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说』是由南京大学计算传播学实验中心的成员们于2022年4月发起的论文精读与推介活动，我们将定期推送新闻传播学TOP期刊最新内容、新闻传播学前沿及相关量化研究方法论文。我们致力于深耕传播学领域，紧跟专业研究热点，延伸学术视角，拓展群体智慧。
柏拉图说 论文推介第 181 篇
Wang, W., Downey, J., & Yang, F. (2023). AI anxiety? Comparing the sociotechnical imaginaries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UK, Chinese and Indian newspapers. 越来越多的研究坚持认为，人工智能（AI）必须被视为早期技术方式的社会技术想象。在本文中，我们通过调查人工智能在不同国家和不同时间的代表性来为这一领域做出贡献，以评估这些代表性是否受到其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的影响，以及它们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通过应用计算主题建模方法，我们调查了 2011 年至 2022 年 12 年间英国、中国和印度 9 份报纸上有关人工智能的叙述。我们的结果表明，与人工智能相关的既有反乌托邦叙述，也有乌托邦叙述，事实上，其他技术也是如此。关于人工智能的争论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国家的优先事项、关注点、希望和恐惧，所有这些都投射到了新兴的人工智能技术上。本文为一系列重要且不断增长的工作做出了贡献，这些工作坚持认为人工智能（AI）必须被视为早期技术方式的社会技术想象。我们有兴趣发现围绕人工智能的公共叙事，因为这些叙事本身影响技术的开发、使用和监管，并阐明产生这些想象的社会的特征。凯夫等人认为，与人工智能相关的公共叙事要么倾向于乌托邦，要么倾向于反乌托邦，承诺人类自由或奴役，但尚不清楚这些叙事在多大程度上具有普遍性或在文化和时间上具有特定性。在本文中，我们通过调查人工智能在不同国家和不同时间的代表性来为这一领域做出贡献，以评估这些代表性是否受到其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的影响，以及它们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我们研究了从 2011 年到 2022 年的 12 年间，英国、中国和印度的公共领域如何想象人工智能。由于迄今为止大多数研究主要集中在北半球国家，因此在这项研究中，我们研究了来自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社会和政治背景的国家的报纸：英国、中国和印度。之前对其他主题的比较研究表明，媒体之间的意识形态多样性可能会在很多方面影响其报道，一个国家的市场导向程度也会影响其报道。鉴于这些发现，我们试图在我们自己的数据集中捕捉意识形态和经济的多样性。经过多年来我们权衡意识形态多样性、报纸类型和数据连续性等因素，为每个国家选择了三份报纸。通过分析各国的媒体内容，本研究旨在更全面地了解人工智能在不同文化和社会背景下如何被感知和想象。应该指出的是，即使我们在每个国家的媒体样本选择中考虑意识形态多样性等多样性，由于区域和人口统计的原因，按国家进行分析可能仍然无法捕捉特定国家内人工智能想象的全部复杂性和多样性。这为未来的研究留下了空间。对于英国，我们将《泰晤士报》、《卫报》和《每日电讯报》纳入我们的数据集中，以反映英国媒体格局中长期存在的意识形态差异。印度方面选择了《印度时报》、《印度快报》和《印度斯坦时报》。尽管缺乏对Wang等人的系统研究。 印度媒体的意识形态谱，一项比较研究表明，《印度时报》相对较少关注左倾媒体通常质疑的问题和观点，例如自由和人权。这一评估得到了媒体偏见/事实核查组织 (MBFC) 的证实，该组织将《印度时报》描述为中右翼报纸，而另外两家报纸则被描述为中左翼报纸。对于中国，我们的数据集中包含《中国日报》、《环球时报》和香港市场导向的《南华早报》。为了连贯地聚类新闻报道中的相关主题并呈现一段时间内的趋势，我们尽可能选择英文报纸，或者选择其多语言选择的英文版本。之前的研究表明，虽然人工智能在主流媒体中的零星报道始于 2010 年代，但许多国家和媒体在 2010 年代出现了显着增长，因此我们决定将我们的时间表设定为 2011 年至 2022 年（10 月 31 日）。 