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地亚是一位奇妙的魔法师，用迷人的方式，从一缕阳光中捕捉月亮的碎片。”钟情于卡地亚珠宝的法国著名诗人、文学家和艺术家让·考克多（Jean Cocteau），曾在1910年出版的诗集《轻浮王子》（Le Prince Frivole）中写下这句流传至今的诗句，敏锐而细腻地道出珠宝在装饰和审美之上的诗意浪漫与艺术魔力。
“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展览在上海博物馆东馆揭开帷幕
在上海博物馆与卡地亚典藏时隔二十年再次携手呈现的“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展览中，这份“艺术魔力”跨越时空，近300件来自卡地亚典藏中极具代表性的珠宝、钟表、档案等艺术珍品，与30余件中国艺术文物珍品，开启一场仰望苍穹、见证永恒的对话。作为卡地亚典藏与上海博物馆继2004年首次中国专题展览后的再度结缘，此次展览采用一种全新的分析性视角，通过“荣耀图腾”“万物有灵”“创意无垠”“世间惊鸿”“永恒法度”“繁华一瓢”六个章节，不仅挖掘卡地亚与中国文化之间源远流长的联系，更试图展现中国传统文人寄情自然的隐逸情怀，与卡地亚对于文化内涵和精神象征的不懈追求之间的共鸣，以窥见卡地亚“艺术魔力”的源泉所在。
展览现场（滑动查看）
中国古代文人，崇尚“天人合一”之境界，常借山水意象寄托其超然精神。文人雅士或隐逸山林，或寄情诗书，以表达内心之悠远与宁静。其美学精神，蕴含着对自然、自由的崇敬，追求的是“宁静致远”与“物我两忘”之境。江南园林中的山石、花木、水榭，蕴藏着文人对天地自然的深刻体悟。园林布局犹如山水画卷的延展，其寄寓的雅趣、与自然共生的智慧，成为卡地亚艺术创作的灵感之一。
从展览海报背景中影影绰绰、具有浓郁江南风格的中式园林，到从“元四家”之一倪瓒作品中汲取的展览元素，再到展览场景与视觉总监蔡国强团队cAI™以江南园林“画中画”、“景中景”为灵感打造的如梦似幻的空间视觉，江南文人的审美意趣与诗意心境奠定了此次展览的基调，亦为理解卡地亚珠宝的“艺术魔力”及其与中国文化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提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别样视角。
“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展览展区
瓷雕，Photos by Kenryou Gu, courtesy Cai Studio顾剑亨摄，蔡工作室提供
“永恒法度”一章则探索卡地亚钟表与中国古代艺术中所共通的主题——时间与永恒。象征时间概念的钟表，集精湛机械工艺与非凡美学设计于一体，是卡地亚一个多世纪以来引以为傲的珍贵遗产。瑰丽稀有的神秘钟和半神秘钟，各种玲珑式样的腕表迭代而出，突破传统审美，创造经典范式。与此相应的中国古代艺术中的永恒法度，来自于大道至简的文人意趣。
自文艺复兴时期开始，西方上流社会便争相在自己的珍奇柜中展示从远东带回的奇珍异宝，这股“东方主义”热潮在18、19世纪愈演愈烈，茶具、陶瓷花瓶、宝盒、漆面柜……这些充满“异国情调”的神秘物件以其独特材质与叙事性图案场景，为欧洲的艺术家与工匠带来了无尽的创作灵感。早在19世纪70年代，卡地亚便从中国文化中汲取灵感。卡地亚创始人的长孙路易·卡地亚（Louis Cartier）尤钟情于中国艺术，其私人藏品中包括康熙时期之瓷器、珐琅工艺品，及中国古典家具。1900年，时年25岁的路易·卡地亚加入了他父亲的企业。他代表着一代具有前瞻眼光的年轻人，他们不再满足于19世纪西方世界那种单纯从历史中寻找灵感并模仿过去的方式，而是寻求新的形式、创意以及在应用艺术和装饰艺术方面的新研究。
