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第一网红”轩轩，已从特校毕业，还有1年就18岁的他，正式来到“成年”的分水岭。

轩轩爸爸、奶奶、妈妈举全家之力，用10年时光教轩轩如厕，8年时光教他刷牙，让这个有“自闭症+脑瘫+癫痫+地中海贫血”的17岁男孩成了能量“发光体”。

坚信“平凡的坚持会给希望带来无限光芒”的轩轩爸爸，面对轩轩就业这件事，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去年10月，轩轩爸爸用了3、4个月时间改造了一辆福特面包车，车身喷上轩轩自己选的蓝色，印上注册商标“其妙降临”。

这辆为他量身打造的“就业车”里，充满“轩轩元素”：轩轩可以弹钢琴，练习独立卖咖啡，接待客人，已经如此“巡游”过六个省。

接受暖小星的采访时，一向温和的轩轩爸爸两次坚定地表达“别人能做，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似乎是在向一些阻碍发出质疑，也表明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他有以下“不得不做”的3个理由。

1.

专属轩轩的咖啡车

能最大可能给轩轩

提供个性化支持

毕业之后，摆在轩轩眼前最显眼的“出路”，就是上职业高中。

去市区的职业高中，需要地铁来回2小时。

虽然轩轩能独立坐地铁，但细想，这并不是件“只有两小时”的事。

“把早上准备的时间，到了学校之后的时间算进去，可能一天到晚都在路上。孩子在那儿学，还需要租一间房子。无形之中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问题。我就在想，可能我的时间没那么多。”轩轩爸爸道出其中额外的“成本”。

上职业高中，轩轩的能力其实还没到，在家自己一对一教，环境又没有在外面那样灵活多样。

轩轩的就业问题就成了“不上不下”的“尴尬事”，不过也意味着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轩轩

作为百万粉丝账号的持有者，轩轩爸爸说，找他直播带货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他不做。

“轩轩能不能参与进去？这是重中之重，不是说我一直在前面咔咔吆喝，他在后面发呆。”

不想让轩轩上职业高中，也是因为，“大部分是针对他们的特殊性，做一些尽可能少交流的流水线工作。”

这与轩轩爸爸“想让他真正成为一个社会人，让他（与人）有互动，有参与”的想法背道而驰。

花了3、4个月改装后，“其妙降临”咖啡车正式上路。

其妙降临开去过6个省，一次，一家人随机将车停在云南某稻田边，十分惬意

不过打开社交半径，还是需要一个“据点”作圆心。

轩轩爸爸找到当地的成都市温江区残联，申请固定场地。残联帮他协调了城市管理处、公园管理处，在温江区人最旺的广场，给了咖啡车一个“驻扎地”。

“只要不参加外面的活动，我就会带着轩轩去那里售卖咖啡。”

咖啡车给广场带来惬意氛围

即使一杯咖啡都不卖，广场给轩轩的环境支持也是轩轩爸爸最看中的：

“这太重要了。他可以看到许多新鲜的事，也可以听到很多声音。”

比如，一位顾客来到咖啡车。

客人：“你们这儿有什么咖啡。”

轩轩：“有美式，有拿铁。这儿有价目表。”

客人：我要一杯‘轩轩拿铁’（由轩轩亲手制作的拿铁）。

（轩轩去磨豆子、萃取咖啡液，打奶泡、盖上盖子、拿上吸管。）

客人：我要付多少钱？

轩轩：20。

客人：一杯拿铁一杯美式多少钱？

（轩轩会思考一会儿，一开始他可能说错，别人就会和他反复确认，直到说对。）

客人：在哪里付？

（轩轩又赶紧把二维码拿过来。）

“每位顾客问的问题都不一样，每位顾客给到你的感应、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这对他来说是真的社会性融入了。”轩轩爸爸说。

有时候广场上的阿姨们跳广场舞、太极拳，轩轩也加入进去，尽管他的肢体动作比较僵硬，但大家都特别喜欢他，争着说“轩轩跟奶奶一起”。有时候，轩轩注意力不在线，进入放空状态，大家也都会提醒他，给到他一些动作、表情和手势作为示范。

轩轩在跳广场舞

现在轩轩经过训练，已经能独立做咖啡、端咖啡给客人。“服务”过关了，接下去还能做什么？

轩轩爸爸最近去了云南溯源咖啡豆的产地，准备售卖咖啡豆、挂耳咖啡等“其妙降临”IP的产品。

以产品为载体，能够让轩轩倾注自己价值的事就更多了。

其妙降临的咖啡豆，印有轩轩和爸爸的卡通头像

三款分别取名为“追光的少年”“守护”“Lucky”（轩轩的英文名字）

“前两天我们有些咖啡豆的货要发，我就说，轩轩你帮着爸爸一起来打包好不好？他说好，然后我和轩轩一起用胶带去打包、装箱、寄快递，这也是一样工作，他还可以一直在我们身边去完成，便于我们去教他很多的内容。”

左：轩轩爸爸一脸骄傲：“快递不会包得那么认真。”

右：轩轩爸爸展示挂耳包被装在透明小箱的过程

端一杯水是一项工作，打包是一项工作，简单的事做好就能服务社会。用自己的价值换取等价报酬，理所当然。

小龄时日复一日地教轩轩生活技能，长大后教就业技能，“我的主线目标一直都没有变，还是让轩轩尽可能独立地面对社会，给其他人少添一些麻烦。”

轩轩爸爸说。

2.

