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年》中的大臣之戚继光
民生
2024-08-31 22:42
广西
戚继光（1528-1588），字元敬、文明、汝谦，号南塘、孟诸，他的出生日期是确定的，1528年11月12日，但去世的日期有争议，范中义在他的著作《戚继光大传》中指出，戚继光卒于1588年1月17日（《万历十五年》中采用了这种说法），在富路特(Luther Carrington Goodrich)、房兆楹主编的《明代名人传》（哥伦比亚大学版）以及白寿彝总主编；王毓铨主编的《中国通史 第9卷 中古时代明时期 下》中指出戚继光卒于1588年1月5日。戚继光是军户出身，祖籍凤阳定远（今安徽定远），卫籍（军籍）山东登州（今属山东蓬莱），生于济宁。戚继光一生中最重要的事迹是抗击倭寇，因此被后人称为民族英雄，同时，他还是明朝杰出的军事家、书法家、诗人。![]()
《万历十五年》（以下均称“本书”）在叙述戚继光这一章的标题就指出了他是一个“孤独的将领”，在这一章的的第一段就解释了戚继光为什么是一个孤独的将领：戚继光在阳历1588年1月17日（阴历万历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离世的消息如果已为皇帝所悉，则多半是出于东厂中秘密警察的功劳，因为政府的正式档案中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随后，本书将时间拨回三个月以前。当时，河南道御史傅光宅鉴于戚继光战功卓著，才能超群，年纪尚不算大，上疏朝廷，建议再次起用戚继光。关于皇帝的反应，本书中写道：“这一建议深感不悦，建议者（傅光宅）被罚俸三个月，以示薄惩。”这是戚继光的名字（在其生前）最后一次在御前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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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戚继光被弹劾罢官已有三年，但仍不能见谅于万历皇帝，本书中认为“原因全在于他和张居正的关系过于密切”。本书没有立即解释戚继光和张居正的关系如何过于密切，这是叙述了戚继光取得的伟大成就和戚继光取得伟大成就的原因。本书中指出，“本朝从洪武开始，就具有着重文轻武的趋向”，到了一百年之后，文官的社会地位上升到历史上的最高点，武官的社会地位下降到历史上的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军备废弛就是必然的结果了。甚至在1555年（嘉靖三十五年），也就是戚继光调任浙江都司佥事的这一年，一股五十至七十人的海寇登陆后深入腹地，到处杀人越货，如入无人之境，竟越过杭州北新关，经淳安进入安徽歙县，迫近芜湖，围绕陪都南京兜了一个大圈子，然后趋秣陵关至宜兴，至最后被歼灭时，被其杀伤者据说竟达到了四千之多。戚继光在到任后，参加了几次抗击倭寇的战斗。几场战斗后，戚继光对几场战斗，以及以前其他将领的抗倭战斗进行了总结，意识到了当前的军队存在缺乏严格的训练，士兵素质差，战斗力不强，军纪松弛的问题。于是，在上级的支持下，戚继光开始训练新军。本书叙述了戚继光在他的军事著作《纪效新书》中确定的建军方案和如何落实这一建军方案的安排：“宣布招兵的办法，规定月饷的数字，拟定分配列兵职务的原则，明确官兵的职责，设计队、哨、局的组织，统一武器的规格，颁发旗帜金鼓这一类通信器材，等等。”在正式介绍其机关训练的新军及其战绩之前，本书先介绍了倭寇屡屡进犯的内因和外因，最后对戚继光的新军建成前的抗倭行动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不论官方文件如何强调这一战争是政府的官军围剿海贼，实际上却是中国的外行对付职业化的日本军人。一，兵源不是来自军户和卫所，而是另行在浙江省内地招募的志愿兵。一方面，在军队内部实施“连坐法”；另一方面，戚继光对于招募的兵员的训话中施加的道德义务和群众固有的宗教信仰使得铁一般的纪律自然而然地设立了（300年后曾国藩的湘军亦是如此）。二，有完善的操练技术。本书中指出，操练技术的着眼点可以说是用“辩证法”的原理来分解动作，即“每一个动作都有相对的两个方面：一种姿势有静、正面和侧面的两种因素；有攻击同时有防御。总而言之，即有阴便有阳，有阳必有阴”。三，坚持只收农民而不收城市居民的募兵原则。因为戚继光认为，来自市井的人都属于狡猾无赖之徒。