路易·卡地亚肖像画
虽从未到访中国这个遥远的国度，但他通过展览、画册和书籍了解其他地区的美学形式。其私人图书馆中亦涵盖中国文化相关资料，为路易·卡地亚及其设计师团队提供崭新灵感。然而，他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研究与借鉴不止停留在彼时时兴的样式与审美上，而是深入到形状、色彩、材料的选择及其背后的象征意义，在融合不同文化灵感的过程中致力于深层的文化探索。卡地亚形象、风格及传承总监皮埃尔·雷诺（Pierre Rainero）在《艺术新闻》的专访中表示：“卡地亚的特别之处正是在于这种深入的文化探索，力求理解这些设计元素背后的深层文化意义及其创造的原因。例如，中国诗歌在解释自然、山水画、色彩选择以及动物象征意义的表现上起着关键作用，这不仅是一种审美的研究，更是一种文化研究。”
20世纪以来，卡地亚设计中，常见中国传统符号如龙、凤及古钱币的抽象化表达；在色彩上，卡地亚融入东方色彩谱系中具有重要作用的红、绿、黑三色，将其转化为品牌审美与设计语汇中的重要元素并延续至今。在此次展览的“万物有灵”版块中，珍贵的中国瓷器、玉器、鼻烟壶，在卡地亚珠宝工艺的演绎下，展现了一次20世纪中西艺术的融合创新。象征神秘魔力的龙凤与瑞兽，珍贵的玉器、瓷器和点翠工艺，以及大自然中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一不成为卡地亚创作的灵感供给。其中两件卡地亚座钟，采用中国古董玉桌屏作为表盘，两块玉屏风双面雕刻以纹饰和山水人物图，铂金钻石的龙或者珊瑚龙成为指针；屏风四周镶嵌以珊瑚和缟玛瑙，机芯则藏于底座之中。龙在中国文化中常被视为掌管时间和季节变化的力量，其象征意义与卡地亚座钟的时计功能性完美融合，创造出深刻的文化联系。
卡地亚插屏式座钟及三阳开泰碧玉插屏
“创意无垠”版块则着重强调了卡地亚在风格语言上对于埃及、波斯、印度、中国等古老文明的借鉴与融合，创造出能够唤起审美与情感共鸣的传世之作。从引领Art Deco时代特征的装饰艺术风尚，到涉猎异域古老文明的好奇心，卡地亚博采众长，成就了举世瞩目的风格语言。
胸针
卡地亚的珠宝不仅在意象与材质上融合了中西方文化，更在精神层面达到了东西方哲学与艺术的交汇。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与地、人和自然本质上是一体的，这种哲学观念影响了中国文人对于艺术和生活的理解。而西方文化中，珠宝也往往被赋予特殊的象征意义，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情感和精神的寄托。正如皮埃尔·雷诺所言：“珠宝在本质上是关于象征意义的，因为珠宝不仅仅是装饰品，更是佩戴者身份和个性的表达。最重要的是人与珠宝作品之间直接和即时的关系，以及佩戴者自己赋予作品的象征意义。”
此次展览第一版块“荣耀图腾”呈现了诞生于20世纪初的卡地亚“花环风格”这一轻灵珠宝美学。在这一时代，卡地亚率先将铂金引入创作，并融合精细镶嵌技艺与花卉、藤蔓等柔美曲线造型，“花环风格”的轻灵珠宝美学就此诞生，成就了卡地亚的皇家美誉度。1902年，英国爱德华七世曾为自己的加冕仪式向卡地亚订购27顶冠冕，并赞誉其为“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
冠冕
