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从“特殊娃的全职妈妈”转型成影子老师,于我是一场自救

教育   2024-11-29 20:35   上海  


莎莎出生今年29岁,别看30岁没到,儿子星星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现在的她阳光开朗,很难想象她曾经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焦虑症患者,且这样的状态持续多年。


星星出生时全面发育迟缓,于是莎莎多年全职,陪伴儿子辗转各个机构干预,巨额康复费用耗尽家底同时,更让人无措的是:


她失去了自己。


机缘巧合,在孩子上小学后,她成了一位影子老师,帮助自闭症、多动症的孩子们在普小融合。


她说,自己现阶段的目标是做好本职工作,如果可以,以后想成为一名作家。


“所有的经历都是我的素材,所以无所畏惧。”


以下是她的自述。




1.

在别人的故事

学习如何“活”下来


由于原生家庭的不幸,长大后的我十分憧憬能有自己的孩子,将所缺失的爱统统填补。但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星星在一岁半时,被诊断为发育迟缓。


开始以为只是落后半年,努努力就跟得上,后来发现差距越来越大。


历经过多次医院,数不清的检查,他小小的身体早已承受了太多苦痛。


星星在医院做过三次手术,经历过很多次医院检查。


我常说,别人的苦难是一时的,风来了,就能云开见日,而我们特殊孩子家长的世界里不管逃到哪里,都是躲不掉的阴云密布、狂风骤雨。

“六岁前是黄金干预期”这句话,让多少家长不计成本、砸锅卖铁地前赴后继。这句话也像魔咒似的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干预初时,我的目标是能够让他读普小。

每次机构缴费的时候,几万甚至十几万,我都毫不犹豫,而给自己买件超过两百的衣服,都要思量再三。


现在的他具备基本的日常交流能力,其他方面则整体落后。


从一岁半到七岁,长达六年的干预,孩子同自身相比的确是有进步,但与同龄孩子依然差距巨大。


花费百万后,我才买来了一个道理:家长的认知决定孩子的未来。在康复孩子之前,最需要康复的其实是家长。


当年迷失自己的时候,深深的被困在情绪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曾有过无数次想要解脱的念头。


但是,不想活,却又不得不活。


于是我用自我虐待的方式,希望用生理上的痛来盖过心里的痛:


白天陪孩子上课,晚上将孩子照顾安睡后,常用酒精麻醉自己,为的是少想一点、睡个好觉。


那些年喝过的酒


毕竟,住的是十三楼,谁都不好说。


而糟糕的状态又在负面影响着孩子,生活一度陷入恶性循环。后来才知道,只有自己越来越好,才能产生更多积极的能量给予孩子更健康的爱。


一次,孩子再次住院,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拍了这张照片。


这就是我眼中看到的世界:全部都是灰色的,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住院的第一个晚上,我发现半夜有人在帮忙盖被子。


是隔壁床孩子的妈妈,即使她自身已是千疮百孔,却依然在温暖着别人,如此细腻、真诚。


一个病房六个人,三个同月同日生。


出生就被诊断为罕见病的婴儿,青少年突发脑炎成为植物人…


这些孩子们所要承受的是文字、照片所无法言语的。她们的病情我不忍心提及,满是命运重击和无可奈何,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挣扎和煎熬...


我以为天都要塌了的苦,与她们相比又觉得没那么难了。


那时,我深刻地明白:人都是靠概率活着的。


住院的十天,我们病房的孩子和家长如同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的战友,互相帮助、照顾。



那时负责我们的护士说:“从来没有见过在病房里喝酒唱歌的病人。”


同时,在医院楼梯间,我见过许多背着我流的眼泪,在别人的故事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也在别人的故事里,我无数次活了下来。



有人问我该如何“走出来”。


我的答案是:做一切能取悦自己的事情。


最开始从大扫除、运动、读书、做饭、骑行、上舞蹈课,哪怕是晒太阳…培养了很多兴趣爱好,这些都像是我背包里的工具,用来化解负面情绪。




心态会影响行为,行为又会重塑心态。别去想,要去做。从身边事做,从小事做。


从全职妈妈零收入到经济独立,最重要的是不断的学习。对自己的投资是最有效、最踏实的,是受益终身别人拿不走的。




六年后,我们当时那个病房患难与共过的几个人,从五湖四海相约重逢在乌镇,依旧是熟悉的、亲切的。


再回首,轻舟已过万重山。


此后,我又开始信奉一句话:一切终将会过去的。那些以为过不去的,都过去了。


就在这几个月,当我看到孩子,不再有任何负面情绪,而是发自肺腑的觉得他是如此的可爱,哪怕是错的也是珍贵的。


这大概就是全然的接纳了吧。


我知道,我是真的可以做到健康地爱他了。



2.

