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结果对中国汽车与新能源企业出海的影响丨威科先行

作者丨李晓峰

机构丨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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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两党在能源政策上存在分歧，但对华贸易保护上态度相近，美国两党均主张提高壁垒，增加贸易保护，从政策态度和实施上，特朗普更为激进，并且特朗普主张对外普遍征收关税，而拜登对盟友的贸易政策相对温和。

在上一届任期（2017-2021年）中，特朗普政府采取多项贸易政策，包括对多个国家进口商品征收关税（特别是针对中国），并援引301条款对中国原产的产品加征关税。此外，特朗普政府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签署了美墨加协议、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 “TPP”）。拜登政府在任期内延续了特朗普第一任期对华的大多关税政策，减轻盟友关税，退出行政令敦促政府采购美国制造产品，对东南亚启动双反调查，对中国180亿美元进口产品加征关税等。

民主党和共和党在上台在美国贸易、新能源等领域的政策重心转移，将对中国汽车与新能源企业出海美国以及布局海外市场产生一定影响。

汽车产业是两党关注的重点之一，民主党积极支持绿色转型和新能源，特朗普则强调“拯救汽车产业”，对美国本土汽车产业具有强烈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

拜登政府为支持电动汽车产业，实施了补贴、税收抵免、公共领域电动车辆置换、基础设施建设等多种措施，具体包括：（1）税收补贴优惠：a.恢复购买电动汽车的全额联邦税收抵免，增加1000亿美元作为消费者补贴；b.鼓励用新能源汽车更换油耗旧车获取补贴；c.给予车企贷款优惠支持研发；d.针对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所享有的7,500美元税收抵免优惠等；（2）产业支持：a.投资1740亿美元支持美国电动汽车市场发展；b.加强基础设施建设，2030年底建成50万个电动汽车充电站；c.450亿美元促进校车、公共汽车电动化；（3）每年提高1.5%燃油效率；（4）重回巴黎气候协定，修改CAFE法案。

特朗普倾向于取消消费税和降低总体税收，激励汽车企业在美国本土生产，简单直接地创造就业机会，从而重新掌控汽车行业。2024年7月8日，新版的美国共和党党纲由美国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下属的纲领委员会通过，特朗普及共和党的20项竞选承诺中提到让美国成为制造业超级大国以及取消电动汽车强制令。此外，特朗普的Agenda 47计划中明确提出，防止中国车辆进口：通过限制中国制造的车辆进入美国市场，保护本土汽车产业免受中国产品的冲击。此外，竞选期间，特朗普表示当选后将对中国汽车加征200%甚至1000%的关税（10月10日，底特律集会演讲），对美国自墨西哥进口的汽车征收200%关税、对自欧洲进口汽车征收重税（10月14日，芝加哥集会演讲）。

近日，有消息称特朗普团队正计划取消针对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所享有的7,500美元税收抵免优惠，作为更广泛的税收改革立法的一部分。该项优惠补贴是拜登总统的《通胀削减法案》（IRA）的核心措施之一，旨在鼓励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推动清洁能源的发展。取消电动汽车税收抵免政策可能将对美国电动汽车转型产生一定影响。

美国民主党在气候和能源上长期支持绿色转型，共和党更多支持传统能源，特朗普在任期间和2024年的竞选大纲中都积极推动美国能源价格下降,发挥美国在石油、天然气上的优势，通过恢复美国能源独立，增加国内石油和天然气产量，希望美国成为全世界主导性的能源生产者，减少对中国等国家的能源供应依赖。

拜登政府2022年8月签署《削减通胀法案》（IRA）并计划在未来10年内投入3690亿美元为美国能源生产和制造业项目提供税收减免和投资补贴，以改善气候问题并发展清洁能源。2023年5月12日，美国国税局和财政部正式发布针对IRA法案中本土制造相关激励补贴的初步指导细则，对在美投资光伏或储能项目实行投资税收抵免、生产税收抵免、先进制造生产税收抵免，并针对产业链各个生产环节实行相应的补贴政策。拜登政府计划通过一系列措施推动新能源的发展，包括提高电动汽车的补贴、实施更严格的环保法规，以及在新能源领域投入大量资金用于支持光伏、风电、新能源汽车等领域发展，同时限制新的石油和天然气扩张。以此将加速美国的能源转型，促进新能源和清洁能源的发展。

然而，特朗普政府则在上一届任期内退出巴黎气候协定，推翻奥巴马签署的《清洁电力计划》、推行“美国优先能源计划”，用不限制排放的平价清洁能源规则取代了奥巴马时代的清洁能源计划。特朗普和拜登政府能源政策相关内容如下：

图片：2017年以来特朗普VS 拜登相关能源政策主张[1]

首先，中资车企对美出口几乎为零，特朗普当选对中国整车企业影响较小。根据海关总署数据，2023年中国出口至美国的汽车销量68万辆，占中国汽车整体出口的比例为1.3%，其中纯电乘车出口约1万辆，占中国纯电乘用车出口的比例为0.8%，其中中国向美国出口的乘用车中大多是通用、福特、沃尔沃等合资品牌。根据International Trade Center(ITC)数据，2023年来自中国的汽车整车在美国进口汽车中的比例仅1%左右，墨西哥、日本、韩国、加拿大是美国整车进口的主要来源国。[2]

