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县教委拿到了初选大学的考生名单,并通知人员参加政治审查。名单上有杨帆,却没有庄达运。
虽然绝大部分报考的考生都没有上榜,可庄达运还是很郁闷,大学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为此,杨帆专门去了趟教委,通过熟人查看了一下,回来告诉达运说,本来名单上有庄达运,但是用钢笔写在名单后面,不是印刷的,同他这样的还有两位。不知道什么意思,被问询的人也没有给予解释。
此外,杨帆隐约听说凡加试外语的考生都安排了口试,如果没有进入口试的,肯定就没有希望了。
庄达运在家等候,一直没有接到过任何口试的通知啊!
据说,全县达到初选大学分数线的一共四十几人,达线率为百分之四多一点,全地区看,这个县的达线率还是比较高的。
没有上线的太多太多。郁闷的庄达运只好暗下决心,下一年再干。好在一九七八的高考将在当年的七月初举行,也就间隔几个月的时间。
春节期间,所有入选的大学考生基本确定,社会上也都知晓。庄达运所在的大队只有一名应届生考取。
整个寒假虽然包裹着春节,但庄达运的心情一直不好,跟一些亲朋好友喝了几次酒,也醉了好几次。母亲明白庄达运的心思。没有人在的时候,母亲总是安慰达运,只要不放弃,肯定会成功!
春节一过,很快就又开学了。
新年伊始,庄达运没有单独主持一个学校,因此轮流请客就免了,只要跟着大家混就可以了。一般是一个学校请一次,由主持教师负责,自掏腰包招待大家。刚开完两天的会,吃了两家,第三次在大队旁边的小学继续开会,中午吃饭时,主人准备了一点酒。大家吃着喝着,一直混到下午一点钟,兴致未减。主人也不好催,中心学校的校长也喝了不少。
这时,大家都在听一合肥老知青教师在讲三国演义的故事:话说猛张飞喝了点酒,从看瓜地里走到路边,与对方理论瓜地里盗瓜之事。对方也不省事,盗了张飞的瓜,还戏弄张飞看瓜不用心,气得张飞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另一只手抡拳打在了面门上,顿时对方鼻血四溅,吓坏了在场的乡亲,好说歹说,拉开了架。
那老师讲到张飞一把抓住对方头发时,也是兴起,站起身,做了个示范,一把抓住坐在隔壁位子上的校长头发,做出抡拳要打的架势。故事讲的生动,可用校长做示范,有点过了,领导下不了台啦!
大家一阵狂笑之后,校长红着脸发火了。
那知青老师赶忙赔礼道歉,对方越是赔礼,校长越觉得恼火。最后,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
吃饭结束了,没有领导,学习也就结束了,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后面的学习也停止了,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也就自动取消了。
元宵节一过,各个学校基本开学上课。大学也开学了,好像只有杨帆和另一名教师达线。很快杨帆的政审已结束,五七大学也已同意放人,眼下就等着录取通知书了。
庄达运和章乔也都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日常的教学。所不同的是,庄达运晚上回来,又开始了重新复习,备战1978。
邵老师等人报考的中专,消息还没有下来。
一个周三上午,大队书记通知,全体教师下午集中到大队部去开会。
周三下午也正是政治学习时间,大家吃过饭,一点二十左右,陆续到达了大队部。一看,原来还有所有的知青也都来了。大家见面,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下午什么内容?”
