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期/万宝镇〗盟峰寨下黄氏庐(系列走访之一)

文摘   2024-08-20 08:14   湖南  
藏于娄星区博物馆(现藏娄底市博物馆)上谕碑残碑

    2018年5月的最后一天,接李超平从上海发来的信息,告知我,刘小力找到了黄辅辰的墓地,并在娄星区博物馆发现了由刘蓉为黄辅辰请奏表彰、何绍基书写的上谕碑记,嘱我随刘小力一起去做一个系列访谈;随后,李超平又给我发来了黄辅辰家族的诸多参考资料;虽然以前对黄辅辰的事迹在翻读《刘蓉文集》时略有所闻,但从李超平发来的诸多资料中,对黄辅辰家族以及其家族同娄氐的关系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又,从网上搜到李志和撰写的一篇文章,《平生风义兼师友——曾国藩、刘蓉与黄辅辰、黄彭年父子交往述略》(2018年4月16日《华声在线》),文史述及到黄辅辰家族“一门四进士,清史四留名”的盛名以及黄辅辰、黄彭年父子与曾国藩、刘蓉之间非同一般的交谊;尤其是从刘蓉为黄辅辰所作墓志铭:“戊辰(同治七年)三月,卜葬湘乡县某乡某原,夫人左氏附焉。”和据《湘雅摭残》“黄彭年”条目记载:黄彭年子寿太史,父辅辰,伯辅相,从弟庆樾,皆成进士。初寄居黄筑,因与曾涤生、刘霞仙诸公交笃,乃徙居湘乡之乐善里。子寿入词林后,任陕皋鄂藩,晋署苏抚,治术藉藉人口。且富著作,好为诗,五古尤工;揣度“黄彭年因葬父母于湘乡而迁居湘乡守丧应该是可能的。惜未睹黄彭年家谱,未知其父母卜葬于湘乡何处?黄彭年是否有后裔留居湘乡乐善里(今属娄星区),尚待查考。”现在,刘小力根据李超平提供的《黄氏三修族谱》墓图,已找到了黄辅辰的墓地,那就可以确定以“硬黄”声闻于时的循史黄辅辰就卜葬在今万宝镇福善村(昔属湘乡县乐善四十都);

    于是,又去娄底市娄星区博物馆,博物馆的展厅里展示了四块青石残碑(入馆时为三块,因其中一块断为两截,遂为四块),上书“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八日,内阁奉上谕,刘蓉奏道员积劳病故,遗爱在民……故陕西凤邠盐法道……”、“……恳请表彰一折,史治之兴……”、“……辑要,以利民食……该故员任劳任怨……”、“……政绩宣付国史馆,以为循良者劝。钦此。钦加六品衔、前翰林院编修、充国史馆提调总簒、四川学政臣何绍基敬书”,博物馆以“清刘蓉上谕碑”为题做了简单介绍:

    此碑由清末著名书法家何绍基所书,惜已残破不全。刘蓉(1816-1873年),字孟容,号霞仙,清代湘乡县(今娄星区茶园镇)人,是桐车派古文家,曾任四川布政使、陕西巡抚等职,与曾国藩是儿女亲家,即是我国著名外交家曾纪泽的岳父。著有《思辨录疑义》、《养晦堂诗文集》等书。其文章《习惯说》广为流传,影响深远。上谕,即诏书,是皇帝的命令和指示。也指清代皇帝用来发布命令的一种官文书。

    残碑中可以辨识有“黄辅辰”的字样,但解说词中也没有提及到黄辅辰其人;对照全文,此碑确系为黄辅辰所撰所书无疑;全文附录如下:

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八日,内阁奉上谕:

    刘蓉奏《道员积劳病故,遗爱在民,胪列政绩,恳请表章》一摺,吏治之兴,以尽心民事为断。已故陕西凤邠盐法道黄辅辰,历官中外二十余年,其在本籍创办团练、缮治城防、劝储仓谷诸事,均能通达政体,便利小民。及在陕西盐法道任内兴办屯田,复采辑书籍为《营田辑要》以利民食,正经界,定限制;缓钱粮、定租额。种种筹画卒能以所言见诸施行。期年之中查出叛绝各产三十余万亩,招民认垦,接济军食,陕民全活者甚众;并督办省防保甲,晓谕汉回编立十家牌,稽查奸宄,复整顿省城义学以课勤惰。该故员任劳任怨,矢慎矢勤。及病亟,犹复续拟《营田章程》详请立案。其忠君爱民之忱亟宜嘉奖,以劝将来。

    已故凤邠盐法道黄辅辰,著准其入祀陕西名宦祠,并将该故员政绩宣付史馆,以为循良者劝。钦此。

曾悬挂于娄星区博物馆的上谕碑介绍

    刘小力陆续发过来一些他田野考察的信息与图片,譬如“黄家的后人住在湘潭昭山”、“黄小牛的奶奶也葬在这里,他家避难时来住过”、“八十多岁的周云浦老人回忆,文革中大队派他去湘潭昭山,想把黄彭年后裔拉回娄底来批斗,就表明当地已把黄家人当作娄底人了”等等之类的;

