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学院
文摘
2024-08-23 11:04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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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Ryan的文字（5）
作者/照片：重来
奶奶给我介绍家附近有一个舞蹈班，是印度人开的，学生、老师都是印度人，所用的舞曲也是印度音乐。这家学校我知道，在美国时我带你去看过好多次，还记得吗？我说你对音乐感兴趣，对节拍十分敏感，就是在你观舞时发现的。竟未料到你至今还保留着这份热情。奶奶说你们晚饭后常去那里，到了台阶处你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径直朝教室走去，扒在窗户朝里看，津津有味，小手随着舞曲时不还会摆弄几下。奶奶让你学着跳，你说：“跟不上，跟不上他们动作。”印度舞蹈的节奏确实比较欢快，没基础的要跟上还真有点难度。我笑自己笨拙，问出这种有失水准的问题，也默默为你骄傲，你的回答很有水平，奶声奶气的语气中初露智慧端倪。大厦是由一砖一瓦砌成的，而垒起人生的是日常琐事。你的成长不仅在升高体重上，你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见证你成长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让我高兴不已，但是也揪心你长得太快。我总感觉还没抱够你，还想搀着你走一段旅途，我们还要一起去采草莓，一起去露营，一起去观海。记得在夏威夷海滩上，我写过一段分行文字：在海滩上/偶然发现/我的身体是一个不透光体/在骄阳下/能生出一枚影子/给嬉水玩沙的孙子/送去遮阳小环境/在平静的水面上/端详一事无成的我/却意外发现/还没穷到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身躯/还能为孙子遮阳挡雨今天把这段分行文字写在这里，也就写进了《写给Ryan的文字》里，与你成长有关的事宜，多多益善。文友戴芸读了《写给Ryan的文字》，留言道：“爷爷留下一本记录孙子成长万象的《写给Ryan的文字》，某种意义上说胜过留下的物质财富。”长大后，当朋友炫耀他们爷爷留下多少物质财富时，你就拿出这些文字，夸耀你给爷爷带去了多少快乐。是的，这本书记录了你的成长过程，其实也记录了爷爷和你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昨晚在小区散步，见一小男孩在树下哭泣，用头撞树，用脚掘地，一种被撕裂的情绪在他全身燃烧。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七八个同龄小朋友，围成一个圈，在讨论着什么，像是一场鏖战前的动员会，他被孤立在圈外。他想挤进去，一堵移动的人墙挡着就是不让他入圈里，他将手里的一把精致手枪从小朋友腿的缝隙里㩙进去，想换来朋友的接纳，没成功，一步做二不休的他卸下肩膀上一把冲锋枪又献了出去。“收回你的臭玩具，滚吧！”接着是声嘶力竭“冲啊—”，队伍消失在夜幕中，独留他站在暮色里。天哪，孩子犯下了什么错误，要受到如此冷酷的惩罚。他双手掩面，仰天长哭，又想克制不让哭声很大。那种伤心的场面，谁看到都愿意陪他哭上一场。我想上前去询问被小朋友孤立的原因？又担心我的安抚会加剧他的伤感，我还是去散步吧。爷爷是男子身，女人心，天生多愁善感。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泪水依然丰沛，一部电影，一篇小说，甚至别人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都会让我泪流满面，你可不要学我。不是说爱哭鼻子不好，拥有菩萨心肠的男人成不了大器。无论是深情还是艰辛，宁可把泪水咽下去也不要让它流岀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中国的一句古话。这世上对于孩子来说最可怜的莫过于是失去玩伴。我不希望你有这种体验。所以当我听奶奶说你在幼儿园被小朋友咬了一口，齿痕浅浅的印在右肩膀上，老师出了伤情报告，小朋友家长也来电话道了歉，爷爷第一反应就想对你说：“这件事应该过去了，再说，小朋友咬你有多种原因，不一定是讨厌你，不要往心里去，明天见到他依然是朋友。”爷爷希望你有很多很多朋友。很多爸爸妈妈把幼儿园看成是学习知识的地方，那是错误的，幼儿园一年里教的知识在家一个月就能学会甚至还能超过它，但是不能因此否认幼儿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那里每天上演着五花八门的儿童剧，笑声、哭声，掌声、骂声不绝于耳，这种环境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复制。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或许不是来自幼儿园，但幼儿园一定是你结交朋友最多的场所，也是你学习交友的主要课堂，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学院。在视频中，我常看见露露、能能和几个我还叫不上名字的小朋友，你们一起参加派对，做游戏，游泳，露营，体能活动，亲如兄弟姐妹，他们是你的校友，是你的玩伴，是你学龄前快乐生活的一部分。上周幼儿园老师给你们介绍了警察、消防员、医生、教师等community helper的情况。在回家车上，你跟爸爸说长大后想当一名老师。爸爸说，许多小朋友想当警察。你说，警察危险，消防员也危险，不想当他们。你生性胆小，这点随我。现在想来，老天爷将一年掰成两半，一半时间留给我和你相处，另一半给了你和手巧、好运动的外公是有道理的：阻止我的性格对渗透过多，影响过大。胆小不会惹事，但，胆小也不会成事！奶奶说，据她的观察你的胆子比爷爷大。这好呀，我听了很高兴。邻居家孩子在车库里看电视，声音特别大，你站在自家车库门前隔空喊话：“关掉噪音！关掉噪音！”见没动静，你前进几步继续喊，直到对方做出了反应，你得意地转身回家。对方车库门徐徐关上，露出底下一个拳头粗的缝隙。这个视频我收藏了，每次看都想笑，胆子很小的你，竟然敢训斥别人了。还有一个月爷爷去美国，我们又能在一起了，爷爷会把这些文字作为睡前故事读给你听，希望你能喜欢。
重来，生于上海，专栏作家，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终身会员。热衷言情和伤感文学创作。散文、随笔、游记、小说时有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并有在日本、美国报刊上发表文章的经历。代表作长篇小说《越不过的山丘》，散文集《影子》，专著《人参图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