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l 尼尼
“我做错了什么？”
2023年秋，不到十岁的女孩小羽在妈妈的陪同下，从西部老家远赴上海治病。然而，就在入住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第一天，隔壁床患者家属的恶意却将她无情吞噬……
据小羽妈妈陆女士回忆，女儿入院的第一天，病房隔壁床照看婴儿的老汉杨某就“特别热情”，一直跟她搭讪。起初她以为老人性格就是如此，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成了全家人的噩梦：
当天傍晚，她把扭伤脚的小羽留在医院，带其他两个女儿出去买饭和取行李；约一小时后母女三人踏着夜色回到医院，却诧异地发现病房内一片漆黑。而走到小羽床边后，她惊异地发现女儿双臂抱胸窝在床上，脸上挂满泪痕。见到妈妈，小羽哭了起来：
“旁边的爷爷摸我！”
（图源：微信公众平台AI配图）
意识到女儿遭遇了什么，陆女士迅速跑到护士站求助——然而，路过的医生和护士并未理睬她。在质问杨某无果后，陆女士于当晚20点左右报了警。
十多分钟后警察到场，将小羽和陆女士带回派出所做了笔录和DNA检查。笔录完成已是深夜，小羽却哭着迟迟无法入睡：“我做错了什么？”看着痛苦的女儿，陆女士也心如刀绞，她一遍遍地回答女儿：“你没做错任何事情。”
“自愿谅解”
案发当天，杨某某被公安机关抓获并如实供述了主要犯罪事实；次日，因涉嫌猥亵儿童罪，杨某被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决定并执行取保候审；2023年11月9日，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对此案侦查终结，以杨某涉嫌猥亵儿童罪，向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
猥亵儿童罪，指对未满14周岁的儿童实施猥亵行为，无论儿童是否同意，都构成犯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7条的规定，猥亵儿童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一）猥亵儿童多人或者多次的；
（二）聚众猥亵儿童的，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猥亵儿童，情节恶劣的；
（三）造成儿童伤害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
（四）猥亵手段恶劣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
然而天不遂人意。就在犯罪分子即将被绳之以法之时，小羽的健康状况却每况愈下——除了原有的疾病症状外，她还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在遭遇猥亵前，小羽性格外向开朗；被侵犯后，她变得情绪极度崩溃、抗拒肢体接触、常做噩梦、不能入睡……
（图源：微信公众平台AI配图）
2023年11月—2024年4月，陆女士每周都带小羽去看精神科门诊；但2024年4月至今，因为缺钱，小羽看病的频率下降到约一月一次；更糟糕的是，她的心理症状还在继续加重，并出现了自伤行为。上海儿童医学中心一位医生在开住院单时说，需要给小羽先准备10万元左右的治疗费用。家境贫寒的陆女士无力承担女儿治病与全家生活的开支，便向杨某提出了12万元的赔偿金额。
检察官和法援律师又带给了陆女士一个坏消息：杨某没有答应12万元的赔偿额，且他是肺腺癌晚期患者，随时可能会死，一旦死了，可能什么赔偿都拿不到了。就这样，迫于生存压力，2024年1月26日，陆女士最终签署了一份由杨某律师起草的《刑事谅解书》，收取了5.5万元赔偿款，对杨某某的违法行为自愿谅解：她无奈地表示，丈夫几年前就与她分居、音讯全无，自己独自抚养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实在是难以支撑生计。“我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同意了。”签谅解书当天，她对为她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说。
2024年7月22日，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出具了《不起诉决定书》，对猥亵施害人作出不起诉决定。根据《不起诉决定书》，赔偿谅解是杨某被免于起诉的重要原因。
如何寻得最优解？
无论怀着着多少心酸与叹息，这一六旬老汉医院内猥亵女童案的案件进程也已接近尾声。对于陆女士来说，不管哪一种选择都承载痛苦与风险：选择谅解与赔偿，却只能换回短暂的生活维系款项；若要坚持等法院判决，自己与女儿的生存就难以为继，甚至面临得不到赔偿的风险……两难之下，似乎很难寻得最优解。
（图源：Pexels）
发生在小羽身上的现实困境，不仅令人扼腕，更应引人反思——
小羽那“消失的”父亲作为其法定监护人，与妻子分居后就不履行抚养义务，是否应该被寻得并支付抚养费？
医院工作人员面对陆女士求助时冷漠的应对方式，是否应该得到改善？
社会保障单位和慈善组织是否应及时伸出援手，为小羽母女提供一些资金与法律支持？
……
如果损害结果已经发生，如何行为才能最大程度弥补其造成的损失，是当下每个社会公民都应该认真思考的课题。
小羽的故事未完待续，我们由衷希望她能得到妥善的安置，重获健康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