠近那一片玻璃。
犯人和家属同时拿起电话听筒,或急速地讲述着各自的近况,或拿起听筒后泣不成声,或红着眼眶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在玻璃墙的两边,有一个镜头格外吸引人的眼球:一个头发花白的女犯人,一手抓着座机电话的听筒,一手按在玻璃上,身体向前倾,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壁虎贴在玻璃上。
玻璃的对面,是她的家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尚未走稳路的孩子。
一个女人正拿着电话听筒和女犯人说着话,那个孩子在旁边欢快地跑来跑去。
头发花白的女犯人,嘴没停,眼也没停。
不管和她说话的是女儿、女婿还是丈夫,她的眼睛始终紧随着孩子的身影。
她的女儿将孩子抱起来,试图让孩子跟外婆说说话,孩子不肯,挣脱怀抱后自顾自地玩耍,仿佛监狱的会见厅跟游乐园一样,吸引着孩子去探索。
女犯人贪婪地看着孩子,嘴里说着:如果我不坐牢,正好可以帮你们带孩子……
看着这一幕,我想到那些不愿意帮儿女带孩子的自由老人。
中国人讲究天伦之乐,中国的老人讲究老来乐,在中国人的传统思想中,天伦之乐是老来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身陷囹圄的老年人,由于自己触犯法律而失去照顾孙辈儿的机会,眼里除了悔恨,还有深深的失落和向往!
守法的、自由的老人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当着儿女们的“保姆”。
主动愿意帮忙带孩子的老人,哪怕婆媳关系处得并不愉快,哪怕自己是“带薪保姆”,只要看到孙儿的笑脸,只要听到孙儿的呼喊,便心甘情愿地围着孙儿的吃喝拉撒睡忙个不停。
被迫帮儿女带孩子的老人,一边抱怨着孩子难带,一边吐槽着儿女不懂事,似乎因为带孙儿而毁掉了美好的老年生活,一边却又尽尽力地照看着孙儿。
祖辈带孙儿,确实是情分,而非本分!
但是,在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女犯人面对玻璃对面孙儿那渴求的目光后,我还是忍不住会对比:
和不能带孩子相比,带孩子的苦和累,是多么的幸福!
守法公民毕竟是大多数,坐牢的老人毕竟是极少数。
写这篇小文,是思考到了一个问题:那些被迫带孩子的老人,如果哪天失去了“看孩子”的机会,真的不会失落和渴望吗?
人性是奇怪的!亲情更是奇怪的!
祖辈看孙辈,是亲情的延续,更是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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