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我们
梦里梦外一线牵
作者：王节
图片选自网络
高一那年，酷爱文学的我看得最多的便是当时流行的琼瑶小说。看着看着，我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相貌平平的灰姑娘竟也做起美梦来。在我的内心深处，重重叠叠叠起了一个梦中的白马王子：一米七八标准的身材，宽阔的双肩，厚实的胸膛，一张越看越耐看的白皙脸庞，幽默的谈吐，沉稳的个性……在苏州求学的日子里，眼瞅身边的同窗好友一个个谈起了恋爱，虽然身边不乏对我有意思的小男生，但一个也没能走进我的心里。
中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公司上班。业余时间除了参加自学考试打发时间外，就是走马灯似的“被人看”和“看别人”。我是独生子女，又是学文科的，在“看”了之后，索性又给自己的“那位”加了附加条件：兄弟最好两个，大我三四岁，还要是理科毕业的大学生，便于互补。那一年分到县城工作的大学生寥寥无几。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我的“候选人”是越来越少。在同学、同事请我做了无数次的伴娘后，我始终相信缘分，痴痴地等待着。
早已退休的母亲一天天衰老，根本不能侍候第二次住院的父亲。于是，父母便商量着找一位医生做乘龙快婿。记得那是1992年年初，一个周末的下午，在县新华书店文艺书籍一角，我手里捧着当时名噪一时的汪国真编著的《默默的情怀》，跟在人民医院工作的小刘开始了第一次见面。当时，他手里也是拿着本《默默的情怀》，整得像接头似的，现在想想很是搞笑。他拘谨地摸摸衣角，憨憨地笑着，我偷眼一扫，瞧见了他伟岸俊拔的身材。灰姑娘的我心头一热，觉得心中的白马王子终于出现，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婚后问小刘，第一次见面感觉如何，他笑着说：“离我的梦中情人（大专学历，身高一米六五，长发飘飘，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差远啦，不知怎的答应了，这真是缘分哪！”
从那以后，除了上夜班，小刘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每天晚上7点准定来，9点半准定走。“笃笃笃”三声敲门声，紧接着我家小阁楼上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我的自学变成两人共同学习。我们是校友，他比我大九个月，高我一届，却沉稳得像我的兄长，慢声细语，不急不躁，而我则像任性的小妹妹。为了某个数学题目，有时也会争个面红耳赤。当然啦，最后大都以我失败告终。学习之余，我们也东拉西扯，闲聊胡侃。相似的教师家庭背景，相似的重点小学，共同的重点中学，共同相熟的老师、同学和朋友，引来无数话题，集邮、文学、体育、音乐等相同的爱好，使得我俩走得更近了。那真是一段快乐无比的日子。回想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啊，像橙子的味道，酸酸的，甜甜的。
四个月后的一天，中专毕业的我顺利考上函授大专。他欣喜若狂，从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他奶奶留给未来孙媳妇的祖传戒指，傻傻地问我：“你愿不愿意戴上这个？”我呢则半推半就，任由他把戒指套在中指上，虽没有书上看到的浪漫，但内心是怎样的欣喜，又是怎样的惶惧啊！我们相视一笑。
1993年5月1日，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我们举行了简朴的婚礼。一切就像童话里说的那样，灰姑娘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度蜜月，第一站去的是他上大学实习的上海，为的是去拍婚纱照。他做导游，我们在当时的王开照相馆预订后，就是直奔新华书店。第二站北京，行李一放在旅馆，我们就去了王府井的新华书店，还记得我买了一本钱锺书先生的《围城》——搬了几次家，这本书一直都在。第三站去的是我上学的苏州。这回换作我做导游，我们去了观前街新华书店。很好笑，别人旅游回来送的是土特产，我们送给家人的纪念品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啊。
1994年10月16日，那是小刘婚后第一次外出、去南京铁道医学院（2000年并入东南大学）进修的日子，后来又去了南京军区总院、南京肿瘤医院。那时候没有手机微信啥的，在那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们来往书信频繁，几乎每周一封。信里除了嘘寒问暖外，我都是摘抄的汪国真《默默的情怀》里的诗一首，喜欢他的《热爱生命》《感谢》《剪不断的情愫》《旅伴》等等。
1993年刚结婚，我们住在父亲单位在城东的房改房；1999年，我们用存款和父母的积蓄在城南购置了四室一厅一卫的商品房；2003年，小刘单位集资建房，我们用父母的拆迁款和两人存款，在城西买了一套250平米的大房子，一起贷款五万元。三次搬家，记得搬家公司的人老是说，你们好几大书柜子装的书，太沉，你俩都是老师？
读书是我们的一大乐趣。有书的日子，内心不再惆怅。我常常沉浸在书中的情节里，幻想着那些人物从书中走出来，演绎他们的悲欢离合；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能够分享他们的一切。50多年前的我就是一条小小的书虫，慢慢地长大，渐渐迷上读书，竟然到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地步。
弹指一挥间，31年过去了，我们一起走过春夏秋冬。我大专毕业后就调到机关某部门，又继续读完了本科，再后来，又读了一年半的上海交大MBA高级经管研修班。小刘呢，在严师的言传身教下，练就了较为扎实的临床基本功，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住院医师，通过去北京和南京的外出进修学习，经历了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的磨砺，成为医院当时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再后来，小刘成为硕士生导师，带出了一批批学生。作为学科带头人、省首批卫生拔尖人才的他，先后受聘担任省某学会常委、副主任委员。
成功的喜悦我们共同分享，失败的痛苦我们坦然笑迎。过尽千帆，我深深领悟到：偶然加偶然，就等于必然。日子久了，外貌显得就不那么重要。婚姻就像一朵花，要靠两人用心灵去浇灌呵护，才能常开不败。
王 节，笔名刘畅，江苏泰兴人，江苏省诗词协会会员、江苏省楹联研究会会员、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偶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