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典网游《地下城与勇士》到二次元游戏《卡拉彼丘》,都曾与汪天稳合作。他的工作室和弟子,也曾参与《王者荣耀》等多款游戏的联动中。
皮影戏是我国传统戏曲形式之一,也是非遗文化。据史书记载,皮影戏始于西汉,兴于唐朝,盛于清代,元代时期传至西亚和欧洲。在上世纪的陕西,皮影尤其流行,当地人称之为“一口述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近年来,许多游戏选择与皮影联动,甚至融合皮影风格打造差异化的游戏美术。拥抱年轻文化,积极参与推动皮影市场化的汪天稳,也将他长年对皮影的创新技艺和精神,带进了游戏领域。
汪天稳和他的汪氏皮影工作室,是与游戏合作最多的皮影戏文化传承人之一。持续与多款游戏,进行过不同方式的合作。
王天稳的女儿王海燕,也是汪氏皮影第四代传人,自幼就开始学习皮影雕刻制作技术。2003年创办以皮影制作和教学为主的工作室后,不断推动皮影的“市场化”。2016年就曾和《剑侠情缘》《狐妖小红娘》等游戏、动漫IP合作,打造IP角色的皮影形象。
自此,汪天稳作为老一辈工艺美术大师,也与游戏等更年轻的文化走得更近。
早在2018年,腾讯发布《地下城与勇士》(《DNF》)与汪天稳联动的动态海报和视频,用皮影的形式,重现DNF经典人物和场景,以融合的艺术风格演绎DNF的剧情。还在线下展会开放“阿拉德市集”主题文创展区,让玩家实地体验皮影雕刻等非遗文化。
《DNF》与汪天稳合作推出的短片
网龙《魔域口袋版》开展与经典电影《大话西游》和汪天稳的三方联动。以皮影戏视频的方式,演绎《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与至尊宝,穿越到《魔域口袋版》亚特大陆的故事。将经典电影形象以皮影的形式在游戏中重现。
皮影制作过程
2020年夏季,《天龙八部手游》推出华山版本,邀请汪天稳担任美术指导,推出了一系列与皮影有关的活动。
《天龙八部手游》皮影制作过程
《问道》手游6周年,也与汪天稳联动,制作纪录片《一事一生》。
除了借用皮影艺术形式来表现游戏场景和剧情,更新游戏形象的视觉审美,皮影还能深入游戏交互体验设计,让游戏玩法更具特色。
二次元英雄竞技射击游戏《卡拉彼丘》在2023年上线后,推出《卡拉彼丘X皮影探寻记》纪录短片,记录了汪天稳以游戏角色和场景为题材刻印皮影作品的全过程。
《卡拉彼丘》的一大特点是游戏角色可以进行“弦化”,也就是变成纸片人,并借此规避伤害,快速移动。这种硬核的“二次元”表现形式,与皮影的相性匹配。
在为“心夏”、“香奈美”等游戏角色设计皮影造型的过程中,汪天稳改良了皮影的制作工艺。原本皮影角色由三根棍支撑,只有躯干和头部可以活动,腿部无法单独活动。为了增强皮影表现力,让游戏角色更灵活生动,汪天稳特意为角色双脚加上了可供操纵的棍子。
汪天稳为《卡拉彼丘》游戏角色设计的皮影
作为射击游戏,《卡拉彼丘》中有许多“枪战”场景,也被汪天稳用皮影还原出来。他为枪械单独制作了精美的皮影,并用一人操纵人物,一人操纵枪械发射子弹的形式,成功在皮影戏中还原枪战场面。
这些合作不仅体现游戏承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和传播力,传统文化也在赋予游戏更强的艺术性,丰富游戏的审美体验。同时,也证明很多传统艺术文化都具有长久生命力,借由新时代的媒介,也能不断创新。
皮影发展传承中,有一个明显的趋势,就是皮影造型与皮影戏表演正在逐渐分离。
现代人经常能看到借用皮影风格的时尚设计、商品联动和艺术作品,对皮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但真正看过皮影戏的人,少之又少。
汪天稳曾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看皮影戏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它才成为‘非遗’被保护起来。但其实,皮影曾经为皮影戏服务,后来为动画片服务,再被博物馆、美术馆收藏,现在又和当代艺术结合起来,这样认识它的人越来越多。
