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糊涂知县用刑酿奇冤,新官上任平奇案

文摘   2024-11-22 07:31   上海  


话说明朝末年,扬州有个姓张的老头,家境富裕,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张隽生。这孩子异常聪明伶俐,夫妇俩对他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


七岁那年,张隽生被送去上学,夫妇俩事先跟老师打好招呼,千万不要对孩子太过严厉,要让他有玩耍的空间。


转眼间,张隽生长到了十六岁,长得一表人才,俊美非凡。一般来说,别人家的孩子很少愿意用心读书,大多懒惰,全靠父母的督促。如果父母放松了,孩子们就更不可能勤奋了。


而且,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即便知道他们读书不成器,父母也要用读书来约束他们,免得他们无所事事,到处闲逛,万一被坏人引诱,明里结拜兄弟,暗地里却做出苟且之事,比如游山玩水、喝酒赌博,无所不为。


且说张隽生十六岁就不愿意再读书了,没有了约束,果然被几个无赖搭上了。开始只是做“龙阳之好”的玩伴,常常夜不归宿。父亲不知道,母亲知道了又为他遮掩,等知道后,觉得这样既失体面,儿子又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难以改变。


老两口无可奈何,想给他娶个媳妇,希望能让他收心。他们又说:“现在大户人家讲究穿戴吃喝,撑门面,这样反而可能更会引诱带坏了他。况且门第大,往来的人也多,倒不如找个门第稍低但骨气好的人家。


不过他在外面跟那些无赖混,已经见过不少美色,所以必须找个漂亮姑娘才行。如果是个厉害点的,能让他害怕,不敢出门就更好了。”两人商量好后,请了媒婆,到处去说亲。


等了一段时间,门第相当的也有,但好姑娘难找。等找到好姑娘了,张家这边同意了,那家又知道张隽生行为放荡,不愿意结亲。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才说到离城三里远的一个教书先生吴养醇的女儿。这吴先生才学浅薄,连四书都没有读通透,全靠关系举荐,哄骗了几个学生,骗些学费度日。他喜欢下棋,又喜欢喝酒。学生的课业,就任凭他们偷懒敷衍,从不督促。


反而喜欢代人写状纸打官司,凡是本乡有事,都找他商议,得了银子,小事化大,无中生有,不知害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本乡远近的人都怕他。他生的两个极好的儿子,不到三年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名叫三姐,幸运的是这女孩性格贞静,容貌美丽,夫妇俩极其疼爱。


因为媒人来说张家的婚事,吴养醇亲自到城里去打听。一见张隽生长得标致,而且家境富裕,满口答应,选了吉日,把女儿嫁到了张家。


吴家准备的嫁妆很简单朴素。张老夫妇原本因为吴养醇没有儿子,又是乡下与城里结亲,以为会多陪送些嫁妆,结果却很失望。张隽生也不高兴。但是到了婚礼之夜,见新娘长得标致,这次不仅张老夫妇高兴,张隽生也感到满意。


然而,新娘虽然有绝世的容貌,又哪里比得上那些男宠和妓女,会撒娇装痴,搂抱打闹。张隽生对她说些轻薄的话,她害羞得不敢回应,嬉戏打闹时也多是推拒。张隽生私下里说:“终究是个乡下姑娘。”只是张老夫妇见她性格温柔,举止端庄,做事小心谨慎,又非常爱她。家里上下相处都很和睦。


这样过了半个月,张隽生见她心里总是挂念着父母,就说:“你这样想念父母,我替你去看一看他们。”第二天,他打扮得整整齐齐,穿上一件新黑衣服。平时他出门也不曾对父母说,这天也没说,就直接出门了。


出了城,往吴养醇家走去。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他平时都是和这些朋友一起走,说说笑笑,远处的路都跑遍了,这天自己独自走路,反而觉得路远难走。看见路旁有个土地庙,就进去坐坐。只见供桌旁边有个小厮,大约十六七岁,长得有几分姿色。


这张隽生天生一双斜眼,一副坏心肠,酷爱男色。今天看见这小厮,两人聊了几句,知道他背着很重的行李,要往广东去探亲兼做生意。张隽生就依依不舍,撒谎说:“广东我有个当官的亲戚,是我至亲。”于是就跟小厮勾搭上了,两人如胶似漆,竟然一同前往广东去了。只留下三姐在家,见他三天不回,心里摸不着头脑,暗自思量:“如果是我父母留他吃酒,也不至于几天都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又过了几天,公婆因为不见儿子回来,张公不太好说什么,但婆婆却对三姐说:“我儿子平时行为有些放荡不羁,经常在外面结交三朋四友,不怎么回家。我本来指望给他娶个媳妇,能让他收心,以后你可以管管他。怎么这三四天,完全不见他的踪影呢?”


