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演｜阿黄
文摘
文化
2024-08-26 10:0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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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曾是我家里的成员之一。
阿黄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有一天，它把我新种的菊花连盆带泥扒拉下来了，还对着一地的残菊碎盆，扬着腿儿，撅着胖屁股，撒着欢转圈圈，弄得满院子都是污泥。天啊！这菊花是我大老远从朋友那讨回来的稀有品种，我都还不舍得动其一花一叶，狗胆子倒是肥得很，整株给拔了！它机灵得很，见我抄起身旁的扫把就呜呜低叫着逃跑。哪里跑？扫把在我手中像离弦的箭，击中它那还来不及带出狗洞的屁股。阿黄夸张地嗷呜一声。 更可恨的是，有时我大热天在厨房内外施展十八般厨艺时，阿黄经常迈着休闲的步伐，进进出出，像个监工。我穿梭在厨房内外斩骨切肉、削萝卜、淘米煲饭，忙得不可开交时，还得防着它偷吃。才吃完我扔在地上的鸡屁股，阿黄又盯着砧板上的鸡肉了！在我转身关小火的时候，狗嘴张开就伸向未切的鸡肾。幸亏我早有防备，大吼一声：“阿黄，滚！”它倒是乖乖地踱了出去，只是不到三分钟又回来了，盯着那只鸡。我之后把一块骨头往外面扔，阿黄跑了出去，我直接关上厨房门。 菜差不多做好了，我打开门，准备教训一顿守在门外的阿黄。突然它两只长耳朵竖立起来，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原本趴着的前腿一撑，就闪电般冲到家门口。不用猜，我知道是公公婆婆回来了。想教训它一顿的我笑骂一句：莫非你长的是顺风耳？ 阿黄是公公的开心果，也是他的精神寄托。这不，公公还没停好摩托车，阿黄就围着他转圈、用身子蹭腿、用舌头舔手了。公公乐呵呵地摸摸阿黄的头，而它撒起娇来，眯着眼趴下来享受主人的抚摸。接着公公说：“握手！”阿黄半蹲起来，向前轮流伸出两只前腿跟公公握手。阿黄还会前空翻后空翻，还直立起来只用两条后腿走路，那样子又萌又蠢。经常把公公逗得开怀大笑，一人一狗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直惹到婆婆在旁边笑骂公公为“老顽童”。![]()
有一年阿黄生了五只萌萌的狗崽，它的身价水涨船高，简直成了公公的心肝宝贝。阿黄好像也知道自己更加“金贵”了，之前是钻狗洞出去解决大小便的，现在直接跑院子某角落就地解决了。 五只小萌狗慢慢长大起来，一个个毛光水滑的，一只纯黄一只全黑，还有黄中带黑的。它们整天在院子里摸爬滚打，热闹极了。惹得邻居家的孩子天天往我家跑，缠着家里大人要买回去。可惜它们还在娘胎时就被公公的朋友“认领”了。 阿黄也不是只有调皮可爱的一面。一天它从狗洞慌慌张张地钻进来，一头扎进院子里的木模板下面，一动不动。不一会，门外有几个人骂骂咧咧。我打开门看是什么事，原来阿黄闯祸了！它干翻了来人的一群鸡，还咬死了一只大阉鸡。人家提着死鸡上门来讨公道了。天杀的阿黄！我愤怒地用棍去戳它，但它就不肯出来。后来还是公公给人家好一通赔礼道歉，按价给人家赔了钱才算了事。 阿黄被打了一顿之后，好像懂事起来了，每天不在家里呆着就去守家的果园。阿黄没有祸害果园的鸡，看园子尽忠得很，家人来它就跑过来迎接，陌生人来了就“汪汪”叫。有次它叫得很凶，婆婆走过去，发现它正朝着一条蛇狂吠，那是一条眼镜蛇！就在婆婆大惊之下，那条蛇爬上墙逃出去了。之后婆婆经常在果园撒硫磺驱蛇。这次阿黄立了大功。 前年11月，公公因病去世了。唏嘘的是，公公走后，阿黄日渐消瘦，整天在果园跑来跑去，有时好几天没见回来吃饭。回来了也不怎么进食，经常望着门口发呆。我们知道它是在想公公。它可能以为老主人去巡果园了，它到处去找，找不到就在门口等。婆婆不忍心，有一天摸着阿黄的头说，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阿黄还是没能熬到过年，没能看到辞旧迎新的烟花，也听不到把它吓得钻台底的鞭炮声了。我们伤感地把阿黄埋在果园里，那里有公公的气息，这样公公和它又可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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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发于2024年8月22日《茂名晚报》15版小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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