事实上,传统皮影戏观众流失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皮影戏题材多为历史故事或民间传说,故事内容和讲故事的方式都比较传统,对喜好新鲜的年轻人吸引力不够;二是传统皮影戏主要采取线下演出的形式,相比线上新媒体,观看门槛更高,如何把人吸引到线下也是一门学问。
而通过和游戏合作,能一定程度改善这些问题。既让皮影戏找到吸引年轻人的题材,也能通过互联网传播得更远。
今年74岁的汪天稳,已经从事皮影雕刻制作超过60年。
汪天稳出生于1950年,是陕西渭南人。自从12岁起,就师从皮影大师李占文,开始系统学习皮影雕刻制作工艺。
陕西皮影以咸阳为界,划分为东西两路。汪天稳以及他所传承的华县皮影,就是东路皮影的代表。
东路皮影在制作上较为精细,影人制作需要20多道工序。影人形制不大,一般不过一尺,线条虽然不多,却能通过雕刻镂刻技艺,表现出鲜明的性格差异。为了增强影人在演出时的透光性,影人轮廓内部通常也有丰富的纹饰图样。
汪天稳作为皮影雕刻大师,完整继承了东路皮影从制皮、雕镂到敷色、缀钉的24道工序。从最开始的选皮、制皮,到画稿、设计人物,再到最重要的雕刻,以及之后的上色,缝制,都能独立完成。
他形容这个过程是“用一把刻刀记录岁月。”
这套制作流程中最关键,也是汪天稳最拿手的功夫,叫“推皮走刀法”。与一般的雕刻工艺不同,“推皮走刀”雕刻过程中,右手持刀全程保持不动,左手的食、中、无名三个指头推动旋转皮革来雕刻制作。
正在制作皮影的汪天稳,图源:汪氏皮影公众号
听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对手部力量的要求非常大。为了练好这一项基本功,汪天稳拜师之后,每天训练转皮,持续了半年,基本功足够扎实之后才开始练习雕刻。为了继续精进这项技能,他在雕刻时甚至会在手腕处挂上两块砖头。
不过,这双时常挂着砖头的手,不仅有推动皮革的力气,也有在皮革上镌刻细节的精巧。东路华县皮影,本身就以精致细腻著称。正如陕西民谣唱道,“弯弯眉,线线眼,樱桃小口红一点”。
皮影的影人一般分为头楂和戳子,也就是头和身子两部分。要表现戏中不同人物的不同身份、不同情绪,头楂至关重要。王侯将相,书生秀才或是大家闺秀,他们的喜怒哀乐都要靠指头大的头楂来表现。
比如,华县皮影中,通常平眉表现清秀文人,立眉则表现骁勇武将;小旦要雕上樱桃小嘴,丑角则要微微翘起嘴角。在这个过程中,皮影制作人一般都会使用十多甚至数十把不同的刻刀。汪天稳有一套刻刀,据说源自他师傅的师傅,至今已有200多年历史。
对汪天稳来说,皮影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艺术。
早在19岁,汪天稳在空军第九航校担任模具钳工。退伍后,他自主改良皮影雕刻工具,将钳工工具的使用方法融入皮影雕刻中。凭借精湛的创新技艺,被调进西安工艺美术研究所工作。
上世纪70年代后期,随着技艺逐渐成熟,汪天稳积极和多方合作,创新与推广皮影艺术。
1976年,他与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合作,摄制了融合木偶剧与皮影戏《皮影轻骑兵》。到80年代,他继续设计了《猪八戒学本领》皮影动画片,向年龄更小的观众推广皮影艺术。
1979年,他参与修复师傅李占文早年制作的皮影《文成公主进藏》。这幅皮影作品曾经受到周恩来总理高度赞扬。汪天稳在修复的过程中,临摹下了一幅复制品,目前藏于上海美术馆。
《文成公主进藏》复制品,图源:上海美术馆
2003年,汪天稳带着18个徒弟,耗时一年时间做出被称作“皮影中的吉尼斯世界纪录”——皮影画《清明上河图》,长23.58米,高1.2米。
《清明上河图》,图源:上海美术馆
2017年,汪天稳与当代艺术家邬建安合作创作的皮影《九重天》登上威尼斯国际双年展。这次展会上,不只有静态的皮影展示,还有一整套来自陕西的皮影戏班,现场演出了皮影戏《移山填海》。
《九重天》,图源:中国工艺美术馆
如今,汪天稳已经年过古稀,他对皮影艺术的探索也影响了弟子。这些更年轻的艺术家,也在与游戏跨界合作,创作新的艺术品。
比如今年,汪天稳的女儿汪海燕,就与《王者荣耀》联动,推出角色芈月的皮影风格皮肤,还在其中融入了《西天取经》《后羿射日》《哪吒闹海》等经典皮影剧目的元素。
《王者荣耀》联动宣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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