本书认为，戚继光的这种观点“虽然有它的片面性，但揆诸实际，在城市中有固定职业的人极少是自愿从军的”，即戚继光的观点是有一定道理的。四，戚继光的求实精神得到了充分地体现。在戚继光的革新思想下建立的这支新军没有与传统距离过远，更不大肆声张，所以这支新军既保留了古老而朴素的农村作风，又能够与卫所内来自军虎的部队并肩作战。此外，作为戚家军主帅的戚继光还拥有着卓越的指挥才能。本书中指出，戚继光在指挥部队投入战斗前，习惯把各种条件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反复斟酌，甚至在临阵前的两三天，戚继光就要求侦察兵每隔一个时辰（原文用“两个小时”）报告一次敌情。![]()
首先，在台州之战中，戚家军又在台州一带取得陆战七捷、水战五捷的战果。台州之战历时一个多月，共斩杀倭寇一千四百二十六人，焚溺而死的达四千多人，这是戚家军抗击倭寇的首次大捷。与此同时，“总兵官卢镗、参将牛天锡又破贼宁波、温州”，斩倭寇一千多人。这样，浙江的倭寇基本上肃清了。随后，1561年（嘉靖四十年），戚继光因在台州之战中被胡宗宪推为“督战功最”，晋升都指挥使。次年，即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七月，戚继光率领六千精兵，由温州渡海至平阳，再由平阳抄小道驰援福建。戚家军入闽不足二月，转战千里，荡平横屿、牛田、林墩的大倭巢，名声大噪。各地许多将官纷纷仿效戚继光，练起兵来，壮大了抗倭力量。戚家军因在福建作战时略有伤亡，须作补充休整，于是戚继光率军在十一月回师浙江。行至福清，遇见少量倭寇从东营澳登入，戚继光率兵急攻，斩首两百人。而刘显也多次击破倭寇。经过几番战斗，闽广一带的倭寇几乎被扫清。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十二月，戚继光升任分守台州、温州、兴化、福宁中路等处的副总兵官。戚家军离开福建一个月后，得到增援的倭寇便袭击了兴化，用计骗开城门，攻陷兴化城。在1563年（嘉靖四十二年）二月，倭寇自动退出兴化城后，又设伏击毙了都指挥欧阳深，占据了平海卫。同年三月，在第三次前往义乌募兵后，戚继光率军再赴福建，四月抵达福清。随后，戚继光、俞大猷、刘显商定了收复平海卫的部署：戚家军担任中路主攻，俞大猷、刘显军为左右两翼。平海卫之战中，在火铳猛烈轰击下以及左右两翼配合下，戚继光身先士卒，戚家军成功突破平海卫，斩首两千余级，救还被掳男女三千余人。平海卫之战后，戚家军又在倭患各地登陆，追歼倭寇，在一个月内奏捷十二次，斩敌三千余。六月，此前的横屿功被奏上后，戚继光升为都督佥事。不久，明廷再叙兴化、平海卫大捷，誉戚继光为“用兵如神……岂直当今之虎臣，实为振古之名将”，升授都督同知。十一月，戚继光升任福建总兵，接替俞大猷，总兵是武官能担任的最高职务，可以说，戚继光已经成为了明朝武官群体中第一等了。在戚继光升任福建总兵后，倭寇即集中了两万余人侵入福建，围攻仙游城。戚继光闻讯后率军前往解围，在十二月的一个大雾天，以各个击破的战术，一举消灭倭寇，解救了被困五十余天的仙游城。仙游之战是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因此，一直支持戚继光训练新军，抗击倭寇的的谭纶指出：“自东南用兵以来，军威未有若此之震，军功未有若此之奇者。”随后，戚继光率军乘胜追击，消灭了福建境内的倭寇，倭寇的残余势力都撤到了广东。在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春，戚继光就出兵与俞大猷的军队会合于广东，至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四月剿灭倭寇的残余势力。戚继光也在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正月奉命兼管广东潮州、惠州两府及伸威（今江西南部）等营总兵事。至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经过十几年的艰苦战斗，东南沿海严重的倭患终于得到了平息。戚继光在抗击倭寇方面取得的成功离不开谭纶的支持，当谭纶在隆庆皇帝即位后奉召北上担任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蓟辽总督（此官职全称“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原文将其称为“蓟辽保定总督”）这个要职后不久，就提议将戚继光调到蓟辽地区担任总兵职务当然不会出于人们的意料之外。![]()
