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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和俯拾
作者：刘鹏春
图片选自网络
流连在徐家汇商圈的空中廊道上，别有一番情味。坐在美罗城的星巴克，来一杯“拿铁”，暖意融融；行走在东方商厦和港汇之间，摇一个小视频，笑意悠悠；在汇金和汇联的过街天桥上，环顾大厦摩天；俯看锦团花簇，恍惚间会看到自己的人生脚印，模糊中清晰……
在崇明岛当兵时，听上海老兵说徐家汇是“上只角”。高级弄堂寂静而优雅，老洋房雍容而典雅……
五十年前，第一次走进徐家汇，是受《文汇报》之邀，为彩色影片《沙家浜》的美术设计写一篇评论文章。那时二十出头，一身军装，来到徐家汇的上海电影制片厂，采访正在拍摄样板戏《白毛女》的导演桑弧和美术设计刘藩。结束后上街逛了一下，感觉很一般，远不及南京路和淮海路印象深刻，就记住了名头大一点的上海市第六百货商店。
当兵四年，我已在上海发表了小说、诗歌、通讯报道等诸多文字。几乎是等着“提干”，结果却因为莫须有的政治原因退伍了。失落可想而知。接到退伍通知后，请假到上海，看望在部队医院住院的战友。顺道来到上海第六百货，拿出了一半退伍费，买了一套当时最时尚的“的卡”中山装。虽说没提干，也要衣锦还乡，给自己提提神！
再一次来到徐家汇已是十多年后，其间随几个同行来徐汇剧场，看沪剧《弹吉它的姑娘》，匆匆来去。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的戏曲作品《皮九辣子》在《上海艺术家》发表后，晋京参加了第二届中国艺术节，获得了第四届全国优秀剧本奖。剧团在上海演出期间，我一个人来到正在大拆大建的徐家汇。街市亢奋热烈，却又显得有些忙乱。我找的小饭馆，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大棚，一副“都市里的村庄”的模样。
后来，女儿来“上戏”读书。每次来看望她都是乘长途汽车，在徐家汇的客运中心下车，住在汇金对面的煤科院招待所；再后来，女儿成家，购买的新房在徐家汇花园。那时的徐家汇已是珠光宝气，“连风也有点香”。“港汇”的雍容，“东方”的华贵，“太平洋”的时尚，连营业员的工装也都像时装。
汇金汇联的过街天桥上，我几乎把街景拍遍。十多年后，外孙在国际妇幼医院出生，我们也退休了。我和太太推着摇篮车，每天要在徐家汇公园泡上大半天。半亩方塘，一座天桥，两只黑天鹅，无限风光。锦鲤争食时红浪翻起，也搅起我的心的波澜。某日灵感闪光，写下了歌词《一条叫做小康的鱼》，作曲家吴小平作曲后，如鱼添翼。那年，获得了文化部群星奖音乐类作品金奖。
而今，徐汇长途客运站的旧址上，徐家汇中心大楼就要揭开面纱，惊艳天下。“六百”刚刚拆除。廊道上游客们坐成了卞之琳的诗句：“我在桥上看风景”。
抚摸着空中廊道的栏杆，仰看徐家汇的蓬勃兴旺，我的目光随着她升高；俯拾散落在这里的脚印，总会为成长和奋斗感慨万分。人间正道是沧桑，是康庄，是繁华，是希望！
刘鹏春 剧作家，曾任江苏演艺集团创作室主任。中国戏剧家协会“曹禺戏剧文学讲师团”导师。作品曾获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全国优秀剧本创作奖、群星奖、金钟奖等奖项 。主要作品：扬剧《皮九辣子》《刽子手世家》《史可法》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