Nexis 报纸数据库用于数据收集，因为它包含我们选择的大部分报纸标题和时间范围。需要注意的是，Nexis 并未包含《中国日报》和《环球时报》2011 年至 2013 年的数据。相反，我们从他们的官方数据库中获取了这一时期的数据，并将这些数据合并到我们的数据集中。在从数据库中检索文章并完成重复数据删除过程后，我们最终获得了 12 年时间范围内英国、中国和印度 9 家报纸上与关键词“人工智能”相关的 23,745 篇文章。Recchia主张使用计算方法来调查有关人工智能的叙述，因为这种方法可以分析大量文本，并帮助研究人员揭示“如果没有数字帮助很容易错过的重要文本、模式和细微差别” 。在本研究中，我们使用计算机辅助主题建模技术 BERTopic 进行主题聚类分析，发现哪些主题与人工智能相关以及这些主题是否随时间变化。与传统的建模技术（例如潜在狄利克雷分配（LDA）和非负矩阵分解（NMF））相比，这些技术通常无法考虑句子中单词的上下文以及单词之间的语义关系，BERTopic 提供了更连贯的主题表示克服了传统词袋表示固有的局限性。每个主题所附带的情感不会直接显示出来，必须通过关键词来推断。在此过程中，我们生成了按频率以及这些聚类在过去 12 年中随时间变化的方式排名的聚类列表。为了提高主题分析的准确性，我们还生成了主题间距离和层次聚类。这些技术用于更深入地理解所识别的集群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有助于对突出主题进行更精确的解释。第一个任务是定义集体持有的含义。我们是否在寻找由两个或多个国家共享的跨国范围的集体想象？或者我们是否在思考受各个民族国家边界限制或包含的社会技术想象？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当然必须首先确定AI想象。 Cave 和 Dihal (2019) 认为，关于人工智能的叙述分为四种乌托邦/反乌托邦二分法：“不朽”（immortality）与“不人道”（inhumanity）； “轻松”（ease）与“过时”（obsolescence）； “满足”（gratification）与“疏远”（alienation）； “统治”（dominance）与“起义”（uprising）。在这里，我们将评估这些叙述在报纸话语中存在或不存在的程度，以及是否存在其他叙述。作为简写，我们将这四对配对的叙述称为健康、工作、社交和权力的想象，它们可能被视为人工智能想象的组成元素，其中可能包括其他元素。社会技术想象跨国界共享的证据至少可以通过检查最流行的话题是否跨国界共享来评估。在后续分析中，将分析各个国家最突出的话题的趋势，并根据Cave和Dihal提出的叙事类别对话题进行分类，如表1所示。 “想象”或“社会技术想象”的概念是一个更广泛和复杂的概念，它由涉及特定领域的具体表征和叙述构成，这里我们重点关注报纸叙述，它是许多组成部分之一人工智能社会技术想象。- 英国：英国媒体在 Topic 8 中提到人工智能在癌症诊断和治疗中的应用，反映出英国积极将 AI 应用于医疗系统，如 2019 年英国政府投资 2.5 亿英镑用于探索人工智能在医疗保健中的应用，以改善癌症筛查、预测医疗资源需求等。
- 中国：中国媒体的 Topic 1 描绘了人工智能在医学和医疗保健领域对医患的潜在益处，在新冠疫情期间，中国政府推出的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健康码系统和行程卡等应用，在疾病防控、社会管理和政府决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中国的私营 AI 公司也在利用算法区分新冠和其他呼吸道疾病感染。
- 印度：印度媒体未明确提及 AI 在医疗保健方面的话题，但印度在 AI 应用于医疗领域有一定发展，如放射学诊断，且印度政府积极支持 AI 初创企业。然而，由于印度面临基础设施不足、服务质量差等问题，AI 在医疗领域的应用优先级相对较低，这与媒体报道的缺乏相关。
- 英国：英国报纸中第二热门的 Topic 1 涉及工作以及自动化和机器人对就业的影响，主要关注人工智能在工作中取代人类的程度，尤其是对中产阶级职业的威胁，如会计、律师、记者和大学教授等。
- 中国：中国媒体的 Topic 0 和 Topic 3 涉及自动驾驶，且中国在自动驾驶领域的报道更强调其为人们提供更自由出行的未来，如提及百度、滴滴和特斯拉等公司，反映出中国对自动驾驶技术的积极想象，这与跨国调查中中国受访者对自动驾驶汽车更积极的态度相符。
