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冬季,我们敬爱的父亲走完了他老人家92岁的人生历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一、父亲一生饱经风霜
——父亲幼年时代,受到良好文化教育,亦饱受了人间困苦。
1931年,父亲出生在祖河上游一个耕读殷实之家。父亲的家里开有私学,有三对大结牛(犍牛)的庄农,还有油坊,士农工商全面发展,是远近可数的富裕之家。
父亲的爷爷是清时的老爷,父亲的父亲和伯父都是读书人,伯父还是清时的落第秀才。
父亲在其伯父开办的私学读书,兼学阴阳风水和中医、针灸等。
父亲七岁丧父,十岁左右其母亲背井离乡。
不久,父亲赖以生存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
幸福懵懂的学童,转眼间沦为孤儿。
在其伯父的勉力支持下,父亲兄弟四人艰难维持生计,父亲仍坚持上学。
十五岁时,父亲的伯父去世。
从此,父亲的天空一片漆黑,完全失去了家庭依靠,小小年纪靠打短工糊口,受尽人间苦难,一言难尽。
——父亲青年时代,发展机会众多。
1949年,作为有文化的优秀青年,父亲参加了革命工作,最初在上韩乡做文书。
1951年7月,参加志愿军,在会宁县公安大队做文书工作。
1956年调往省城,因眷恋家乡,申请转业,分配到党家岘商店工作。后又被安排到定西专区专署学习,因无法照顾家庭,学习中途,申请返乡。
回乡后在家乡所在乡(后改为公社)工作。
1959年后半年,因饥饿,远走新疆,在南疆一个县的国营农场做财务工作。
1964年,返回家乡,计划举家迁徙,因当时已走出“三年困难时期”,又受亲友所劝,打消了西迁念头。
从此,在多个工作岗位颠沛后,父亲安下心在家乡务农。
——父亲中年时代,极度困难。
由于其岳父的高成分,父亲及全家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歧视,享受不到组织救济与照顾,生活窘迫数倍于当地一般农民。
中年持家的父亲屋无片瓦,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油渣也顶半年粮。七十年代初,父亲还几次外出讨饭。
父亲和母亲苦苦维持着一家人的最低生活,为其岳父岳母养老送终,含辛茹苦供子女上学,幸得子女都很争气,安居乐业。
——父亲老年时代,幸福快乐。
沐浴着改革春风,虽然父亲渐次步入老年,但和所有的老百姓一样,生活逐渐好转,心境大好。
除了正常的家庭农活,父亲以所学所能义务服务于乡邻,为乡邻读写书信、料理红白喜事、看冲气、书写祭文、做家庭祭扫、勾庄划院、书写对联,把传统的文化和礼仪不厌其烦地传授给乡亲们。
父母晚年随子女住在城市,不染闲杂,每日读书看报,观看每晚的《新闻联播》雷打不动。临帖习字,父亲的书法中规中矩,毛笔小楷尤见功底。
父亲曾在北京小住多半年,和母亲到华东五市一游,为祖国的繁荣深感欣慰。
二、父亲是部厚重的书
——父亲非常珍重亲情,崇尚勤劳。曾是孤儿的父亲最珍惜与亲人在一起,曾是富家子弟的父亲最喜欢的是勤劳致富人家。
——父亲非常善良。多少年来,不论白天黑夜、风里雨里,只要乡邻有事,随叫随到,把乡邻的事料理得周到体面。父亲常说,我们都是穷人,能帮则帮。
——父亲思想不保守。六七十年代为乡邻义务针灸,后来正规医生多了,父亲自觉停手。凡为乡邻看冲气、祭扫,父亲都要不厌其烦地缀上一句话:“心里的病我看,打针吃药看大夫的事一定要抓紧。”凡农村的走艺人有所请教,父亲都会诚心实意予以指教,但父亲却坚决不做“职业”走艺人。
——父亲很纯粹。父亲性格开朗,说话直爽,眼里不容沙子。从不喊苦叫累,从不言后悔。对孩子可谓严厉,但打孩子只在脚掌拍一下,无关痛痒。喜欢象棋和金牌,但从不沉溺从不带赌。曾嗜烟很重,说戒就戒了。每天喝酒,但从不酗酒醉酒。父亲吃饭、夹菜从不“饿气”憋腮,也不满碟翻搅。父亲喜爱整洁,一双袜子都叠放得整整齐齐,父亲的小抽屉里,一笔一纸一丝一扣都如键盘般整齐有序。
——父亲多才多艺。恢复传统习俗后,凭记忆和精巧的手艺,在社事里第一个制作了几近失传的传统花灯,也是远近第一个做纸火的,传承了民间文化遗产。困难时期,父亲还做卖过风箱。父亲的针线活也很精巧。
——父亲很帅。父亲的同龄人和年轻时众多照片都证明,父亲很帅。父亲穿衣很上身,地摊衣也能穿出范儿。一双鞋穿到烂都是端端正正,无需打偏掌。父亲的后十年,已是老态,走在街上依然回头率很高。下葬前打开棺盖时,父亲笑眯眯闭着眼,好像在与我们捉迷藏故意装睡。殡仪馆的师傅惊呼:老人家这么好看!
——父亲很谦卑。父亲去世前的12月下旬,气息已经很弱,每天坚持翻看黄历,好像在为自己择定人生句号的完美日子。父亲躲过了圣诞节,躲过了12月26日,睡意中,安祥地走在了2022年12月27日的上午。农民父亲很谦卑,愿与山河共在,不与圣人借光辉。
——父亲很幸运。父亲走时正值防疫解封,使我们儿女能为父亲正常办理丧事。父亲生日在十月一日,百日纸又逢清明节。当最后一捧封土撒下时,初升的太阳将父亲的安息之地照得金光灿灿。冥冥之中上天有偏爱,把父亲的重要节点祭日与大众节日同步,让父亲安享人间隆重。
父亲,为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与不舍,足够我辈永远诵读和领悟!
我辈无能,谨此纪念我们敬爱的父亲!
分享提醒,感谢有您 !
欢迎留言,点个“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