“世间惊鸿”这一版块展现了具有“猎豹女士”之称的贞·杜桑（Jeanne Toussaint）的一系列经典设计。于1920年代初受路易·卡地亚邀请加入卡地亚，后于1933年成为创意总监，贞·杜桑作为领先其时代的女性风格塑造者，以其独特而大胆的“杜桑风格”推动了卡地亚从题材、色彩到形式的革命性变化，并使珠宝成为一种宣言式的自我表达。该版块还选取温莎公爵夫人沃利斯·辛普森、欧洲时尚偶像黛丝·法罗斯、美国富埒王侯芭芭拉·赫顿、摩纳哥王妃格蕾丝·凯利，以及墨西哥传奇女星玛利亚·菲利克斯等传奇女性的专属珠宝，展现珠宝如何成为映射佩戴者内心的镜像与图腾，并由此获得超越审美价值的精神意涵。
卡地亚高级珠宝创意总监贞·杜桑
火烈鸟胸针与印度风格项链
让·考克多的法兰西院士剑堪称“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展览中最具象征意义的珍品之一。作为一位才华横溢的法国诗人、作家与艺术家，他于1955年获封法兰西院士头衔，遵照传统，每位院士将享有佩戴宝剑的权利。这把院士剑由考克多亲自设计，由卡地亚精心打造。其护手盘上描绘了希腊神话中俄尔普斯的形象，剑柄顶部装饰为俄尔普斯的七弦琴造型，如织物般缠绕着剑把的黄金纹饰暗示古代剧场的石柱与帷幕，考克多名字的首字母与一颗星星镌刻在剑鞘处，炭笔造型则象征着他的画作。尽管并未以中国文化为灵感，但这件作品中对于西方古典文化符号的象征性运用与中国文化中的图腾如龙凤、瑞兽等神话元素有异曲同工之妙，皆为对生命、哲学和艺术的深刻思考与表达，成为卡地亚“艺术魔力”的最佳诠释。
让·考克多，法兰西院士剑与设计草图（滑动查看）
在《艺术新闻》（The Art Journal）的专访中，上海博物馆馆长褚晓波指出，展览“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的核心在于探索“艺术的魔力”，这种魔力通过展览六大版块展现卡地亚在150多年间如何在创新中汲取灵感，如何从中国文化中获得设计启发。他强调，这次展览不仅是在展示卡地亚如何将中国文化元素融入珠宝设计，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展品，探索艺术创作的永恒主题——无论是卡地亚的现代设计，还是中国古代文物，都传达出艺术对时间和永恒的诠释。
艺术新闻：能否谈谈上海博物馆在策划这个展览时的初衷？
褚晓波：此次“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展览是上海博物馆与卡地亚典藏时隔二十年的再度携手，并经过两年的筹备。恰逢中法建交60周年，此次展览也是法中文化旅游年暨“中法文化之春——中法建交60周年特别呈现”的重要活动。
这次展览的核心字眼是揭示艺术的魔力，第一件作品是法国的著名诗人、文学家和艺术家让·考克多的法兰西院士剑。这把剑由诗人亲自设计，上面的图像都具有意义：护手盘描绘了希腊神话中俄尔普斯的形象，他是艺术家创作灵感源泉。因为他是古希腊掌管音乐的神，顶部装饰为俄尔普斯的七弦竖琴造型。上面的绿宝石和红宝石，都来自艺术家的朋友友情赞助。让·考克多和卡地亚的联系，更重要的体现在他早年写下的一句话：卡地亚是一位奇妙的魔法师，用迷人的方式，从一缕阳光中捕捉月亮的碎片。这也为展览定下了整体的基调。
艺术新闻：此次展览的一大特点是将卡地亚典藏珍品与中国古代文物与艺术作品进行并置，以展示卡地亚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的设计灵感，以及二者在精神层面的共鸣和碰撞。在这些中国古代文化与艺术品中，既有众多的上海博物馆馆藏（如清代景德镇梅瓶、清代白玉藤纹鼻烟壶、太湖石、倪瓒画作），也有借展自河北博物院、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博物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珍贵藏品，这些来自不同年代、涵盖不同媒介、具有不同功用与美学价值的作品是如何挑选出来的？上海博物馆希望通过汇集这些作品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
