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也红（长篇小说连载二十八）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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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乐世界一共有20栋别墅，每栋别墅大小不一、散布各处，均内设温泉，为客人提供食、住、玩一条龙服务。六号三面环湖。南面大堂门口连着一百多米长的双向沥青路，直通食乐世界主干道。

　　从主干道进入六号别墅入口处设有一道封闭门，柯金福已在此门保安亭安排了自己人，同时将别墅里所有服务人员都换成柯金福带来的安保人员。当柯金福和两个保安七手八脚把龙涛明弄到总统套房，由于他们用药过猛，龙涛明还在昏昏沉睡状态。

　　六号别墅共有五层，总统套房在二楼，厨房饭厅在一楼，唱歌娱乐在三楼，健身锻炼在四楼，温泉浴和游泳池在五楼。别墅建在三面环湖的小山上，这个小山北面临湖，山体是陡峭石壁，与湖面呈垂直状，别墅沿着石壁耸立，一楼与湖面高度大约十多米。站在总统套房观赏欢乐湖，景观颇似“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微缩版，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此时的柯金福可没有心情观赏楼外风景。他仔细巡察了房间，安排龙涛明住在二楼最大的主人房，让两个保安在房内打地铺，看住龙涛明。另外两个保安守在旁侧的客房，与主人房的保安每隔四个小时进行一次轮换。保安队长郑勇林住司机房，每两个小时查岗一次。他自己则单独住另一间客房，不定时巡视整栋别墅。他当晚收了五个保安的戈机集中保管，并规定没有他的命令，都不准与外界联系（实际电话线已切断），不准离开二楼，不准让龙涛明离开视线，更不准与龙涛明说话。

　　安顿好二楼，柯金福又下一楼进行布置。负责一楼的四个保安都是从天天好房地产公司带来的，自然言听计从。柯金福给他们的分工是留两个在一楼警卫，一个负责别墅外的警戒，另一个得兼职厨师负责做饭，四人全睡在一楼客厅地毯上。

　　曾是野战部队侦察连长的郑勇林好奇心重，蹑手蹑脚藏在楼梯转弯处往下瞄，发现一楼的两个保安似手持枪械。郑勇林不由心里一紧，想起欧光华是这样交待的：带几个兄弟临时帮老板看住一个赖账的人，不仅食住全包，还每人每天给一千元劳务费，可能要一段时间，具体多久说不准。但眼下情景让郑勇林预感，这件事情并不如欧光华说的那么简单。

　　柯金福对一楼人员很放心，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又踱上二楼。他进到总统套房，用力摇了摇躺在床上的龙涛明，便见龙涛明伸了伸手脚，用力睁开了双眼。陌生的房间映入眼帘，龙涛明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更不明白为什么柯金福会站在床前定定望着他。

　　见龙涛明转醒过来，柯金福赶忙端来一杯开水。龙涛明毕竟年轻力壮，很快恢复体力，自己坐起身来。龙涛明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向柯金福问：“这是什么地方？”柯金福递水的动作微微顿住，脸色一下变得凝重，回道：“这是我求您的地方。”龙涛明马上警觉，转头瞪着柯金福，厉声再问：“什么意思？”

　　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柯金福对着龙涛明叩首便拜：“恩公在上，请受金福一拜！”这时头脑已完全清醒，记起自己是在宿舍楼下被劫持来的龙涛明不愿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柯金福。柯金福涕泪交加，十分激动地一通诉说：“老同学，我命苦啊！家里四个姐姐，一个离婚，三个下岗；父亲中风常年卧床，母亲重度尿毒症每星期要做一次血液透析；全家仅靠我一个人打工养活，早就负债累累啊……”用力抹了一把鼻涕，柯金福哭得更伤心了：“我年轻时不懂事，自断‘命根’，三代单传到我这就断了香火……呜呜呜……”他这般悲伤哭泣的模样令龙涛明心中百味杂陈。

　　当年江南市一中有11个普通班，仅他们是尖子班，集中了江南市理科成绩最好的学生。高考前一个月，班主任组织全班同学利用半天时间登上笔锋山的“状元寺”祈愿（实为藏元寺），再沿状元江游览，寓意个个高中状元。

　　龙涛明知道这是前奏和煽情，后面肯定有企图。果不其然，柯金福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盯着龙涛明说：“恩公，能解救我们家于水火的只有您了！万望您把树脂总厂新生活小区房地产业务交给我，如果能拿到这项业务，我就有钱还债。您的大恩大德，我金福来生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对于柯金福的所图，龙涛明并没有感到意外，心里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任由柯金福如何求情，龙涛明都沉默不语。就这样，两人僵持了整晚。