“不知道,突然接到的通知。”
一点四十分,大队长兼副书记到了。前任副书记于一年前,赶上最后一批工农兵学员推荐上大学去了,后来应该递补一位的,据说为了物色这个接班人,发生了不少的故事。现任的陈书记已五十七八,支委会讨论过几次,需要物色一位有文化的年轻人来接班。陈书记另有看法,他认为:有文化的年轻人靠不住,前面的副书记也是高中毕业,当初也是培养他接班的,可是一有机会,还不是拍屁股走人了。上次公社组织部长来大队蹲点调研,也提出过尽快培养年轻人的想法,并且还提到民办教师中有几位年轻人值得培养,第一个就是庄达运。后来在一次喝酒场合,这位书记曲解地斥责庄达运要抢班夺权。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副书记一位一直空着,公社催了好几次,陈书记不得已就让大队长兼。大队长跟他年龄差不多,去年底,为他儿子发展问题两人还闹出矛盾。
大队长看到大家基本到齐了,一看表,已经一点四十分了,还不见书记的影子,就叫大队广播站的小李用广播催一下。这一催,全大队的各个村庄、工厂和田间都听得见。
一会的工夫,油厂的厂长打来电话来,说书记中午在他们那吃饭,已经去大队部了。
约五分钟后,书记推门进了会议室。一见这么多人,红着脸,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那副枯皱而干瘪的脸庞,被他的咧嘴拉得变了形。那一嘴发黄且参差不齐的牙齿真让人不忍,特别是两边镶着的两颗包金假牙,更让人讨厌。
他对大队长道:“你先开始吧!”
“那怎么行!你书记未到,哪敢开始!”
会场哄堂大笑。
书记坐下来后,大队长即宣布开会。
“今天请大家来开会,”大队长道,“主要也是政治学习时间,有两个内容。首先,我传达一下国家教委的一个内部文件,然后就请陈书记给大家做个报告。”
大队长传达的内部文件是关于我国西部地区部分知青闹着要回城的事件。这事在知青中已有流传,听说为了回城,部分知青还举行了集体绝食,有的带着“万言书”上访,引起社会舆论的不小关注。
文件传达后,大队长道:“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我们今天在这里组织大家学习,希望广大知青能够清楚,大家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如果需要回城,那也要符合政策。当然,如果哪位的确有困难,早点跟我们提出来,我们研究后报上级批准,也是可以解决的,希望大家不要走极端,有事多商量。”
接着书记做报告。这陈书记虽然只读过小学四年级,文化水平不高,但这么多年的历练,嘴皮子倒不错,每次做报告,都会东扯葫芦西扯瓜地说上一两个小时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一开始说话,吐沫星子就蹦出多远,不一会满屋子都是他吐出的酒气。看来中午喝了不少。
他先拿出几份人民日报,叙述了本省关于抓革命促生产的报道,谈到中央和省里对春耕生产多么的重视,还给予生产队自主选择种植农作物的自主权,他十分高兴地总结道:“这说明我们抓农业生产,是抓对了。一手抓农业生产,一手抓多钟经营,这是我这几年悟出的农业学大寨体会,我们一定要充分认识这个大好形势,鼓足干劲,早日把我们生产大队建成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的大寨典型。”
接着又说道:“农业学大寨,离不开你们知青。希望各位知青能够定下心来,埋头苦干,为我们建成学大寨的典型生产大队做出新的贡献!”
好像是话中有话。前面的讲话,大家也基本没有在意,当提到知青要定下心来的时候,大家都有感觉,是不是这书记又要出什么新招了?
果不出所料,他在叙述本生产大队年度工作计划时,强调道:“根据上面精神,上一年的高考,我们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这以后谁要是想参加高考,得要提前一年跟我们报告。参加招工的人员,还是按照老规矩,我们根据条件安排推荐。”
就这几句话,使底下说话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大家回过神来时,又噪声四起,比前面更大了。大队长似乎从睡意中惊醒了过来,听到声音很大,就敲了敲桌子。底下声音又小了些,但不一会,后排有人递上一个纸条,纸条被传送到大队长那儿。大队长接过纸条,看了看,转给了在喝茶的陈书记。纸条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国家规定高考是不需要写申请的。”
陈书记把纸条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好像要找出写这个纸条人的姓名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不是要大家写申请,我的意思是,你们如果有报考大学的打算,先跟我们打个招呼,这样我们的工作比较好安排,比如,我们现在的大队部里缺少一名副书记,现在正在培养年轻人,如果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了一个人,他到时突然提出高考走人,那不是影响我们工作嘛!”