其次，在电动车整车及零件对华贸易方面，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态度基本相似。此前拜登政府已经加码对华电动车关税，由25%提升至100%。2024年5月14日拜登指示USTR对中国进口的180亿美元产品加征关税，其中对电动汽车(EV)的关税税率从25%提升到100%。特朗普当选可能进一步强化美国关于电动汽车及其零件进口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削弱中国企业汽车零部件出口美国市场的竞争力。

最后，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可能对在墨西哥设厂的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跨国车企可能产生较大影响。受益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美墨加协定》和当地成本优势，通用、福特等美国车企与日韩德跨国车企大多在墨西哥设厂并且对美出口，比亚迪、奇瑞、上汽、东风等中国车企也纷纷公布当地建厂计划。特朗普当选后如果限制墨西哥进口，对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跨国车企北美经营将产生较大冲击，中国车企在墨西哥建厂的销量辐射圈将有更明确的界限，预计中国车企未来在墨西哥市场的资本开支计划将更加谨慎。[3]

市场关注特朗普上台后对新能源行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特朗普政府对《削减通胀法案》（IRA）的态度，以及针对新能源领域的贸易政策。

目前来看，IRA被特朗普政府废止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其一，IRA法案已经完成立法流程，修改或废除已经完成的立法需国会两院一致通过，而且从流程上来看至少需要2-3年的时间；其二，IRA已累计拉动的清洁能源和工业生产投资85%集中于红州和摇摆州，修改或废止该法案在共和党内部也存在较大压力，IRA投资正逐步转化为对经济和就业的拉动，尤其是过去两年清洁能源制造产能的扩张，使得特朗普对于清洁能源的表态已经有所缓和。[4]

贸易政策上，特朗普希望通过关税手段实现产业保护和制造业回流，但针对新能源的关税继续加码也面临很多挑战。美国目前在光伏以及储能方面的主要政策为“双反”，“201”以及“301”。在新一轮双反政策的影响下，中国光伏企业的反倾销税以及反补贴税均被要求增长，主要税针对中国光伏公司和东南亚参与规避活动的公司。在关税方面，光伏组件以及光伏电池的税率由25%调整为50%，生效日期为2024年9月27日，而单晶硅以及多晶硅将在从明年的1月1日起开始征收50%的关税；此外，USTR针对我国出口的所有电池及零件均将关税从7.5%提升至25%，而其中电池零件（非锂）以及锂离子电动车电池的税率调整从8月开始，锂离子非电动汽车电池的税率从2026年1月开始。[5]

在本次税率上调前，美国已对中国进口电池、组件设立诸多重贸易壁垒，近年来从中国直接输往美国的电池、组件体量已大幅减少。经过过去几年的发展，美国光伏、储能需求较为旺盛，且美国本土光伏电池、磷酸铁锂电池产能缺口较大，电池产能规模还比较小，在这个基础上对进口电池和辅材再大规模的提高关税，将会进一步提高美国本土的生产成本。综上，特朗普政府需审慎考虑大规模提升关税可能对本土制造业带来的成本压力。

综上所述，特朗普上台后的政策将对中国车企及其他新能源企业出海美国带来一系列挑战，中资企业需要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以保持在地缘政治变动下的全球市场竞争力和经营韧性。

美国贸易政策和本土新能源政策的波动短期影响美国市场新能源的整车需求，中长期不改全球电动化趋势，头部车企、汽车零部件供应中国车企以及新能源制造业企业可以考虑在美国或其贸易伙伴国家建立生产基地，以规避高额关税，同时创造当地就业，增加与当地经济的融合度，降低美国对华贸易政策和关税加码导致的影响。

考虑到中国车企当前所面临的是“逆全球化”周期下各地区贸易保护政策的反复博弈，而新能源车产能企业出海并不仅仅是单独的整车生产，往往需要配套的电池厂和零部件供应体系，风光储等新能源企业产能出海也遵循相似规律。目前，中国新能源企业已经在东南亚、拉美、欧洲、独联体以及中东等目标市场布局本地产能，全球化产能布局在协助中国新能源企业及供应链企业靠近市场的同时，降低对单一市场的依赖，以降低风险和增加企业在地缘政治和区域政策变动下应对风险的韧性和能力。

在新能源企业出海过程中，应当树立全球商标战略意识，认真研究国际规则及各国商标法律法规，尽早进行海外商标注册，并组建专业团队负责全球范围内的商标监测、申请和维护工作。同时，涉及与东道国主体合资设厂的，应在交易文件中对专利技术等知识产权进行保护，避免纠纷。

面对复杂的国际贸易环境，中国汽车和新能源企业出海需要加强合规管理，特别是在知识产权、数据合规、劳动用工合规等方面的法律保护，以应对可能的法律风险和挑战。

中国电动汽车和新能源产业已经在国内外市场具有相当的市场占有率和影响力，企业应积极参与国际政策对话，通过外交和商业渠道，争取更有利的贸易政策和市场准入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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