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雪萍|一株豆苗的热爱
文摘
文化
2024-10-17 15:09
广东
台风抵达本地时已发展为14级的强台风。住在沿海城市的高层住宅,每到台风天,都得费一番心思提前做好各项防护措施,如扣紧门窗,把阳台上的物品挪回室内,备好两三天的生活用品等等。待把物品都归置好后,望着窗台上的那株豆苗,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豆苗种子是孩子从学校拿回来的,小小一颗,被养在小花盆里。它长得一点也不着急,慢慢地破土,慢慢地抽芽,直到长到一个手指头高的时候才被发现。嫩绿的腰肢,牙签一样细,却顶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大脑袋。长着长着,豆苗细长的触须便开始攀绕起窗台上的防盗网来,一圈一圈地,螺旋式往上爬。在豆苗长得正起劲的时候,台风来了。总得把豆苗移下窗台才安全。然而,豆苗的藤蔓已长得不见其末端了。这是一株没办法全身而退的豆苗。它要么被台风掀成“高空抛物”;要么被掐断,面临“香消玉殒”的苦况。随着风力增强,危险系数随之增高,我一狠心,把豆苗拦腰掐断,搬回屋内。被掐断的半截豆苗藤蔓,被弃置在防盗网上,被狂风横扫,撕扯,捶打,被狠狠地来回摔在玻璃窗上。几片残叶像惊涛骇浪中千疮百孔的扁舟,也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翻飞的蝴蝶。这半截藤蔓,在台风中演奏着一首悲壮的命运交响曲。像某些注定要经风历雨的人生。此刻,诸如不屈、坚毅、勇敢的形容词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经久不散。风停了。半截藤蔓瘫在防盗网上,奄奄一息。而被搬回屋内的半截豆苗,也很快就蔫了下去,像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孩子皱着眉头问我:它还能活下去吗?我安慰她:如果它足够坚强,必定会从头再来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惴惴不安,毫无底气。一天、两天、三天……好几天过去了,尽管豆苗得到了最细致的养护,却没有丝毫起色。想来,一株豆苗也好,一朵鲜花也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物自有它的命数。也罢。再次留意到这株豆苗的时候,那被掐断的伤口处已爆出一枚厚实的绿芽。这一次,我把它安置在窗台下的墙角边上,免得它再次长成牵扯不清的模样。然而,长着长着,这绿芽竟又顺着落地窗的缝隙钻了出去。它似乎忘记了不久前的那场台风,像和时间赛跑一样,长得飞快,似要把被掐掉的生长时光弥补回来。它像猴子上树一般伸长臂膀,又开始向上攀附一根又一根防盗网去了。新枝越过枯蔓,似是拥抱,又似在告别。它在生长,热热烈烈地生长。白天长,夜里长;风里长,雨里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铆足了劲地长,长出油亮的绿叶,长出新鲜的卷须,长出粗壮的躯干。这样蓄力生长的朝气冲破了这些时日来萦绕在我心头的一些灰暗。那些关于聚与散,生与死的疑惑,此刻明朗开来。孩子守在豆苗旁边,拍着手掌喊道:“看,它要长到天上去了。”这是一株要长到天上去的豆苗。我笑着,想起《杰克与魔豆》中的那颗神奇魔豆,那是一架智慧的天梯,带来希望和幸福。《龙猫》里也有一棵拔节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它像一艘岁月的时光机,载满了欢乐与美妙。而窗台下的这株豆苗,真正地诠释了罗曼·罗兰的那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石雪萍,广东高州人,作品散见于《茂名日报》《南方农村报》《深圳特区报》《南方工报》《茂名文学艺术界》《湛江日报》等报刊杂志,获2023年度“众和杯”首届茂名文艺传媒奖文学类“年度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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