    2018年6月2日,刘小力到毗邻鳌头庄的黄家屋后面寻找黄氏墓,等我赶到时,他打电话说不用上山啦,他正准备下山来了;在鳌头庄前,我同刘小力碰面简单地交流了几句,需要走访的几个地方,并约定好了我们一起走访的时间;

    2018年6月3日,我回复李志和微信:“志和老师,不好意思,迟复为歉!昨天是刘小力先去,我没上山,但大体位置我知道,鳌头庄后的盟峰山,与谱载相符,当地反映,黄家在此埋了十三冢坟,后来当地人建房,都平了,坟石修了水利设施,有一块碑收娄星区博物馆!大体就这些情况”;

    我回复李超平微信:“那里属田心,墓图上讲黄辅辰之墓所葬之山,山背为四十一都,山阳为四十都,周姓老人叫什么名字,昨我有一个想法,由超平兄、志和老师去做研究,我去黄家屋做一个访谈,结合起来揭示刘蓉和黄辅辰的不同一般的关系;另,你给我的资料开始逐次整理!”

    刘小力微信:“今天又去黄家屋根据族谱重新核对了信息。据周姓老人(黄家租户)讲,田心笵慈堂、大塘冲都不在黄家屋附近。后找到田心范祠堂,范慈堂是不大的庄屋,现已改建。屋后有一墓,60-70年左右被生产队挖掉了。据老人说,墓主人是男性,当时尸体没有腐烂,还有朝珠。墓主人名字叫黄子寿。黄子寿夫人的墓也在附近,被毁”;

    2018年6月5日,刘小力微信:“今天又去寻找了黄家墓地,这是四天三次探访。终于找到了黄辅辰的墓地,墓碑早已不复存在,周围地形和黄彭年的墓图一样,当地也叫大塘冲,可以确定是黄辅辰的墓地。不过当地人并不知道黄辅辰的名字,但都知道是黄家墓地,也知道黄子寿的名字(前天找到的墓地)。可惜,墓地在1998年前后被盗,涟源公安局还来人询问了情况。当时挖出来时,遗体呈干尸状,有很多中草药,一包包的,很香。老人名字是周培祥,82岁。住在黄家屋后面。”;

    2018年6月6日下午,刘小力同娄底市政协刘继清、李志和一起走访黄家屋,并在黄家屋发现了两块碑刻,一块是錾有“黄界”字样的界碑,一块是錾有“光绪十七年……敕封孺人……旌表……贵筑黄……”,其中“贵筑黄”三个字在碑的右下角,这是一块搭在沟渠上做了桥板的残碑;

    刘小力:“黄彭年花了八个月时间在湘乡四十都营葬”;

    刘小力:“听说黄家屋里办过一所学校,叫鳌头学校,当地老人有的说是黄家办的,有的说是刘家办的”;

    刘小力:“查谱初步发现黄家在娄底有五处葬地,其中有一处葬地在大科的清水塘”;

    果如此,则黄辅辰家族同娄底之间的关系就非简单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或许,或许黄辅辰及其子黄彭年当年真有过徙居湘乡县乐善里的计划;那么黄辅辰、黄彭年到底何许人也,黄辅辰家族到底在娄底做了一些什么,这些,这些都需要我们进一步去发掘,并且必须找到可靠的实物和明确的文献记载来作为支撑;读黄彭年著《陶楼诗文辑校》(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齐鲁书社/2015年8月第1版/黄益整理),中有其所撰的《先陇碑阴记》一文,记述了父母亡故后,奉柩归山,最终合葬于湘乡的全过程,有“方吾父之客蜀也,刘公方布政蜀中,相语‘归老衡山’”、“始得吉卜于湘乡乐善里十区之大塘冲山”之载,黄辅辰夫妇葬地在现在的娄底市娄星区万宝镇无疑;又,黄彭年有语“故彭年以丧归,遂定居湘乡,从先志也。”亦可以侧见,当年黄辅辰和刘蓉有约“归老衡山”,黄彭年“从先志也”“遂定居湘乡”;

先陇碑阴记

    呜呼!彭年今日始得奉吾父母体魄之藏于此,可胜痛哉!