　　龙涛明被绑架的第二天，是1991年元旦。九十年代的中国，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海关边境出现了很多走私案件。郑勇坤和欧光华先走私摩托车再走私汽车，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出现不少眼热的人。其中就有江南市海关关长的姐夫，此人照搬郑勇坤他们那套手段，也在江南市走私汽车，成立的环球汽车城一下子分流了郑勇坤不少客户。

　　为把流失的那些客户拉回来，郑勇坤的九州汽车城在元旦这天开展“回馈客户大送礼”活动。活动现场，主持人卖力推广：“凡购买汽车十万元以上/台的，赠送日产摩托车两辆；凡购买汽车五十万以上/台的，赠送价值二十万的汽车城消费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如此大额优惠的送礼酬宾，自是吸引了许多市民前来交易。而身穿深红色西装，左胸上别着一大朵鲜花的郑勇坤正在客户中迎来送往，不停点头哈腰。他自认为，今天又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高光时刻。

　　将近中午，郑勇坤的助理行色匆匆地走过来，附在郑勇坤耳边说了一番话。郑勇坤即时变了脸色，解下胸花就快步来到门口登上座驾，示意司机往娱乐小世界飞驰。等小车到达，郑勇坤很是气派地走下车，欧光华早在门口守候。一行人会合即往楼上走去，欧光华跟在郑勇坤身旁汇报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时值元旦假日，在八楼宾客大厅，每张桌几乎都站满了人。最先出事的是赌大小这桌，有一个客人用100元压中了围骰（即三个骰子面上都是1，则1赔150倍）。不料在荷官兑码时，竟有两个人来认领，荷官说要报后台查看回放录像确认。若平时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有保安过来调解，但偏偏今天保安人手少了，荷官控不住场，这两个抢着认领的人对骂了一会，火气上头便打了起来，闹得贵宾大厅顿时乱成一锅粥。现场客人纷纷拿回自己的赌资，有部分输红了眼的，连筹码也趁乱揣进自己口袋，然后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刚刚盘点完，场子共损失2200万元。

　　郑勇坤脸上铁青，环顾一下人群，发现不见保安队长，转头便问欧光华：“郑勇林人呢？”欧光华吞吞吐吐：“他有点事情，出去了。”郑勇坤厉声说：“通知他立即回来！”欧光华只能应好，转身进入电话间就给柯金福的戈机发去信息。几分钟后，柯金福接上六号别墅对外电话线，给欧光华回了电话：“光华，什么急事？”“你叫郑勇林现在马上回娱乐小世界，有急事。”柯金福感觉欧光华那边出了大事，便识趣地爽快答应。

　　很快，郑勇林便被柯金福安排的专车送回了娱乐小世界。当郑勇林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郑勇坤眼前，“郑总好！勇林前来报到！”正气头上的郑勇坤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不知道今天是元旦假期，客人很多吗？你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吗？”郑勇林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郑勇林和郑勇坤同村同宗。因小时候两人常一起玩耍，且有并肩同邻村小兄弟“干仗”的“兄弟友谊”，郑勇坤一直将郑勇林视作亲弟弟般对待。高中毕业后，郑勇坤进了树脂总厂当工人，郑勇林应征入伍到第一集团军181师当侦察兵。后来郑勇林以连长的军衔退伍时，郑勇坤已从树脂总厂辞职转而经营起了九州摩托城，便把郑勇林安排到了身边。等到和黄老板合资开赌场，想着像儿时一样“打虎不离亲兄弟”，又让郑勇林当了赌场的保安队长。自从跟了自己，不管多难的事情，郑勇林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

　　这会儿看郑勇林张着嘴却吐不出半句解释，了解他的郑勇坤便知另有隐情，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兄弟太过难堪，郑勇坤吩咐众人：“大家各就各位，一小时后贵宾大厅恢复营业！”然后指了一下郑勇林，说：“你！跟我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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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勇林紧跟着郑勇坤，前后脚走出贵宾大厅。通过一道岗哨，两人乘坐专门电梯上到九楼（仅半层）。进入一间宽敞豪华的套间后，郑勇林随手关上门。郑勇坤扭头便问：“什么情况？”郑勇林战战兢兢，赶忙趋前帮郑勇坤移正老板椅，并用手扶住椅背请郑勇坤先坐下，才靠近郑勇坤耳边小声地说：“欧光华昨天交给我一个任务，带四个兄弟去看守树脂总厂的龙涛明。”