明白人一听,那不是就对着庄达运来的吗?干嘛又连累到大家呢!而且招工人员不需要事先报告,分明是不支持高考嘛!
下面人又嘁嘁喳喳起来,好像陈书记也有点来火了。
“我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陈书记提高了嗓门,继续道,“知青来我们这就是要接受再教育的,现在国家改革高考了,容许自由报考,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们提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比如这次有几位老师报考了,如果都考上了,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我们的学校就得关门了,因此一定要有计划。招工就不一样了,多少名额我们先知道,但高考我们掌握不了啊!再说我们培养一名副书记,也不是容易的事,好不容易培养了,你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我们可就傻眼了哇!所以啊,如果哪位还有意见,那可以提出申请退掉现在工作或回城里去嘛!”
听他这么振振有词地一说,好像也的确有些道理。但知情人都知道,一年多前,支委会就讨论过副书记人选,每次都给他否决了。看来,他这是在逼人走路呢!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们今年的任务还是很重的,我们希望大家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走人,我们也不拦着,但不能脚踏两只船。”
看来他越说越起劲,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找到机会了,把心里憋着的话都想说出来。正当大家无可奈何地安下心来继续任他折磨之时,天有不测风云,隔壁办公室胡大爷神情紧张地推门进来,走到陈书记跟前,低声说了句,“赶快回去,您儿子掉水塘里了。”
陈书记一听,差点晕倒,大队长赶忙接过话:“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回去讨论讨论,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书面反应给我。”
在大队长和胡大爷的搀扶下,陈书记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大队部。陈书记刚走出门口,会场上“嗡”的一声炸开锅了,后面人没有听到胡大爷的话,以为上面领导来了,让他惊慌起来。前面有人小声嘀咕道:“人在做,天在看!呵呵!”陈书记的这个儿子是他四十七八岁才得的唯一儿子,一直视为掌上明珠,掉水里了,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散会后,庄达运闷闷不乐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他心里清楚,书记下午讲的话,大部分是冲他说的,看来只有走路一条,没有退路选择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三月初的一天,庄达运像往常一样散学后回家,正准备烧晚饭之际,继父回来了,还带了些熟菜。庄达运心想,肯定是又约了什么人,来喝酒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生产队的指导员来了。两人坐下,就着花生米和干子炒辣椒,加上带回来的盐水鸭,喝起来了。继父还特地问达运喝不喝,平时喝酒一般与达运是不相干的,今天少有地主动邀请达运喝酒。
庄达运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一想到晚上还要复习呢,根据达运自己的体会,喝一次酒,英语单词恐怕要忘记两百个。庄达运还是笑了笑,道:“您们喝吧!我吃饭了。”
于是,两位长辈开始喝起来。
继父一边喝,一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达运啊,今天公社来人政审了。”
“政审谁?”庄达运不解地问道。
“说这次高考扩招了,你符合扩招条件。下午来政审时,你在学校,就没有去你那里,我们就把信息给填报了。”
原来是这样,那是个好消息啊!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大专院校录取嘛!
一旁的指导员明白了,端起酒杯,向达运表示祝贺!