- 印度：印度媒体对自动驾驶和 AI 在就业方面的讨论不太突出，Topic 5 强调 AI 发展创造的就业机会和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Topic 1 关注教育领域，特别是大学 STEM 教育为 AI 发展提供技术人才，这反映出印度对教育的重视以及将 AI 视为经济机会的观点。中国媒体虽未特别关注 AI 相关教育，但也认为 AI 是区域和产业发展的潜在经济动力，如 Topics 6 和 8 以及 Topic 3 分别涉及 AI 和相关技术产业对新产业发展和区域发展的推动作用。
- 英国：英国报纸中多个话题（Topics 2、4、5、6、9）与人工智能对人类社会性的文化影响相关，如 Topics 6 和 9 涉及 AI 在创造性和艺术性作品中的潜力及影响，Topics 2 和 4 涉及 AI 在文学和电影中的想象，表明 AI 在英国社会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引发了乌托邦幻想和反乌托邦恐惧。
- 中国：中国媒体只有 Topic 7 与这类想象相关，提到了 AI 的语音助手这一具体应用，反映出中国在智能音箱和 AI 助手领域的发展，且相关关键词无负面含义，体现了对这类技术的一定程度的接纳，随着 ChatGPT 等生成式 AI 的发展，AI 在提供社会伙伴关系和满足社交互动需求方面可能具有更大潜力。
- 印度：印度媒体只有 Topic 9 涉及人类与 AI 在文学和艺术作品中的广泛想象。
- 印度：印度媒体中最热门的 Topic 0 描述了 AI 在交通和城市管理中的应用，虽有减少事故、缓解交通和改善犯罪率的作用，但也可能被视为行政权力的过度延伸。
- 中国：中国媒体的 Topic 6 与之类似，涉及 AI 在社会管理中的权威力量，引发了对提供安全环境与控制个人隐私之间平衡的讨论，该话题在印度和中国媒体中的突出及在英国的相对缺失，可能受各国数据隐私立法程度不同的影响。
- 英国：英国最热门的 Topic 0 涉及与中国的关系，将中国视为经济和军事竞争对手，AI 技术进步也在这种国家竞争视角下被看待。
- 中国：中国媒体中，AI 报道的竞争对手主要是美国，相关贸易问题在 Topic 8 中有所体现，表明 AI 想象与国际关系和地缘政治宏观背景密切相关。
- 印度：印度第五热门的 Topic 4 也涉及与中国的关系，且印度媒体中军事相关的 AI 应用（Topic 2）较为突出，这可能与印度与巴基斯坦的长期军事和领土竞争有关，使印度对 AI 在军事方面的应用更为关注。
- 中国媒体的 Topic 9 与英国媒体的 Topic 7 相似，都描绘了 AI 在战略游戏中超越人类智力的优势，以及由此引发的对 AI 可能取代人类主导地位的担忧。
虽然研究发现了一些国家间人工智能社会技术想象的共同之处，但这些相似性不足以支持其在跨国层面被集体持有。人工智能的影响更多是通过各国公共领域的既有希望和恐惧来解读，即使存在跨国关注，也不一定意味着存在共同的想象。未来研究可假设经济发展水平和政治制度相似的国家在人工智能想象上有更大共性。支持 Cave 等人对 Jasanoff 定义的批判，即应将对技术后果的负面看法纳入社会技术想象的范畴，人工智能的想象既有乌托邦也有反乌托邦叙事，且其想象在原则上可以是跨国的，不应陷入方法论民族主义的局限，认为其仅局限于国家边界内。尽管人工智能想象在电影、文学和学术研究中由来已久，但在报纸话语中仍相对较新且不稳定。报纸报道中与人工智能相关的话题逐年变化，在成为日常生活一部分之前，人工智能技术正处于争议阶段，其意义仍在辩论中，这在英国媒体话语中最为明显，印度和中国媒体在人工智能应用方面也存在明显争议。不同国家的人工智能想象存在差异，但也构成了一个相似性和差异性的网络，没有单一的跨国共享想象。各国对人工智能的辩论反映了其国家优先事项、关注点、希望和恐惧，并投射到新兴技术上。英国报纸表现出更高的 “人工智能焦虑”，担心个体冗余或国家在世界上地位的下降，而印度和中国报纸更关注人工智能带来的经济机会，体现出对未来发展的信心。即使在英国，也存在积极叙事，如健康领域，表明人工智能想象在国家内部也具有异质性，乌托邦和反乌托邦叙事可能并存且缺乏对话。
主要作者简介
Associate Professor, Xi'an Jiaotong University
分享者介绍
陈敏扬
chen-minyang.github.i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