　　郑勇坤听到“龙涛明”三个字“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忙揪住郑勇林衣领，着急问：“他人在哪里，安不安全？”“人在六号食乐别墅，目前还算安全。”郑勇林被郑勇坤的反应整得有些发懵。郑勇坤接着追问是谁指使的，为什么这么做。“是欧光华的同学柯金福带人去绑的龙涛明，背后还有没有主使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偷听到好像是为了一个地产项目。”见郑勇坤如此紧张，郑勇林一一如实回答。

　　听完这番话，郑勇坤面色凝重，盯着郑勇林看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龙涛明是我全家的恩人啊！如果没有他，你侄儿郑小斌没出世就要被流产了！我欠了他一条命，这次必须还！”随后将龙涛明当坡头镇镇长时，如何放过自家超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郑勇林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从郑勇坤的神情态度，看出了龙涛明在郑勇坤心里的分量，于是毫不犹豫地表态：“郑总，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要您一声命令，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绝不眨眼！”闻言，挂心恩人的郑勇坤已把贵宾大厅哄抢事件抛诸脑后，专心同郑勇林研究起了如何营救龙涛明。

　　郑勇坤年轻时是个“愣头青”，属于喊打喊杀、横冲直撞的行事风格，自从当了老板转变不小，学会用脑周详考虑问题。经与当过侦察兵连长的郑勇林商量合计，想出了四条营救龙涛明的策略，分别为强攻、报案、谈判、智取。若强攻抢人，虽然郑勇坤不愁人手，但龙涛明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若贸然报案，又担心柯金福狗急跳墙，一个失控直接杀人灭口；再说通过江南市本地“黑老大”出面谈判，拿赎金去交换龙涛明，这番操作需要时间长，变数也大……思前想后，唯有智取才是营救龙涛明的上策，可两人一时又想不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郑勇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江南市当天气温大幅下降的情况下把外套都脱了，额头还不断冒汗。突然郑勇坤一拍脑袋，对郑勇林说：“有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郑勇林迷茫地望着郑勇坤，不解其意。郑勇坤从茶柜拿出一饼极品普洱，示意郑勇林一起移步到旁边花梨木根雕茶台坐下。郑勇坤一边沏茶，一边胸有成竹地说：“柯金福不是有家人吗？他绑架龙涛明不是为了填家里的负债吗？我就来个釜底抽薪，派人将他父母抓来，然后逼他放人！”郑勇林听后很是佩服，马上表示赞成。郑勇坤接着问：“派谁去办这事最稳妥？”郑勇林不假思索：“还是我哥勇海吧，他办事稳重。”郑勇坤点了点头。

　　看看时间，郑勇坤让郑勇林重返六号别墅“卧底”，找准时机里应外合，并说：“你带两样东西回去。”郑勇林马上问是什么东西，担心一楼保安搜身会发现。郑勇坤想了想继续说：“我这里有两瓶安眠药，待会你把它磨成粉，放在鞋里带回去。若有可能，你放在他们饭菜汤里，待他们昏睡时，你把龙涛明救出。”郑勇林若有所思，答应会寻找机会。

　　郑勇坤起身，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台小戈机，交到郑勇林手里：“你把这个戈机也秘密带进别墅。它可以收到简单信息，必要时我会发信息给你，情况紧急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叫你出来。”

　　郑勇林把戈机揣进裤袋，又把早上龙涛明开始不肯吃东西，像是要绝食反抗这点告知郑勇坤。郑勇坤连忙摆手：“那不行！身体是革命本钱。你找机会向龙涛明透露我们的关系，让他知道我们会帮他，请他务必以身体为重。”郑勇林连连颔首。

　　到了中午，郑勇林在娱乐小世界保安部随便吃了点午饭，才回到六号别墅。果然不出所料，一楼保安搜了他的身，但没有发现他带的东西。他顺利上二楼把戈机和安眠药粉藏好后，来到龙涛明住的主人房。两个保安一起向他喊了声：“林哥好！”郑勇林点头回应，目光扫到龙涛明侧身躺在床上，床头柜处分装饭、菜和汤的三个盒子原封不动地摆着。眼神示意一个保安随自己出到门口，郑勇林悄声问：“姓柯的呢？”保安没有隐瞒：“刚走一会，好像有事情，走得比较急。”

　　这头郑家兄弟的营救行动蓄势待发，而匆匆离开的柯金福还毫无察觉。自他昨晚把龙涛明劫持到这里，龙涛明除了刚醒来时问了两句话，此后就一直闭口不言。柯金福以为龙涛明在做思想斗争，觉得也要给点时间龙涛明考虑。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龙涛明早餐不肯吃，午餐也不愿吃！这让柯金福乱了方寸，无奈之下只好赶紧向张松东汇报，通过戈机信息得知张松东恰好人就在附近七号别墅，他便把龙涛明交代给保安看好，独自急匆匆地奔七号别墅而去。