达运母亲也明白了,儿子录取的机会来了。
庄达运虽然高兴,但也不便于在长辈面前流露太多,就主动拿了只酒杯,陪指导员喝了一杯。
继父继续道:“中午请公社来政审的两位吃了饭,都说能走是关键,就不要再等一年考试了。在出生年月方面,我不太清楚,根据他们的经验,选年中间时间比较好,就选择了6月1日。”
“那是儿童节啊!呵呵!”庄达运笑道。
“儿童节好哇!”指导员一旁也笑道。
消息的突如其来,真叫人一时不敢相信。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晚上,庄达运赶紧给远在M市的女朋友写信,免得她担忧,尽管前一封信已经告知未被录取的消息。她也明确了态度,可以下次再考,不管考上还是考不上,都不会影响她对达运的感情。
由于录取通知书没有下发,庄达运也就没有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在几位好朋友中说了声。
正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几天里,公社知青办通知1978年春季招工工作开始了。据章乔所知,他们所在的大队,有一个名额,本县国营单位。
大队书记上次因唯一的儿子不慎落水,虽几经抢救,还是没有抢救过来,精神打击很大。老年丧子之痛,一直折磨着这位书记。据说招工的事一直压在那里,没有启动。
几天以后,一份录取通知书通过挂号信寄到了生产大队。这是大队接到的第二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据说全公社接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只有9份。大队的胡大爷很快给中心学校打了个电话,校长接的电话。
自上次庄达运吐了胡大爷的被子,胡大爷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睬庄达运了,这次通知还是第一次。不过,电话是校长接的。校长立即转告了庄达运,并告知了其他老师。
庄达运利用中午饭的时间,跑了一趟大队部,特地感谢了胡大爷,并拿回了录取通知书,是省内师范大学的一个新湖教学点发的,录取专业为新湖学院英语专业。
章乔见了,立即表示祝贺,还要庄达运请客。
于是,庄达运找到校长,约好第二天中午,由庄达运买只鸭子,在校长那里请大家搓一顿。校长立即响应,米和油他来出。
第二早上,庄达运是一二节课,上完后就先去小学部,请了一个高年级学生到村子里买了只鸭子和十个鸡蛋。庄达运和校长忙着做起饭来。中午放学的时候,邵老师说家里有事,没有参加,其他几位都过来吃饭了。因下午有课,不便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下午放学后,庄达运到了大学,去了图书室,谢过表哥。来到杨帆处,发现杨帆正在办离校手续。他早就接到录取通知书了,是省城一所工业大学,只是专业不是很理想,要他学建筑。
根据通知要求,杨帆下一周就要报到去了,而庄达运的报到是4月初。那是一个新筹建的大专学校,需要坐火车,然后再中转。中转时,有人接。可庄达运对去那儿的火车不熟悉,最好有个同伴就好了。杨帆得知后,答应帮他打听下,看看大学里有没有学生去省城的,那条线是顺路。
果然不错,两天后,杨帆就传来消息,说大学二年级一班有个同学是省城的,下月初要回省城。杨帆请他与庄达运商量一下出发时间,帮着照应一下。那同学很是友好,而且说话算数。
接下来,庄达运也在办理手续,离校盖章。但大队盖章,需要书记同意。大队的章在会计那里,庄达运找到潘会计。潘会计是位好心人,心想这也不是做投机倒把之事,还能不同意?盖完章后给书记打了个电话,就算先斩后奏了。
根据报到要求,还需要6张1寸近照呢!
庄达运只好利用一个上午赶早班车去县城。县城照相馆,在十字路口的东面。
上午庄达运到的比较早,交了钱,第一个照。庄达运告诉师傅要正面照,是填表用的。师傅挺负责任,架好相机后,用两把伞在庄达运的前后摆弄了半天,以求得到最佳光源。正当师傅准备开拍时,从外面闯进来三四位女生,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嘻嘻哈哈,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师傅赶忙拦住,道:“正在照相,请你们在门外等一下。”
照相室的门就在庄达运的正前方,进来的几位,庄达运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两位达运竟然认识:一位是曾经的女朋友吉霞,水泵厂的,上次去没有见到,高一下学期转学后一直没有见过面,看上去比以前明显出挑得像个大姑娘了。另一位也是她们同班同学,在校期间捡到吉霞不小心掉落的达运给她写的情书,然后交给了达运班的班主任,为这事庄达运的入团考察还被推迟了半年。怎么会是她们俩!庄达运因师傅摆好的造型,不好动,刚“哎”了一声,她们就转身出去了,但显然她们也看出了庄达运,因为那位告密同学突然一笑,冲吉霞比划了一下。吉霞看了看,立马转过脸去,装着没有看到似的,借着照相师傅的阻拦,正好借机退到了门外。
师傅关好门,又到庄达运跟前,整了整他的头,然后开始拍摄。庄达运心想,等拍完后,在外面肯定能够见到,再打个招呼吧!有幸跟从前的同学分享好消息也是一种快乐嘛!过往不究啦!
