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两本上野千鹤子老师的书,这段时间我老婆在看,陆续跟我分享了不少观点。大概是2个月前的一天,我们突然就讨论起来了“女性主义or女权”问题。
当时我不假思索说出了一个观点:
“其实不是女性反男性,是我们一起反父权。”
现在想,这话可能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但也是冲动的、冒失的。
“有那么点道理”是因为 —— 我从来都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性别压迫,但是一直存在绝对的阶级压迫。而反父权,才能长期帮助弱者们团结起来、抵御伤害。
弱者是一个广泛的表达:女性可能非常容易被认为是弱者;受到歧视的种族可能是;被定义为韭菜的人可能是;千万东亚文化圈的普通人可能也是;男性可以是;甚至被公认为“强者”的人,在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可以是弱者。
“女性”这个标签特别容易被单独拿出来,我想是因为“她”几乎是那个最大公约数,是可以调动一半人类,来形成vs另外一半人类的巨大势能。
这话也是“冲动的、冒失的”,因为 —— 这种说法容易给女性一种转移枪口的感觉。
好像在暗示:“你,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你就没有问题一样 —— 你是不认同我们女性确实遭受压迫么?你是不是想否认男性(而不是抽象的父权)给到我们的压力呢?女性二字是标签,但也是事实啊?”
仔细反思一下,其实男性真的有可能是带有那么一丁点压力才说出这样的话的。比如,我在伴侣面前,也不希望被视作是那个施害者。
言语的武器
你看,我说A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表达B。我们希望表达B时,却容易被他人误解成A。
“你为什么要反驳我?”
“你是不是不认同我?不理解我?”
“你是不是枪口对着我?”
我真正希望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们不要走极端"。
如果像我这样脱口而出,而听众又不是熟悉之人,猜忌和矛盾就容易发生了。尤其是,把一个几十亿人口的群体给符号化的时候,我们就忽略了具体的人。
人类历史上称得上“强大”的武器,全部都是双刃剑。如果某件事物能调动50%的人群,反对另外50%人群,那么它就是把极端强大的武器。虽然这把武器,看似仅仅是言语的武器、舆论的武器、思想的武器,但它恐怕远比什么核武器要骇人。
我害怕这种武器。
悲观是真相,乐观是选择
其实我看完全嘻嘻与上野的视频与争论后,产生了一个较黑暗的想法:
如果非要客观推论,那么“因为A 👉 因为 B 👉因为 CDE…”无穷无尽的归因,可以指责到地球第一个单细胞生物上。
最终,可能只有一个极为悲观的答案:毁灭。
如果你是一个悲观的人,那么你得承认:还不如毁灭。毕竟,关于性别问题的终极归因,逃不出从先天差异和后天形成的角度去看。
生理差异、生殖差异决定了很多。而为文明延续和社会环境又决定了很多。比如,有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就必然需要分工;有分工,就会有优劣;有优劣,那么在任何角落,你都会比较容易的发现人性的卑劣。
所以如果你真的这么去看,那你必然悲观的发现前面有一堵看起来无法逾越的高墙 。
还好,创业教会我要永远乐观,我相信事情会变好。
如果把一切命运交给“过去 + 环境”,那么你就容易趋向悲观。但如果能内心(未来 + 自己)升起火焰,那么你还可以乐观起来。
一个人如果一直盯着这堵墙看,是打破不了这堵墙的。
你要让自己高于这堵墙。
与特权对决
那父权是什么呢?当然不是“俺老爸的权利”。解释这个有点敏感的词时,我想到了上野老师提到的一个词:“对决”。
我很喜欢“对决”这个说法,它让我恍然大悟,其实我一直没有与父母进行过正面对决。
男性大多有一样的同感吧:幼年的时候,我们是弱者,经历了无数次皮开肉绽的“教训”。而当你迫近人生智力与体力的巅峰,你的父母衰退老去的时候,我们是否还有意识和勇气去做对决?
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很好,但当我的母亲对我说“你现在这个年纪,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时候,她当然也在行使一种“父权”。女性当然可以行使父权了。我的定义,父权不是说“男性在社会中获得的特权”,而是任何在这个社会中被视为理所应当的“特殊权利”。
在父母对我们使用特权的背后,还有无数个人对他们使用特权。
有人可能会说:我的(我们的)母亲之所以如此,恰恰是她在男权社会下早期丧失权力的一个补偿!
我同意的 —— 所以,我们更加要对决的,是一个长长的特权链条和特权历史,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素昧平生的的指责。
父权是广谱的概念。对决,也是一个广谱的概念。
我们表面上是两性对决,实际上是一代和另外一代的对决;实际上是新文明vs老文明,新文化vs老文化,新权力vs老权力的对决。
我有我的对决课题,你也有你的。
不过观察许久,我发现有一个“对决”每个人都绝不可能逃掉:
和自己的“人性恶”对决。
...
...
...
而最后的最后,我猜测,一切答案只能回到那个“最俗气”的字眼。
此外,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