三姐回答说:“四天前,他说要去我家看望我父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公婆可以派人去我家问一问。”


公婆果然派了家人去询问。吴养醇说:“他并没有回来过。”张老夫妇说:“又不知道在哪个妓女或者哪个光棍家里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管管他。”又过了两天,反倒是三姐上心,让公婆去寻找,说:“他头上有金挖耳勺的装饰,身上穿着新黑纱袍,可能是在哪个朋友家里。”


张老又到处打听,过了好多天也没见到他,又问到一个姓高的人,那人说:“八天前看到他走近城门,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说要去丈人家,此后就没再见过他。”


张老夫妇在家里焦急万分,正好吴养醇派内侄吴周来打听消息,顺便看望三姐。这个吴周是吴养醇妻子的侄子,没有父母,孤身一人。因为家里嫁了女儿,没人照顾,老年寂寞,就被带到吴养醇家,改姓吴做了继子。


这天,张老出去见吴周,一看他才二十岁,容貌端正,就一把抓住他说:“你把我儿子还回来!”吴周看到这种情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三姐看到后说:“公公,他是好意来看望,和他有什么关系?”张老发怒说:“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们谋杀我儿子,想做长久夫妻,天理不容!”说到这里,连三姐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老把吴周扭送到县衙。这个县官姓孔,清廉正直。但只是有一个癖好,他说:“人如果不是有深重的冤屈,怎么会来告状呢?”因此,原告大多胜诉,所以来告状的人越来越多。


这天,张老扭着吴周大喊大叫,县官叫把他们带进来审问。张老说:“我的小儿子张隽生,娶媳妇才半个月,说要去丈人家,一去不复返。我到他家去问,吴周是我媳妇吴氏的姑舅兄妹,他回答说:‘并没有来过。’这明显是她们两人平时通奸,现在谋杀了我的儿子,企图长久做夫妻。只求老爷公正执法。”


县官叫上吴周,问:“你怎么谋杀他儿子?”吴周说:“老爷,我妹妹刚嫁半个月,妹夫并没有来过,我们都没见过面,怎么赖我谋杀他?”县官又问张老:“你儿子去吴家,谁看见了?”张老说:“是我媳妇说的。”


县官又问:“你儿子和别人有仇吗?”张老说:“我儿子才十九岁,平时都在家读书,没有仇家。”县官再问:“路上有虎狼吗?”张老说:“这个地方很清净,没有坏人恶兽。”


县官想了想,又叫吴周:“你有妻子吗?”吴周说:“没有。”县官点了点头,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吴周说:“只有老父、老母。”知县说:“先把吴周收监,张老你取保候审,等拘捕吴氏夫妇和儿媳妇吴氏到案,再一起审问。”


过了几天,人犯都到齐了。知县先叫吴三姐吴氏,只见她美貌动人,便起了疑心,心想:“有这样一个女子,那丈夫怎么舍得离开?有这样一个女子,那单身汉怎么能容忍?十有八九,谋杀也是有可能的。”便脸色一沉,问道:“你丈夫到哪里去了?”三姐说:“出门时说到我父母家里去,不知道为什么不回来。”


县官说:“这句话只能饶你不算同谋的凌迟之罪。”又叫来吴氏夫妇,问:“你们怎么纵容女儿和吴周通奸,又谋杀张家女婿?”吴氏夫妇说:“老爷,天理良心。女儿在家,读书知礼,她们兄妹在家时,一年相会不过一两次。女儿嫁人后,才到我家,张家女婿从没来过,怎么凭空诬陷我们?”


县官叫来吴周,问:“你这奴才,怎么奸污了他的妻子,又谋杀了他?尸体藏在哪里?”吴周说:“老爷,实在是冤枉。妹夫确实没来,求老爷详查。”县官说:“你说没有谋杀他,如果他在娼寮妓馆,几天也必定会出来。如果说去远地方,哪有新婚半个月,就舍得这样如花似玉的妻子远走他乡?把吴氏用刑拷问!快招供谋杀和尸首的下落!”