豹形铜镇器与猎豹胸针（滑动查看）
褚晓波：此次展览，上海博物馆展出了馆藏及借展的中国文物逾30件，与卡地亚典藏作品进行对话。展览讲述卡地亚的艺术魔力，通过“荣耀图腾”“万物有灵”“创意无垠”“世间惊鸿”“永恒法度”“繁华一瓢”六大版块展开对话，每一个版块都想试图讲明这魔力从何而来。
所以，这次展览就是在探索卡地亚在跨越一个半世纪的历程中，如何保持创新的持续原动力，如何博采众长，汲取灵感，并以奇幻的想象力，敏锐的时尚感，精益求精的工艺追求，像一位魔法师一样，点亮珠宝界的惊鸿光芒，成就经典永恒的艺术语言。而在这一个过程中，这些闪亮的艺术魔力，与中国的艺术创作，有着本质的相通。所以，展览也会探讨卡地亚艺术创作如何从中国文化中汲取丰富灵感，中国元素何以成为卡地亚艺术重要的创作灵感。
选取展品上来说，比如在“万物有灵”版块，有两个精美的卡地亚座钟，全部采用了中国的古董玉桌屏来做整块座钟的表盘。两块小的玉屏风双面都雕刻了纹饰，山水人物图，卡地亚的设计师非常创意地在四周镶嵌了珊瑚和缟玛瑙，机芯藏在底座里，用铂金钻石的龙或者珊瑚龙做成了指针。这两件具有中国风的座钟，一件来自卡地亚典藏，一件来自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在上博是第一次合璧展出，另外，我们也很高兴地从辽宁省博借来了同时期的一座中国玉桌屏，告诉观众，这个世界是这样以艺术的方式联系在一起。在这个版块，我们看到珍贵的中国瓷器、玉器、鼻烟壶，配上卡地亚的珠宝工艺，完成了一次20世纪中西艺术的融合创新。
台式打火机
艺术新闻：无论是展览标题“满庭芳菲”，还是一系列寄情自然的展品，都传达出江南文人传统的审美与意趣，选取这一角度进行突出的考量是什么？
褚晓波：展览的五张主海报都展示了卡地亚具有魔力般的艺术创作，其中融会了自然主义花卉，中国古董的元素，以及来自印度多姿多彩的配色。而海报的背景是中国园林里，影影绰绰、满园春色的光影效果，具有浓郁的江南风。中国古代艺术中的永恒法度，来自于大道至简的文人意趣。展览亦从“元四家”代表之一的倪瓒作品中汲取元素，他的作品简括古朴，天真幽淡，成为了回响在中国文人心底的千年声音。
艺术新闻：在你看来，中国古代文化的价值体系与卡地亚珠宝设计理念有着怎样的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如何理解二者所共同展示的艺术魔力的内核？
褚晓波：此次展览甄选了卡地亚极具代表性的珠宝、钟表、档案等作品，展现了卡地亚以魔术师般的奇幻想象力、画家笔下的敏锐色彩感、精益求精的匠心追求，突破材质工艺限制的勇气，成就经典隽永的风格语言。超越珠宝艺术而定格经典永存的理念，与中国古代艺术隽永的价值体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展览每一个版块都想试图讲明这魔力从何而来，然而所谓的魔力并非从天而降，它是厚积薄发后的各种创意，以艺术化形式的自然流露。
撰文 / Peilian
*若无特殊标注，本文图片由卡地亚提供
推文中工笔绘画作品《白霓裳》感谢艺术家高茜惠允
满庭芳菲：卡地亚的艺术魔力
Cartier, the Power of Magic
2024年11月6日至2025年2月17日
上海博物馆东馆光明乳业第一特展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