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副国级”高官,为报师恩,不惜违反规定!

文化   历史   2024-11-21 10:31   福建  

清光绪九年(1883)十二月十二日,晚清朝廷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事。


左宗棠像


这天,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时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的左宗棠,上书光绪皇帝称“代递签户部侍郎温葆深遗折”,请求光绪为这个叫温葆深的已逝旧臣颁发官谥。所谓官谥,指古代官方为高级官员死后所封的称号,这是封建官场特有的一种荣誉。


温葆深,又名温肇洋、温葆淳、温葆醇,祖籍今广东梅县,江苏上元县人(今南京江宁区),道光二年进士,曾任经筵讲官、翰林院侍讲学士、福建全省学政、户部右侍郎等。


左宗棠之所以代温葆深递交请求朝廷封谥的奏折,原因有三。第一,温葆深是咸丰和同治两朝皇帝的宫廷专职老师(经筵讲官),按以往惯例,做过帝师的大臣,死后都会有官方谥号,理论上温葆深也应该有。第二,谥号一般由朝廷主动追封,也可由当事人生前奏折申请,但眼见光绪朝没有追封的意思,而温葆深本人已故,所以左宗棠眼见不平才“代递遗折”。第三,温葆深不仅是咸丰和同治两朝皇帝的老师,左宗棠也视之为恩师,所以左宗棠为温葆深打抱不平,请求朝廷封谥。


这件事之所以震动朝野,在于左宗棠递交奏折的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三日,光绪皇帝下旨:“左宗棠代递温葆深遗折,辄请予谥,且措辞失体,著交部议处。”简而言之,光绪皇帝丝毫不给左宗棠面子,不仅拒绝给温葆深封谥号,还把左宗棠本人批了个颜面无存。


为什么会如此?原因在于,同治十二年清廷曾有文件规定:“易名之典,出自特恩,不准臣下奏请”。也就是说,如前文所述,谥号这种荣誉,除了朝廷主动追封或当事人本人生前申请,原则上不准其他人代为奏请。左宗棠违反此规定,在光绪皇帝看来颇有挑衅的意味


其实,作为一名性格刚烈的重臣,左宗棠此举不过是出于一个门生对恩师的敬重之情。这件事反过来看,也足以说明温葆深这个人对待门生也是恩重如山或厚爱有加,故才会有门生全力拥戴他的结果。


这块由温葆深题写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的【遇苑古愚】匾额,就是他时任福建全省学政期间,题写赠送予一位门生的父亲——受匾人身份落款为“门生夏奇峰之父”。


【遇苑古愚】匾

此匾题词含义比较弯绕,大意是学术荟萃之场所,通过夸赞受匾人深造的地方(比喻书香门第),含蓄赞美对方学识渊博。具体不赘述。


笔者比较感兴趣的是,温葆深对待门生的父亲尚且如此友好,亲自题匾赠送,那么他对待自己的诸多门生本人,岂不是各种关照、爱护有加?


实际上,温葆深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厚爱门生的儒人。前述左宗棠为了维护温葆深的“帝师”荣誉,不惜得罪光绪皇帝也要奏请朝廷为温葆深封谥号,可见左宗棠作为温葆深的门生,有多么敬重后者。



但出乎我们现代人意料的是,在古代科举场中,门生与恩师的关系,大多是一种名义关系,跟我们所理解的师生关系大不相同。以温葆深为例,他出任的福建全省学政,是一个朝廷二品官职,并非教职,换句话说,温葆深并不是教书的,他的所谓门生,不过是在他任主考官的科举考试中获得功名的考生而已。


在此我们回顾一下温葆深和左宗棠之间的师生关系,就能看出诸多端倪。


毫无疑问,左宗棠是晚清杰出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但他的仕途并不是科举考出来的,而是凭着一肚子经韬纬略之才,受到诸多朝中大佬的推荐后,逐步走上“副国级”政治高位的。


早年的左宗棠一心考科举,参加过的科举考试不计其数,光是全国会试就参加过三次,最后还有第四次进京赶考半途折返。多次科举不第,左宗棠内心郁闷得不行。



道光十五年(1835),左宗棠参加全国会试取得湖南籍考生中的第十五名,而本次会试的主考官正是温葆深,后者对左宗棠考卷的评语是“立言有体”。


按照往年的惯例,湖南省占有全国会试的十五名录取名额,左宗棠排名第十五位,贡元的身份本来是稳拿的。不料当年因种种原因,湖南省的名额被临时调剂一位给了湖北省,这就导致左宗棠功亏一篑,再次跟科举上岸擦肩而过!



主考官温葆深实在是太爱才了,尤其是对左宗棠喜欢得不得了,于是他四处奔走,跟有关部门不断交涉,力图保住左宗棠的录取名额,只是均以失败告终。但左宗棠将温葆深慧眼识英才且全力保他的努力,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他暗暗发誓,要终生视温葆深为恩师!


即便如此,温葆深仍不死心,打算通过“誊录”的方式录用左宗棠为国史馆抄写员,希望他能在体制内有一份工作。不过左宗棠胸怀大志,不甘如此,最终拒绝了温葆深的好意。但温葆深的恩情,左宗棠没齿难忘。


后来左宗棠仍在科举路上失意到底。但他的天纵之才,逐渐引起了一些朝中政治大佬的注意。先有湖南籍重臣陶澍引荐他,并主动要把女儿嫁给他;后有曾国藩招募他治理湘军;再有林则徐过境左宗棠所在地,怀抱托愿的目的召见左宗棠,倾囊相授他掌握的新疆地理资料、军事谋略等——林则徐坚信,有朝一日左宗棠有能力替他完成收复新疆的遗愿。



诸多细节不表,反正左宗棠在一众大佬的力推下,最终以一个科举落第生的身份,官至封疆大吏,成为晚期社会顶梁柱式的朝廷重臣!尤其是后来左宗棠如愿率军收复新疆,替林则徐完成了他的遗愿,令人感佩至深。


而难得的是,左宗棠始终记得温葆深对他的识才、力荐之恩,他视温葆深为精神上的恩师。亦因如此,这才有了前述左宗棠为温葆深打抱不平,代递遗折奏请封谥的非常规之举。


遗憾的是,左宗棠好心办错事,他不仅未能为温葆深奏请来谥号,反而让光绪皇帝下决心打破帝师必封谥号的规矩,不再考虑给温葆深该有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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