明朝九边示意图（图片来源：网易号文章《明代总督设置首先出于军事考虑，最重要的就是宣大和蓟辽总督》，作者：天虹军事）蓟辽是一个地理概念，指的是今天北京，经山海关一线到锦州直至辽河的地区。所以，蓟辽总督和蓟辽总兵负有拱卫京师的职责，可以说，担任这两个职务的人是朝廷重臣。与南方的军区（原文如此）不同，北方的边镇需要面临来自边外游牧民族的威胁。边外游牧民族强大到了何种程度呢？本书中举了一个例子：当时俺答（孛儿只斤·俺答，明代蒙古右翼土默特部首领，蒙古族政治家、军事家。因其拥有汗号，故通称“俺答汗”）曾经把各部落连成一个大同盟，东西连亘两千里，使官军束手无策。戚继光到任后，发现蓟辽地区的军事力量存在军事组织松散和军需供应不统一的问题，这是源于蓟辽地区既有本镇所属卫所的“主兵”，也有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客兵”。要解决这一问题，就需要进行军备改革，不过由于明朝的军事体制，戚继光没有组织、领导蓟辽地区的军备改革的权力，但幸运的是，戚继光进行军备改革的理想不仅得到了谭纶的支持，还得到了刚出任内阁大学士不久的张居正的支持。本书中指出，在张居正进入文渊阁后，“第一个皇帝是一个昏庸的君主，对国事既不理解也不关心；第二个皇帝则是小孩子和他的学生”，这样的环境再加上才能，造成了张居正的权威。但是，在明朝的制度下，要公然宣布改革军事制度，就等于邀请别人攻击自己。于是他在维护成宪的名义下推进军备改革。本书中列举了一些戚继光、谭纶、张居正在蓟辽地区进行的军备改革的成功措施，例如：将浙兵调来蓟辽地区；将蓟州辖内的其他高级将领调往其它兵镇，以免遇事掣肘；该区文官不得干预军事训练，并且戚继光在三年的练兵期限内可以不受监察官的批评；朝廷给予了蓟州军优厚的财政接济（蓟州军用优厚的财政资金装备了带有火炮的战车，并组建了混成旅，探索各兵种协同作战）。戚继光在蓟辽总兵任上时，还调兵完善长城，具体而言，就是建设空心台。他希望建设三千座空心台，隆庆皇帝于1569年（隆庆三年）批准了这一计划，但只给修建一千二百座的费用，虽然困难重重，戚继光的计划无法完全实现，但到1571年（隆庆五年），空心台全部建成，从山海关到镇边（今北京昌平西）的长城防御线上，共计修筑空心台一千零十七座，从而大大增强了长城东段的防御能力。1577年（万历四年），谭纶病逝后，张居正和戚继光的关系更加密切，以至于他第二年回乡葬父时，还“生怕这短期的离职会引起戚继光的不安，所以对特地私下通知戚继光，接任蓟辽总督的是梁梦龙”。梁梦龙，字乾吉，号鸣泉，在翰林院与张居正有师生之谊，他在万历一朝的事业也离不开张居正的提携。虽然戚继光与张居正的密切联系使他在蓟辽总兵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也为日后被当作张居正的党羽而受到清算埋下了祸患。![]()
隆庆五年（1571年）二月，俺答保证自己以及自己所掌管的所有部落不再进犯明境，请宣大总督王崇古将其“封贡”要求上奏明朝朝廷。明朝朝廷遂遣使与其谈判，达成了《俺答汗受封规矩条约》（原名《俺答初受顺义王封立下规矩条约》）。张居正去世半年多后，1583年（万历十一年）二月，戚继光改任广东总兵。此时，广东相安无事，戚继光心情郁闷，又因好友谭纶、俞大猷以及部下王如龙、陈大成相继离世，更是感到孤单，再加上年老有病，于是一再上疏告退。加上给事中张希皋等人的一再弹劾，万历皇帝1585年在（万历十三年）同意了戚继光辞职的请求。同年十月，戚继光回到了蓬莱故居。去职之后，没有薪俸的戚继光仅靠修立家庙、延师教子以及整理昔日公文打发日子，以至于家中连请医生抓药的钱都没有。在他去世前，妻子王氏也离开了他。本书在最后谈到戚继光去世的损失时，提及了就在1588年（万历十五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始出征英国，而大明王朝的名将戚继光却在没落中离开了人世，“而阳历1588年1月17日清晨，将星西殒之际，一个古老的帝国业已失去了重整军备的最好良机”。戚继光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将领，还是一个有探索精神的军事家，《万历十五年》中对戚继光的论述是引人思考的：如果给予足够大的权利，戚继光是不是一个能够推动中国走向海权时代的人物？戚继光是不是一个能够推动中国全面走向热兵器时代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