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可真是个厨师。虽然是简单的三文鱼荞麦面,但从采购三文鱼、配菜以及选用酱汁都很精心,而且他切菜刀工特别好,紫洋葱可以切成很薄的一片片。虽然他总夸我会做饭,但我做起饭来就特别“毕加索”,有时候边洗边切边炒,做完饭厨房水槽也是乱的。但他,做饭特别有秩序,洗完了切,切完了入味,入味后,分别用煎和烤的方式,让三文鱼熟而不柴,而且他边做边收拾。我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看他做饭,J也在,他负责摆盘。安东尼说,你看J要开始摆盘了!我是见识过的,上一次一群人一起去小岛,J在特别简朴局促的环境里,也摆出了米其林餐厅的氛围。
饭端上桌的时候,厨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操作台上啥都没有,连水渍都擦干净了。我们围着桌子吃,日本柚子酱油配着醋调出来的酱汁,特别合我胃口。我说,我都吃了一星期希腊菜了,能呆在家里吃到这样一碗面,觉得特别落胃,很舒服。
吃完安东尼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豌豆荚,他说,这是甜点。我以为他要搞一个豌豆甜点,结果,他直接剥开就吃了。我吃惊,他说,你尝尝。在芬兰,只有这个季节有豌豆,而且甜。果然,我塞了一颗进嘴巴里,是那种清甜,还带有植物的香气。没想到,甜点是这个。第二天,我去超市,发现,豌豆荚真的放在水果一起。
我们吃甜点的时候,J已经迅速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所有的碗都进了洗碗机,摆得整整齐齐。我发现J吃pizza的时候,也把pizza切得整整齐齐,按照顺序吃。虽然这样的人通常会让我觉得uptight,但J身上又有那种特别温柔和松弛的气质,他就是对自己要求高,但对别人,他不严。他会经常问,Jane,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他就是那种永远替人挡着门的人。我们去音乐节那天,因为场地是沙地,我的白鞋几乎成了黑的,回来的路上,他说,我可以帮你把鞋子带回去洗一洗。
第三天,我们一起去小岛野餐的时候,我真的又穿上了干净的白鞋。赫尔辛基很神奇,有一个小岛坐落在城市不远的海上,坐轮渡也就20分钟,小岛上什么也没有,就是个离岛公园,很多芬兰人会坐着轮渡去岛上散步、晒太阳、游泳、野餐。我们接近中午也出发了,J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满了野餐的食物。我说我坐船会晕,短短20分钟的轮渡,他也问了我两次,觉得还好吗?
等我们到了小岛,他说要找个好点的位置,然后我们跟着他开始在岩石上爬,上上下下,他身高190,健步如风,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和安东尼走在后面,我和Viola发微信说,怎么我又来荒岛求生了?
终于赶上J,我们开始野餐。打开包的瞬间,我又感叹了。野餐他都不肯用一次性的杯碟,一路背着玻璃的水杯、碗碟,还有各种毯子。虽然是野餐,吃的很简单,但铺开来,我又想起了小岛上的摆盘。吃了会儿,他俩决定下海游泳,我坐在原地看风景,很多芬兰人就躺在海边的岩石上晒太阳。芬兰的水和比希腊的冷可多了,但依然不妨碍芬兰人在16度的水温里下水。城市里很多地方,是可以下去游泳的海域。我们有一天晚饭后散步,看到很多芬兰人在游泳,还包括小孩,水温,也就是14度吧,我看着瑟瑟发抖,但他们就扑通扑通往海里跳。
野餐完,我们绕着小岛走了一圈,坐轮渡回城里。安东尼提议,我们去看个电影吧,是个dog movie!后来我才发现,这哪儿是dog movie,是超人的狗,super dog movie才对。电影也就那样,典型的漫威电影,我中途睡着了几分种,安东尼说,他也睡着了。我问J觉得怎么样?他说,电影讲述了一个道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哪怕ta误解了你,离开了你,依然不妨碍,你去爱ta。这个点, J觉得挺好的。
看好电影,J就带着我们去了一个酒店的rooftop bar,赫尔辛基还是人少,这样的地方,周末都不需要预订,直接进去就喝了。因为是rooftop,可以看到赫尔辛基的全貌,城市连着大海,非常北欧气息。傍晚的阳光,刚好洒下来,顿觉神清气爽。
喝完东西,安东尼带我去了一个餐厅sea house,他说,这是Andrew Tuck最喜欢的餐厅。我很好奇,Monocle editor in chief的最喜欢的餐厅什么样,去了以后倒是觉得有点出于意外的。这个餐厅,没有一丝丝fancy的感觉,非常简单、朴实。是那种返璞归真的纯粹。见过很多很多好东西的人,会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我转念又不吃惊了,我忽然懂,为啥他和安东尼都会喜欢sea house。我点了鱼,安东尼点了肉丸子。他推荐我点schnitzel,我说,我来自schnitzel的国家,我就不吃schnitzel了。
鱼和肉丸都是好吃的,环境一点不吵闹,都听不到人的讲话和背景音乐声,就好像安静的街坊邻居,过来吃个便饭,又非常注意社交距离。我在赫尔辛基坐地铁,看着地铁上的人,瞬间就乐了。那种北欧人的social anxiety一览无余。当有人坐了一个可以坐四个人的位置,其他三个人,要么站着,要么就去找另一个可以坐四个人的位置,然后挑角落的位置坐下。目之所及,四个人的座位,都只坐了一个人。。。
昨天我看到Joakim和J坐在桑拿的门口,就是我和安东尼合影的相同位置的照片。我所描述的,芬兰人的样子,你们get到了吗?
芬兰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