　　张松东怎么会在七号别墅呢？这还要从他好赌成瘾说起。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张松东第一次在娱乐小世界赚得盆满钵满之后，他就成了贵宾小赌厅的常客，甚至感觉娱乐小世界就是为他而开的。

　　有一天深夜，在贵宾小厅的百家乐赌桌，就剩下张松东和另一个领导干部模样的客人。他俩运气好得不得了，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天路”，俩人座位前的台面有一大堆赢来的筹码。张松东发现这个赌友特别喜欢看牌，比起输赢，他更沉迷牌局一步一步揭开的过程，只见他一会“吹”，一会“顶”，一会“挖”，一会“公”，玩得其乐无穷。张松东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意想取得他的好感，再进一步结交。为此，有好几手牌，张松东注码大，按规定自己可以优先看牌，但张松东故意让给他看。在又开“一靴”新牌（八副）时，开头出现“对子”特别多，此时这人没有单个万元筹码了，张松东扔给他两个，果然开了两对“对子”，他高兴得哈哈大笑。

　　两人一来二往很快熟络了起来。在荷官换牌洗牌间隙，他们各拿了两瓶青岛啤酒庆祝胜利。原来这人叫莫德钦，是省城经济开发区主任。莫德钦也是一名好赌之徒，前几年经常跑澳门葡京赌场，但每次出入境都要找借口让领导签字，十分麻烦。最近经其他道中人介绍，知道江南市有个娱乐小世界，和澳门一模一样。他经过第一次实地“小试牛刀”后感到十分满意，这次利用元旦假期，以考察招商引资为借口，打算玩个过瘾。

　　赌局还在继续，但张松东这段时间以来遇到各种繁杂事情，在上“一靴”牌高潮过后，就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于是对莫德钦说：“你玩吧，我得回去休息了。”莫德钦还兴致高涨，正欲挥手告别，想起自己有住房，当即喊住张松东，并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房卡递过去，说：“这是公关今天送给我的别墅，我哪有时间睡觉？给你用吧。”就这样，张松东便在七号别墅住了下来。

　　来到七号别墅，柯金福报告张松东，虽然龙涛明被绑来了，但脾性很硬，不仅不肯出声还绝食反抗，请张松东指示下一步怎么办。张松东大感意外，心想不就是十多栋房子的建设项目吗？给谁建不是建啊？龙涛明至于连命都不要，硬是不肯松口同意？

　　事至如今，张松东深知已没有退路，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他一边理着思绪，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几瓶五颜六色的健力宝饮料给柯金福喝。奈何昨晚在赌桌上“拼搏”了一宿，实在疲惫，只好叮嘱柯金福候着，他先去冲个凉好让头脑清醒些再议。

　　一刻钟过去，身穿睡袍，用毛巾擦着头发的张松东再次出现。他走近柯金福，煞有介事地说：“我了解龙涛明，他志存高远，肯定不会为此事寻短见。他不吃饭，应该是在试探你的底线，待他饿到坚持不住就会吃了，你不用太担心。”柯金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张松东卖关子，笑着问柯金福。柯金福向来一根筋，面上疑惑，依旧恭敬望着张松东，等待解答。张松东看他还不开窍便不再绕圈子了，严肃起来同他说：“你接下来可以分三步走，同时要做到一个注意事项!”柯金福应声说好。

　　“首先，你继续做龙涛明的思想工作，利用老同学的情谊动之以情。龙涛明为人心软，你发誓树脂总厂的房地产业务交给你定会保质保量保工期保费用完成，绝不给他丢脸！”张松东自知这样做成功的希望不大，又教柯金福第二招：“你先困住龙涛明一周，若期间他还是坚决不答应，你要劝说他签个和解协议，生意不成情义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是龙涛明连和解协议都不肯签呢？”柯金福心急，插话问道。张松东露出阴险的表情，狠狠地说：“那就只能对不起咱们这位老同学了——到了这一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柯金福这会听明白了。长吐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他回答张松东：“知道怎么做了，还有一个注意事项呢？”张松东凝神盯着柯金福，过了几秒才扔下一句：“无论何种结局，你都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牵扯出我与此事有关！”

　　“请老板一百个放心，我即使上吊，也绝不会出卖你。”柯金福郑重保证道——从替张松东办事那天起，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领完张松东之命，柯金福脚步沉重地返回六号别墅。眼看龙涛明的生命即将受到威胁，郑勇坤和郑勇林二人能否如计划的那样将他安全救出？请看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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