做影子老师

用专业渡人渡己


现在,我的孩子就读于普通学校的融合班级,班级配备生活阿姨,师资配比充足,一切总算是踏入平稳的状态。


在做影子老师之前,我十分排斥和抗拒特教行业。我曾希望聊天的话题不再是围绕着干预、康复、上学… 在这个圈子里太久,总觉得和社会脱节了,连和朋友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但或许是命运安排,冥冥之中仿佛就应该走这条路。当我经手的学生都在发生着变化,接触的家长反馈的信息是:从你身上,我又看到了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让我坚定了走这条路的决心。


自从结识过那间病房里的人们后,一切特殊孩子的父母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对待每一位家长都是毫无保留的分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做影子老师这个职业看似门槛不高,能做好也不是一件易事。


我的服务对象不仅是自闭症、发育迟缓等。最近我观察到,越来越多的多动症孩子有对影子老师的需求。


多动的孩子多数智商情商正常,但容易冲动,手脚没轻没重,容易出现伤人事件。


而融合,最重要的恰恰不是学业能力,而是纪律、自理、听指令、情绪管理等。


说白了,能不能留得下来,就看有没有这两点:


暴力行为和严重干扰课堂。



有很多家长会问我,孩子在一年级前读小组课表现都是不错的,怎么去了小学问题行为越来越多。


问题行为很可能是经过以下恶性循环被“强化”形成的:


因为幼儿园和小学的规章制度和学业要求完全不同。所以当孩子独自进入普小,规矩多,课业难,孩子跟不上,在课上为了消磨时间,可能会出现敲桌子、说话、离座等行为,引发老师的批评。


同学们又可能会根据老师的态度去对待小朋友,出现忽视或冷漠的状态。


当被孤立后,孩子为了吸引关注,又会出现其他问题行为,比如故意恶搞引得哄堂大笑等错误的社交方式。


老师无奈找家长,家长无法控制情绪,批评、打骂以各种方式惩罚孩子,孩子越发畏难敏感、抗拒学习、对立违抗……多是这样的恶性循环。



我们影子老师的工作既要理解班级老师的精力有限,要恰当的帮助承担压力;


还要搭建班级和家长之间的关系;


同时又要帮孩子创造安全的的社交环境,在问题行为发生前制止和消退,并塑造恰当的行为;


还需要做同学和我们孩子之间的桥梁。


绝不是简单的陪读而已。



有人问,那家长陪读不可以吗?


针对这个问题,取决于学校的规定。有些学校只允许影子老师,有些学校只允许家长陪读。


家长陪读常出现的问题是,当家长看到其他孩子表现优异,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很容易会产生巨大的落差感,甚至失控和孩子在班级发生冲突,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可能正是因为亲身经历,所以都能理解。即使是现在的我面对自己孩子,也还是无法百分百做到心平气和。很多时候我们知道这样做不好,却又无法控制情绪。


对此,我想说,认识到问题就好,别太责怪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有人问我,这个行业,每天面对特殊孩子是不是会非常的崩溃,我以为会这样,但其实并非如此。和孩子的相处是简单的,她们的纯真明媚会洗去我蒙尘的心,她们的拥抱和陪伴恰恰填补了我内心最缺失的一部分。





3.

与痛苦共存

用学习来抓住最要紧的东西


很多家长问我,该如何对抗苦难。而事实,我们要学会和苦难共存。


不管是我,还是我见过的家长,很多时候的焦虑跟情绪,是因为没有方法,所以会被情绪带着走,只看到孩子的行为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做父母这份工作是很难做的,不是吃饱穿暖就行了,把一个孩子培养成一个健康的人,有用的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可能会拿走你很多东西,但它唯一无法剥夺的是你自主选择如何应对不同处境的自由。


所以我真的鼓励家长一定要学习,一旦学会了技巧跟方法,便少了无效发脾气的概率。


对于特殊孩子,我们要学一些专业知识,特殊孩子也是孩子,也要去学习一些育儿经验。


你无法控制生命中会发生什么,但你可以控制面对这些事情时自己的情绪与行动。


理解,接纳、面对、放下。


编者按:


从莎莎身上可以看到她与痛苦相处的三个阶段。


在最初自愈阶段,她在别人的痛苦里学习如何“活下来”:抱团取暖中面对痛苦把酒言欢的那份潇洒,让她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时,开始滋养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养成好心态,才有力气对抗痛苦;


做影子老师时,在别人的痛苦里用专业的技巧治愈别人,也历练了自己。


现在,她与自己的痛苦共存。她最推荐的穿越痛苦的方式是学习。


谁都是第一次做家长,我们每个人都要从头学习,那些超能的陪读妈妈也是从什么都不会成长起来的。


那就从现在开始,一起学习吧。


采编 | 心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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