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

文摘 2024-10-09 15:29 日本

今年暑假的末尾，学校组织初二的学生参加三天两夜的学习合宿。这样的活动基本上每个学校都有。但是对我们家而言，因为大爷太过宝贝孩子，从小到大，两个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一日。说起来也很神奇，我小时候但凡暑假，也是要扔去外婆家的。但是孩子们硬是暑假也没有单独离开我们去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家。上海的那种游学啊，夏令营啊其实特别的多，国内国外的，总有一款适合你。我和大爷提过很多次，但是他都以不放心为由给否决了。他喜欢的模式是一家人一起出游，他带队，他做攻略，他开车。孩子们小时候出门，他的视线也从未离开过娃。他是我见过最顾家的男人，除了上班，他很少有自己单独的时间，总是迫不及待地回家和家人待在一起。偶尔要陪客户打高尔夫，那是没有办法。因为那也是工作。

如今学校组织的活动，我们能做的就是放手。因为暖暖参加的是学习合宿。基本上在一个地方活动，我们还略略放心些。去之前暖暖也有点不安，但回来后却说这样的活动还是很有意思的。毕业旅行他们还要去关西，这次合宿活动也算是提前预热了。

暖暖因为在家总是比较安静，要不自己学习，要不自己一个人看看pad看看书。没有什么大动静。所以她离开的几天，除了王大爷有点焦躁不安，我其实还好。暖暖也很懂事，每天会发个消息报平安。学校是不准带手机的。我们也交代她除了发消息报平安，平时不要拿出来。她回来说其实同学都带了，不过她也是认真遵守我们的约定。那段时间亲子关系有点紧张，所以暖暖离开的那段时间虽然也挺想她，但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让我喘口气的时机。而且只在一个地方活动，所以也比较安心。日本有这样的地方只接待各个学校的“移动教室”活动。并且政府还会补贴一部分。所有的学校都有这样的“移动教室”安排，因为是教育部统一规划，所以自然配套的设施也都安排的还不错。

10月有整个六年级三天两夜的去日光的“林间教室”活动。毕竟暖暖参加的时候已经是初二，而佑佑还只是六年级。我和大爷总归担忧些。小小的人背着双肩包，又要拿一个大包，学校是不准用拉杆箱的，再重的东西都要自己扛。早上七点半就要集合，坐三个多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每天早晨6点就要起床，晚上9点睡觉。我看了行程表，内容还不少，雨天和晴天都有不同的安排。学校发给我们每一天的菜单明细（什么菜，多少热量都有。提前还发了食物过敏调查表）及行程安排，我不得不感叹学校的工作做得真的很细致。

早晨，我给他做好中午的便当。吃好早饭，我和他一起出门，我在后面跟着，走到半程，娃说让我不要送了，因为看到同学们都自己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我把大包递给他。上次暖暖去的时候，她要求我送，我想也行吧。也是送了半程，她就说不要送了。这一天，大爷说一夜没有睡好，早上五点就醒了。我定了6点半的闹钟，但6点也醒了，就起来给娃做当天中午的便当。

佑佑不在家真的有点冷清。每天回家，他会用力地按好几次门铃，我就知道他回来了。看我开门他就开始叫妈妈。他放下书包换好衣服，洗好手。就过来拥抱我一下，在我的脸上亲一口。然后问：“妈妈，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然后碎碎念学校的事情。

我们的母子关系一直很好，虽然偶尔会因为他不努力学习我会凶他。他也会生气。但不一会儿就会和小狗似的过来贴着我说：“我们和好吧！”家里的垃圾大部分都是他扔、他会帮我晒衣服、收衣服、叠衣服、洗碗。我身体不好，需要拔罐，都是他给我拔。看到我劳累，他会过来说：“妈妈，你躺下，我给你按摩一下。”家里谁要是说我不好，他第一个跳出来“保护”我。如果出门，他总是喜欢挽着我的胳膊和我并排走。因为他过分黏人，我总和他说：“不要太黏人，小心成为妈宝男。”

佑佑走的这几天，大爷长吁短叹。我说：“你平时不是不待见娃吗？对他总是很凶。”大爷说：“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爱的啊，不过总是在心里默默地爱。男孩子不能太娇惯。”大爷时不时发过来佑佑的定位，看他的活动范围。

佑佑不在家，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平时他放学后，我都要辅导功课。一时间空了起来，也开始思念起这个小儿子了。平时在家嫌弃他吵，但是不在家又觉得有点寂寞。不过是三天两夜，但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原来得分离焦虑症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父母。

昨晚大爷洗澡，问：“干净衣服没给我拿啊？”

我回答：“自己拿啊！原来每天你的换洗衣服都是佑佑给你拿的。”每天家里都是佑佑第一个洗澡，他会拿好家里所有人的换洗衣服和浴巾。

大爷寂寞地说：“果然家里一个都不能少啊！暖暖和佑佑不在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空空的。”

我说：“总有一天他们都要飞的，那时候就只剩我们两个老头老太了，你要做好这样的觉悟。”

大爷说：“少一个都不行，不过我不在家你们应该没啥感觉吧？”

我说：“怎么会，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你到家我就觉得踏实了。一家人总要齐齐整整地在一起才好。”

我当然知道孩子们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血缘羁绊确确实实存在。希望当孩子们高飞的那一天，我们能忍下心中的不舍和寂寞，放开他们的手，不做拖后腿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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