可怜啊,在衙门里没有用钱打点,把他们三人用拶刑和夹棍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肯招供。县官下令拷打,打了还是不招,折磨了好久。县官说:“这三个贼骨头,真是戾气聚集在了一家。”于是吩咐:“暂且放了他们,把吴氏发配到女监,吴老头和吴周发配到隔壁的大牢,吴老妇人取保候审,到第二天再审问。”吴老妇人看到这样的冤屈和惨状,晚上回到家,投井自杀了。


第二天审问时,又对他们用刑拷打,追问尸体的下落,依然没有结果。吴老头因为年老体弱,在狱中受刑,先死了。县官不肯罢休,把吴周仍然拷打致死。只剩下吴氏一个人,才知道父母和吴周都已经死了,她喊着冤屈痛哭,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说:“父母都死了,我依靠谁呢?”旁边的人说:“是啊。夫家既然是对头,娘家又没人了,在监牢里怎么过呢?也只有一条死路了。”


三姐说:“死,我也不怕,只是父亲和兄长确实没有杀他,时间久了自然会真相大白。我要等到真相大白才死。”县官把她关进女监。


不久,孔县官因某事被弹劾,离任回乡,新县官上任,案件得以稍微搁置。


而张隽生呢,一时兴起,跟随小厮去了广东,却发现那里没有什么显赫的亲戚。他们灌醉张隽生,抢走了他的金银财宝和衣物,然后一走了之。


张隽生醒来后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无路可走。后来,他遇到了一群喜欢男色的商旅,看他年轻英俊,就收留了他,并对他有所企图。一年多后,张隽生染上了男病,众人嫌弃他,不再收留。张隽生想到自己家中富裕,新婚妻子才半个月未见,就无端受此苦楚。


他一路乞讨回家,乡亲们不满他的行为,将他扭送到新县官那里。新县官问明情况后,重打了他四十大板,并将他的妻子吴氏(即三姐)从监狱里提出来,让她回家。


但三姐不愿回去,乡亲们再三劝说,她才勉强同意。她说:“我早就说过,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就会去死,只是死后希望你们能把我葬在父亲和哥哥的墓旁,不要让我和仇人同穴。”众人答应了她。


三姐回到张家,面对公婆,张老夫妇深感惭愧,泪流满面地说:“都是我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害了你,但他毕竟是无心的,还望你能宽恕他。”三姐回到自己房间,张隽生因受刑受伤,躺在床上呻吟。


他见三姐进来,又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她面前,想要哀求她原谅。但三姐正色道:“我和你之间的情义已经断了。我父亲和哥哥有什么罪,凭空陷害他们,把他们拷打致死,我母亲也因此投井自尽。


两年来,你的父母、上下衙门的人以及城里城外的人,哪个不骂我,败坏我的名节?我在监狱里受了两年苦,万种折磨,都是你害的。你怎么忍心,竟然一走了之,连封信都不寄回来,也不让朋友来告诉我一声,让我受这么大的冤枉和痛苦。你如此狠心,从不思念自己的妻子,也不记念年老的父母。你不孝、不慈、无仁、无义,简直禽兽不如。”


张隽生只是低着头说:“是我的错。”然后爬起来想拉三姐的手,三姐甩开他的手说:“罢了,我和你已经决裂了。”于是她不脱衣服,另睡一处。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缢而死。


乡绅们得知后,才知道她以前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要保全名节,都对她表示敬重,前来吊唁。并按照她的遗言,将她葬在吴老的墓旁。


吴家和乡亲们都很愤怒,到处捉拿张隽生,想要置他于死地。张隽生得知风声后,带着棒疮逃难到陕西,投靠在一位将军麾下当兵。后来在一次战役中,他和另一个自称曾经枉害四条人命的孔县官一起被大炮打死,尸体化为灰烬。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子不教之父、误人子弟之师、刀笔客人之徒、偏执枉法之官,以及那些学习下流、有邪心外癖、忘记父母妻室的人,都会得到惨痛的报应。


同时,为官者切忌滥用酷刑,应该耐心审理案件,平心静气地询问案情,避免冤枉好人。为官者若能将酒色财气等嗜好摒弃,专心办理民事,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审理案件。


虽然可能会被人指责拖延时间,但比起那些草率了事、不顾民众冤屈的官员来说,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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