    忆自咸丰九年,吾父从戎海上,彭年奉母自晋之燕。逾年三月,母卒。其时楚、蜀、兖、豫道梗于寇,不得归。已而津沽战北,畿辅震惊,遂以是年六月权厝于保定城东之焦家庄。同治元年春,湘乡刘公佐四川总督骆公大破贼于绵州,书招吾父入蜀。彭年载母丧以从,谓自蜀可以入黔,而自秦亦可达楚也。三月至西安,则蜀匪入自宁羌,皖匪入自山阳,回民乘之,秦中大乱。又以是年五月权厝吾母于西安城南之湖广义园。时彭年之继室刘道卒,亦附厝焉。

    既由间道随侍至成都。居三载,吾父起家,分巡凤邠,彭年复从至秦。四年秋,谋归母丧。方启殡,而有固原叛卒之变,又不果行。五年十有一月,吾父卒于任。是时贼犯秦疆,官军连挫,西安城闭不启。六年二月,贼稍远,奉丧以行。四月过长沙,闻湘乡土匪之警,止焉。九月,始至湘乡。

    溯自吾母之卒八年,凡遇寇警者五;吾父之卒两年,凡遇寇警者二。而山川险阻,殡室水火之虞,又时怵于目而悈于心,盖远道之难如此。

    方吾父之客蜀也,刘公方布政蜀中,相语“归老衡山”。厥后同官于秦,数申前约。迨吾父病亟,闻刘公乞骸骨得请,喟曰:“吾不能与公偕矣!”叹息久之。故彭年以丧归,遂定居湘乡,从先志也。

    丧至长沙,彭年先往审葬地,窖木验视,则水渗焉,或掘得蚁。彭年往者不信青乌之术,至是仰天大痛。刘公闻而哀之。朱君铁桥、周君云衢、李君北冈、李君梅臣、刘君巨卿相与冒风雨,跋涉泥淖,披荆榛,度形势。刘公以病闭门,犹时强起,为登山审视。凡七阅月,始得吉卜于湘乡乐善里十区之大塘冲山。同治七年三月初八日,奉两棺而合窆焉。盖葬地之难又如此。而卒邀天之幸、友朋相助之力,以终大事,吾亲之灵其永奠于兹邱矣。

    夫吾母之卒也,马平王君定甫预为之铭;其权厝保定也,桐城方君存之为之志。既合葬,乃更乞刘公为撰铭。谨泐石,识其后,以志吾痛,而示子孙,使知先人遭时之艰、返葬之不易,而刘公及朱、周诸君之笃谊为不可忘云。

盟峰山其中一峰

【编者按:这是对黄辅辰家族与娄氐的一个系列走访记录,从缘起至今已过去整整六年,在这六年里,娄氐镇文史馆围绕黄辅辰家族与娄氐进行了大量的走访、搜寻了大量与之有关的资料,并留下了数万字的原始走访笔记及草图,现逐一推出,公诸于众,一则是让大家更深一步了解黄辅辰家族与娄氐的关系;二则是让大家更清楚地认识到文史挖掘并非只是趴在故纸堆里,或在微信群里夸夸其谈几句就能做到的;三则是地域文化的探究是一个长期的积累过程,急功近利者只能浮于表面;四则是通过对黄辅辰家族与娄氐的坚持探究,由当初的混沌到逐渐清晰,现在是该到利用这些成果为当地文化建设所用、或为专家学者深入研究所用的时候了。

    2024年8月18日下午,资深媒体人、陶龛书院主持者黄雄先生光临娄氐镇文史馆,与宋国洪、莫俊一起讨论了万宝镇人文历史陈列馆、磨子石码头文化及小江小流域文化打造等话题,其中就着重提到了黄辅辰家族与娄氐,提到了通过对刘蓉、黄辅辰、黄彭年、刘麒祥、李振翩等历史人物的展示,从而折射中国近现代历史的种种……

    娄底市文史研究会成立不久,涟水河流域文化研究中心成立在即,那么我们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挖掘、搜集、整理并研究这片土地上的历史文化,确实值得大家深思!是急于求成,还是以文化的名义作为工具,还是只钻在故纸堆里,还是固步自封以私藏居奇,还是作井蛙之观……

    黄辅辰家族与娄氐的探究,在六年多的时间内,刘小力、李超平、李志和、宋国洪、刘海荣、陈灿光、莫俊、胡业等诸同志都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正因为他们艰苦的坚持,才留下了娄氐镇乃至娄底市乃至涟水河流域弥足珍贵的文化资源!】

远眺盟峰山
【编委会成员】:
莫俊、宋国洪、周荣鸿、胡业、谢光辉、李俊兰、李伟、陈灿光、刘永丰、成洪桥、颜加乐、颜正芬、刘秋阶、莫蒿、傅桂辉、萧常沛、邓战胜、黄琼、蒋小平。

用平视的目光看娄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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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娄氐者,处连道之地,始名于宋,涟水湘山,人文蔚起,忽忽沧海桑田,由市而镇。其间鹭洲晓雾,天籁梵音,谷溪渔喧,雷峰霞落,烟锁杨市,云断岳屏,燕啾蒋庐,雁鸣刘园。探故园旧事,闻闾里乡音,访一隅之文脉或以为后世继,“娄氐•在地”由此而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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