名声不能当饭吃

还是得想办法

把自己的付出换成钱

干预日常，公益活动，构成了有百万粉丝的“自闭症轩轩”的主要内容。

经营四年，也给了百万粉丝传递了无数个感动瞬间。

不过，名气不能当饭吃。

去年10月底，轩轩爸爸做客暖星直播间，透露过“自闭症轩轩”这一账号三年来的平台收入：“3个w。”

当时他劝想要开设社交账号的谱系家庭，如果想要靠账号带来一些收入，在开设之初就要考虑到商业模式。

“如果你想着像轩爸这样把粉丝做起来之后，什么都不卖就想挣钱，几乎不可能。”

并自爆：“目前为止维持最基本的开销，还可以再支撑一年左右。”

如何生存，赚钱？成了轩轩一家接下来要面对的“头等大事”。

天南地北的100多万粉丝，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都特意从全国各地赶来，为轩轩爸爸通过作品提供的情绪价值“买单”。

日常光顾咖啡车的，主要还是附近的居民或白领。特意来看轩轩的粉丝只是零星少数，或是刚好路过。

刚开始咖啡车的生意不好，后来生意好了，也不是因为流量的发酵，而是因为周围的人们看到车经常停在那里，了解了有这么个卖咖啡的地方，人才慢慢多了起来。

虽然每次平均每次摆摊能卖800-900块钱，人最多的一天卖了2000块钱。但是也只是“搞活动”的时候人多。咖啡车起步半年，还没有盈利。

因此，其妙降临的账号，将在日后被“重用”。

它将记录轩轩的咖啡创业故事，吸引对咖啡有真实需要的客户。

最近开发的挂耳咖啡，咖啡豆，也即将被“挂”在“其妙降临”账号上的商品橱窗里，打开销路，真正盈利。

产品，才是咖啡车是否能走下去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不在“自闭症轩轩”这个“大号”上全面开放橱窗链接？

除了“自闭症轩轩”的受众群体太大，不够“垂直”，轩轩爸爸有意让寄托人们情感的地方继续保持纯粹。

就像前不久，轩轩爸爸参与了一部公路电影的拍摄，“一位导演，一位高管，一位很有名的演员”为轩轩取了“Lucky”这一英文名，希望特需孩子们都能像轩轩一样幸运。

不过他不愿意发电影明星的视频为自己做宣传。

与那些传说中的大明星们像“哥们”一样轻松相处的美好时光，他想完整保留在心里，不愿为了流量而让回忆受损。

3.

走稳一点

&“随心而动”

去年10月2日，在阿坝旅行的轩轩爸爸看到有车利用后备箱进行咖啡售卖，绕着它走了一圈。

那时离轩轩毕业还有半年，他正在思考轩轩日后就业问题，虽然那时的他连咖啡机都没怎么见过，但眼前的这辆车就这么“撞”进了他的心里。

“心动”的理由很简单，也并没有什么远大的计划。

“只是想着，不管在哪个地方，广场上也好，路边也好，只要把这个打开，就会有人来看，来了解你在做什么，问轩轩咖啡多少钱一杯。如果一次有很多顾客来，那我就不管了，让他去交流。包括付款的时候，每一个步骤都可以去自然引导他。”

起了这个心，之后的改装车、注册商标、教轩轩做咖啡，开发产品，一个个“难关”也就顺其自然地接踵而至。

最近，他做产品，就主要溯源咖啡豆产地，“喝喝咖啡，品尝一下它的味道，看能不能更加深入去了解它，只能这样。”

前段时间，他还想到一种新的“创收”方式：在广场上的，不管是普通孩子还是特殊孩子，都能来用咖啡机体验做一杯咖啡。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有所损耗和咖啡豆的浪费，体验价为略高的30元。

其中有一个在香港读书的孩子让他印象深刻。

虽然生活在大城市香港，但是他从来没有用过咖啡机，这次是他第一次的新奇体验。

“（他）第一次做成功——第一次拍了照，把这杯咖啡送给爸爸妈妈——第一次（因为咖啡）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第一次这么兴奋，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成就感...很多的第一次，他会很难忘的。”

轩轩爸爸联想着那个少年因为第一次用咖啡机做咖啡所引出的各种“第一次”体验，想象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珍惜、“心动”。

“心动”，是他行动的理由。不能够让他“心动”的，说得再好也没用。

做全职爸爸前，他只是普通企业员工，并非做商业出身，创业，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切从零开始摸索。

现在，有人催促他，要利用平台的流量迅速扩张，进入市场。

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我们这些特殊孩子的家长，每走一步都要很具体。正常群体他们去做商业带货，大家都会觉得挺正常，失败了重来就可以了。但是，给予我们特殊群体一次次失败重来的机会不太多，所以说每走一步稍微谨慎一点，这样能够走稳一点。”

他和轩轩妈妈商量着，要在有百万粉丝的“自闭症轩轩”账号上售卖咖啡。但是准备一开始控单，一天只卖30单作为尝试，便于改进产品和物流等。

“因为这是我们新的产品，刚面临市场，有许多东西需要沉淀。”

咖啡车日复一日地售卖咖啡，成为日常。不过灵感忽至的时候，他也不会放过。让丰富的体验发生，改变也因此悄然发生，一条“特立独行”的就业路，也在一点点展开。

采访、编辑 | 心怡

图片 | 轩轩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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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