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关东的举人老爷

文摘   文化   2024-08-11 00:00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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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坊拉碾

婚事定了下来,迎娶之日,王家狠狠劲陪送了一番。大件小件的嫁妆装了二十多辆大车,从炮车发嫁过来。里面好东西不少,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王氏老太太去世前,竹椅子、柏木盆等一些陪嫁品还在使用。

这门亲是范登年的大舅哥“王半街许的,时年举人31,新娘23。出嫁的时候,一众亲戚都跟着过来了,打算看看姑娘找的窝如何。来到沟头一看,不由得恼了!一是没想到姑爷瞎顶个官老爷的名,家里穷得“吱吱”的,根本不入眼。二是范家跑出来三男两女五个孩子,跪地上管新娘子就喊娘,新娘子一下了蒙了圈。

当大客的,是新娘子的舅舅,一看这阵势,气绿了脸,回头朝自己的外甥“王半街”脸上呼了一巴掌,说你这不把你亲妹妹扔火坑里了吗!原来“王半街”当初介绍范举人家庭的时候,没完全说实话,光说家里有两个儿子,这才惹出饥荒来。

再怎么恼,媳妇娶门里来了,你有本事再拉着回去?!范家人有恃无恐,连说带劝的哄着他舅爷上了大客席,咽下这盅子酒去,今后就是实在亲戚了!有再多的不满意,也只能拉倒算完。

范登年和王氏年龄只差8岁,在那个时代,这个年龄差很普遍。王氏过来是续弦,地位不是妾室能比的,她为人善良谦和,很快赢得了全家人的认同和尊敬。关键是二人都有文化,共同语言多,夫妻琴瑟相合,先后生了三个儿子范书秀(渚),范钟秀(灏)和范云阁(滋),这门亲事也得说怪美满。

光绪二十八年,也就是1902年,婚后没多久,清政府搞起教育改革。各府州县学一律改成西式学堂,加上范登年还有‘公车上书’这档子事儿背着,这些“老先生”一下子失了业。无奈只能回了老家沟头。

凭着几亩田地过日子,这么多人口,根本维持不了生活,不能坐吃山空,还得朝外走,这回不下南了,而是上了北。

话说在清末民初,我们山东兴起一股闯关东的热潮,说是那边地大物博,土地肥沃,新建了一些工厂矿山,好找工作好挣钱,非常容易讨生活。在老乡的心目中,那时的东北,相当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青岛,是块改变命运的淘金热土,极富诱惑力。沟头村也去了不少人,年底回来都挣了大把子钱,连吹带煽乎地,做宣传工作朝那边带人。咱山东人到现在还有个毛病,就是重人情,好奔熟人,觉得有熟人就有照应。范登年这回彻底放下了举人架子,也把那狼什子七品干部扔天边去了,决心去东北闯一闯,重开一份事业。

1905年秋,范登年带着大儿范沺、三儿范渚,还有两个女儿、三个侄子,连同本村一个姓孙的亲戚,步行赶到烟台。又从烟台港坐船,一路艰辛,先到了大连,再到抚顺投奔老乡。老乡给介绍了个李记豆腐坊账房跑腿的活儿,堂堂的举人,这回真干起粗活来了,好在天高皇帝远,在这儿谁也知不道谁,范登年也没觉得不自在。这就相当于公务员下了海,豁上了。在豆腐店干活还有件子好处,除了开工钱,豆腐渣可以带回家,可以做菜吃,不花钱也能填饱肚子。

转眼到了大年底,称豆腐的赶上门子,忙到要吃团圆饭开了,李老板才想来还没写对子,到这个点子上哪找人写哎?正在那撒急,范登年开了口,说不行我给写写,店主人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如心,寻思你刚来的跑腿的能拿起笔来嘛!可圣人不嫌字丑,要写你就写吧,有总比没有强。范登年手一提起毛笔,架步就出来了。自己前三十年吃的就是这碗饭,那还说什么来!一番龙飞凤舞,对子写就,上联:一品豆腐入豪宴:下联:八方素菜称霸王。横批:阳春白雪。豆腐店老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板正的字,喜掉了牙花子。拿到店门口一挂,着实吸引眼球,谁走到这,都驻足看半天,夸几句:“这字太管了!”不用几天,把整个抚顺城给镇了,大家都讲咕着,李记豆腐店里来了位山东老客,是个高人。






卖豆腐


晚清民国时期的徐州公明街景

老抚顺城角楼

晚清抚顺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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