一分钟的时间,就拍好了。师傅说照片得过两天才能拿到。庄达运拿上自己的单肩背包,从摄影室走了出来。环顾左右,却不见了那几位女士。庄达运壮了壮胆子,走到服务台跟前,低声地问柜台后面的账房女士道:“请问刚才的那几位女孩到哪去了?”
“你是问刚才跑进摄影室的那几位吗?”
“是的,她们也是来拍照的?”
“是的,她们还没有确定,说等一会再来。”
庄达运也只好作罢,人家不愿见自有人家的理由,何必强人所难呢!对自己是好消息,对别人未必就是好消息啊!
一想到这些,庄达运转身朝门外走去,直奔汽车站。
快到月底的时候,杨帆托请的那位同学专门找到庄达运家,商定了出发的时间。这样,达运的母亲也就放心了。从他们家出发,首先要坐长途汽车,再赶到开往省城的火车站。汽车每天早上只有一班,而庄达运他们从家里向西,走到车站有约五公里。
根据通知书要求,学生要么自己带被褥,要么到学校时购买被褥。母亲建议,还是自己带上被褥比较暖和,并把她当年嫁给庄达运父亲时陪嫁的红色樟木箱给达运带上。这样,庄达运带的东西就得挑起来,像过去的书童,好在继父答应早上送庄达运到长途汽车站。
那天早上,一大早,大家都起床了,行头是头天晚上准备好的。吃罢早饭,天刚亮。庄达运看了看女朋友前几天寄来的钟山牌手表,已经五点钟了,于是和继父一起出发了。
在车站,庄达运遇到了大学过来的去省城的学生,一起乘坐长途汽车,去往火车站。坐火车到新湖学院附近的站,行程约90公里。
庄达运和那位同学一起上了一列绿皮火车。人还是比较多的,已经没有座位了,那同学帮达运把行李摞了起来,就站在车厢里手。
庄达运抓住旁边座位的椅背,看着两边飞逝的道路、庄稼和树木,这时,心情真有些起伏。应该说这是达运长这么大,第二次乘坐火车。第一次是高中时,和班上的一位要好同学利用暑假,出去旅游。当时身上就带了两元钱,那位同学带了三元五角,先到M市,然后坐火车去大城市南京,玩中山陵。从M市到南京,火车票只花了五角,那次的火车经历虽然很短,但印象还是蛮好的,的确有在城市的感觉,虽然后来经费不济,受了一点饥饿之苦,但也算一次经历嘛!
这次乘火车,虽然时间也可能只有四五十分钟,但感觉不一样了。这是一次跨越,一次改变,可以说是人生命运的改变!多年的农村生活,多少次忍辱负重,多少次的辛酸苦辣,多少次的失落与彷徨,一齐涌现在达运的脑海里。别人总说自己有运气,看来有时的确是撞上的,也难怪很多同事和朋友都喜欢称呼自己“撞大运”。
庄达运正在深思之中,这时那位同学过来,提醒快要到站了。
不一会儿,火车冒着白烟徐徐进入一个站台。站台的立碑上嵌着“烔炀”二字,与通知书上一致。那位同学帮庄达运拿着行李,下到月台上,道:“行李给你,我不能送你出站了,你跟着人流出去吧,应该有人接的。”
庄达运从那同学手里接过行李,深表感谢,转身自己拿起扁担,一头挂着被褥,一头挂着一个红色书箱,上身是草绿色罩褂,下身是黑色长裤,脚蹬一双打了胎皮掌的土布鞋,真像一个解放前的书童,跟着人流出站了。他怀揣着梦想,向着朝思暮想的大学迈去。
真道是:
人生曲直命天定,
后天勤奋诚可敬。
常说功夫不负人,
辛酸苦乐自平衡。
男儿怎能没有梦,
斗转星移问苍穹。
顺势而行甘为水,
咬定青山不放松。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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