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沿串子梁上 || 作者 杨进荣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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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7 00:01
上海
沿串子梁,小时候听过,因其根脉系昆仑山脉,周赧王斩龙脉,在多处挖开了豁岘……当然是父辈们以上人的传说。沿串子梁,长大后走过,那时交通不畅,羊肠小径,看山头走路,走得人脚底打泡,两腿无力,还要受长辈的埋怨责怪。沿串子梁过去不懂它,山峰簇拥,逶迤绵延,主梁不知其来自哪里,侧梁皆如幼儿贴在沿串子梁母亲的两侧,爬在沿串子梁的脚下。如果沿串子梁是一位得道高僧,那么偎依在它周围的无数山峰就是一群小沙弥。他们是集体相约去赶一场圣会,还是仰天念那句阿弥陀佛?沿串子梁今天知道它,一梁携数峰,滋养了那么多的生灵,抚育了那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沟沟住人,岔岔有人。梁梁有田,坡坡有地。人在山上,山在人中。多少代雷打不动,如一根根木榫钉在山屲里。无数年默守成规,像一尊尊雕塑静立在风霜雪雨中。你在十年九旱的会宁县东北部,与四房、大沟、甘沟……好几个乡镇交连。向北去,过沿串子梁,如当年山陕人的走西口;向南去,翻沿串子梁,似当年陕甘人的走口外。要知道,沿串子梁方圆几十公里的现住户,好多都是从通胃天水移居而来的。你在会宁东北乡和老君、太平等乡邻的生命长河里,仰你而栖,依你而生,靠你而活。幽居一隅,月高风急;潜龙无声,伏卧生虹。这里多秀士,可否与其有某种命理的耦合与感应?此处读书人多,是否和这道山峰组合成的梁有紧密关系?从赖杨家后岔而下,到了叫这个名字的小村。两山夹一沟,逐渐变宽变大,人称其为川。绕过猪头山,当然没有下车察观,像不像猪头,不大能看出来。猪头山西南,就要爬沿串子梁。刚落过雪,梁峁山塬,都被白雪覆盖。除了天地一色,只剩惟余莽莽了。梁顶分路处,有一界碑,书名钟家岔。名字很熟,也曾路过。当时去钟家岔的路没有这么阔气,一色的土路,弯多且陡而窄,老解放车吱吱扭扭地行过,扬起的黄土遮天蔽日。钟家岔憨厚老实地守望在沿串子梁编织的网络中,悄无声息地默然。沿串梁的南坡上,一群羊正在过去挖成的反坡梯田中,头戳在雪地里觅食。那个羊倌也是在搞快手直播吧,抡着剁铲,扎着架势,指指点点,走走停停,不远处支着手机。互联网,已经在沿串子梁上扎根。时间啊,终究留不住旷古。人类啊,在享受互联网便捷的同时,也被它的副作用毒害得罪孽新生。站在沿串子梁上,北风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路旁的树木摇晃,身上的枝条乱舞,顶风一定难行。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沿串子梁上的人,世代在风中生活。迷恋春风的温柔,喜欢夏风的清凉,爱惜秋风的婉约,接受冬风的凛冽。站在沿串子梁上,雪花是一场没有提前预约的相会。飘飘悠悠,横无际涯。指甲皮一样大的雪花,铺天盖地。不大的功夫,沿串子梁就如一条银龙,剔透洁俊,豪情千纵。如果毛泽东再生到此,逢此天气,也正年轻,不知他的如椽巨笔,可否能写出另一篇比《沁园春·雪》更为大观的诗词佳作?!站在沿串子梁上,梯田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坡改梯,是农业现代化的基础工程。梯田从稀有变皆是,黄土高原的传统农业,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历史性革命。把唯数不多的雨水留住,让二牛抬杠的耕种模式换来机械化的华丽转身。绕山一圈又一圈的是梯田,爬梁一级又一级的是梯田。春天,它们是恋人心目中一根多情的丝缕;夏天,它们是赤诚者心灵上飘扬的一块经幡;秋天,它们是色彩斑斓的一条彩带;冬天,它们是一个无瑕洁白的哈达。站在沿串子梁上,端详那些耐旱的树木矮斜生长,像侏儒,还那么顽强,长高一寸的努力,不知需要多少时光;如罗汉,仍这般坦然,生命历程中的相逢,一言不语地坦然接纳!我赞美过沙海的胡杨,三个千年的精神,激励我耕读不辍,永远在路上。但我更爱黄土高原的树,不管是啥品种,活着就贮存无限希望,与接连不断的旱灾抗争,并且还能活下来,这是何等的英勇悲壮?站在沿串子梁上,惊叹村村寨寨、沟沟湾湾的百姓,苦不怕,旱不怕,穷不怕,偏不怕,就怕孩子不好好上学读书?他们用数代人的困苦伤痛,修悟出了一个深刻道理:挖地三尺,也难挖断穷根;种地百亩,也难拓目不识丁的心荒。于是,把孩子供给成人,再不能让孩子活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人,成了他们的主题思想。成百上千的硕士博士大学生,一个个从沿串子梁下的山窝窝里走出,写成了沿串子梁人的凤凰传奇,菩提开花,这是一曲改变命运的交响乐。我听到了它的回响,这曲比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更加激昂磅礴!作者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西北星,陇上田园诗人,作家,中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和乡土文化的资深研究者,曾在《诗歌报》《散文林》《诗人》《驼铃》《白银晚报》《白银日报》《白银文艺》《乌兰》《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首都文艺》《人文白银》《乡土文学》《乡韵》《陇上风情》《中华诗词》中国网、神州网、今日头条、凤凰网等网络和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近万篇,深得读者喜爱。著有散文集《抱朴》和诗集《星云涯罗》等。➌搜索公众号allhuining或天南地北会宁人关注欢迎留言,点个“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