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国门打开后,来桂林最多的外国游客是美国人,跟他们聊天时我经常问,你们历史上最好的总统是谁?得到的回答各不相同,但也有好几位获得公认,早年的华盛顿、杰弗逊就不用说了,赞扬最多的是林肯,废除黑奴的政策广受好评,要知道我聊天的绝大多数是白人,说到近现代,罗斯福得到称赞,结束了日本的军国统治,还有就是里根,也经常点头认可,对外不费一枪一弹导致苏联崩溃,对内则促使美国经济一路攀升。
来过桂林的美国总统有三位。乔治·布什也叫老布什,曾担任驻北京的联络处主任,彼时中美尚未正式建交,联络处相当于大使馆,主任就是大使。老布什喜欢游历中国各地,曾身背斗笠骑自行车前往阳朔,穿梭在群山倒影之间。一次忽然患上牙疼,身边人员连忙联系市医院牙科做处理,老布什对处理结果很满意。我记得牙科主任姓钟,是位很好的医生。
这座医院是民国时代创办的公立医院,有不少好医生,针灸科很出色,曾经为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扎过针。外科的苏主任也很厉害,是做手术的一把好手,我小时候跟大哥哥爬山,在象鼻山脚摔破了额头,他用绵密的针法做缝合,维护了我的面相。老布什回国后,代表共和党赢得大选,成为第四十一任总统。
上世纪90年代末,克林顿来到桂林,除了游览漓江,还专门会见了两位桂北的药农,因为他们上山采药时,在陡峭的悬崖上发现了一架美军飞机的残骸。抗战时桂林城西的秧塘机场,驻扎了美军第十四航空队,那是一架飞虎队的战机,轰炸沿海日寇舰艇返航时,在山间坠毁,已经失踪半个多世纪。找到飞虎队的飞机,并一一查明了阵亡机组人员的姓名,在美国引起很大的轰动,当时是一件大新闻,克林顿感谢了两位桂林人。
克林顿后来去了一座漓江渔村,留下一幅有名的照片,他驻足在一家小卖店门口,观看店主拨弄算盘,要知道那时已经是互联网时代。我也学过几天算盘,但一直不太会使用,只记得下面的珠子代表一,上面的代表五。中国是在克林顿时代进入WTO的,引发了十余年的经济腾飞,克林顿大概不会忘记渔村算盘那一幕。他后来在七星公园做了环保演说,演讲处原来有块纪念的石头,供游客合影拍照,这些年不见了,大概认为不值得纪念。
最早来桂林的美国总统是尼克松,我与美国人聊天时,每次都会提到尼克松,他们每次都会说,他是最糟糕的总统之一。我说尼克松打开了中美关系的大门,所以你们才可以来中国旅游,对方回答说,这是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尼克松在美国人的眼中,为什么形象那么差呢?因为水门事件,他在水门事件中撒了谎,想销毁参与窃听的证据,后来被迫承认,为了避免被弹劾,只好黯然下台。美国人最看重的是诚信,诚信没有了,什么都一钱不值。
尼克松来桂林时,已经下台了,但还是很受中国人的欢迎,经常会有人朝他喊哈罗,因为他打开的那扇门,给中国带来了光明。当然说中国人都喜欢他,那也是不准确的,有一年我去台湾,经过垦丁的海湾时,当地导游指着远处说,你们看那块大石头,有一只大鼻子,像不像奈克逊?大鼻子是骗子。原来台湾人把尼克松叫做奈克逊,认为他当年事先不打招呼,就抛弃了台湾,转而去承认大陆,实在是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