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黄韵奇
编辑 胡炘融
她从咨询业进入拍卖领域，曾带领佳士得亚洲一路推动市场跃进，也与国际合作伙伴联手开拓了厉蔚阁亚洲网络。在二十及二十一世纪几百万美金以上的“皇冠上的珍珠”级别的交易领域、在香港乃至亚洲艺术市场，魏蔚（Rebecca Wei）以十余年之功在这个专精领域内建立了自身的影响力。这位曾引领佳士得与厉蔚阁（Lévy Gorvy Dayan）亚洲区市场发展的关键人物，在正临厉蔚阁香港空间期满之时，决定创立全新的艺术咨询公司：艺蔚阁（Wei & Associates）。
在本次与《艺术新闻》的访谈中，回首自己在亚洲顶级艺术市场的发展生涯，以及今天创立艺蔚阁的历程与愿景，魏蔚坦言创业的挑战与突破，更详细解构了艺蔚阁如何试图通过创新模式在亚洲建立起高净值艺术群的咨询服务范本，为亚洲高净值藏家提供“端对端”的全周期长时支持。从高端艺术品的选择到市场教育，从资源整合到未来规划，这不仅是一次关于个人事业成长的对话，更是深耕于现当代艺术市场与藏家网络的洞察与远见。
Q = 《艺术新闻》
A = 魏蔚（Rebecca Wei）
亚洲咨询需求的涌现：
从意识到行动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于香港开设艺术咨询公司？香港、内地及亚洲的藏家及市场真的准备好了吗？——据魏蔚的分析，纵然苏富比、佳士得早于1970、80年代便开设香港办事处，莫奈、梵高等伦敦、纽约夜拍领衔的大师名作真正地进入亚洲视野并在亚洲市场预展及成交，实则仅有十余年时间，其所对应的艺术咨询服务在西方已形成极其成熟的体系和文化，而在亚洲仍处于窗口期。从2003年香港“自由行”政策的开放、香港作为自由港及内地与海外的联通之处到经由几轮宏观经济周期的轮转，香港的艺术市场也随之在波动中拓展。随着疫情时藏家对于线上交易的适应以及目前经济的未知数逐渐明晰，藏家的需求也逐渐成熟，具备全球视野和专业度，正是开创咨询业务、接轨国际的关键跃迁时刻。
经过21世纪以来二十余年的培育和发展，成长中的亚洲藏家正在经历从简单买家到体系化收藏家的转变。许多藏家已经意识到，艺术咨询服务并非一次性交易，而是一个需要长期信任和持续合作的过程。这种觉醒主要源于两方面的需求：一是规避风险，避免因信息匮乏及不对称而导致的误购；二是通过专业建议提升收藏的价值与深度。这种变化标志着藏家群体的成熟，也为高端艺术顾问服务提供了巨大的市场潜力。魏蔚指出，目前的市场已经初步具备了高端艺术咨询的需求基础，但仍需通过专业团队的整合和全球网络的支持来进一步提升服务质量。亚洲市场的挑战在于资源分布不均，在二十到二十一世纪现当代艺术的高价值作品范围内，最重要的艺术品专家和支持网络仍集中在欧美，而亚洲顾问需要弥补这一结构性差距，以更好地为本地客户提供服务 。
厉蔚阁香港空间
Q：对于高净值藏家与千万美元以上的作品，亚洲市场与欧美市场的特点及异同在何处？
A：亚洲市场的特点在于，它的增长速度非常快，同时藏家的兴趣也在不断扩大。从前，亚洲藏家更倾向于购买本地的传统艺术品，但如今，他们对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兴趣与日俱增。
这种兴趣的背后是购买力的支撑。亚洲的高净值藏家群体在快速扩大，他们愿意花更多时间和金钱在艺术收藏上。但与此同时，他们在市场中缺乏系统化的支持与教育。这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我选择进入这一领域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常常提到，亚洲市场虽然年轻，但具有极大的潜力。与欧美相比，这里有许多藏家是“第一代”收藏者，他们的收藏路径更加多样化，更愿意尝试新鲜事物。这种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让亚洲市场显得格外活跃。
2023年香港巴塞尔，Beeple作品S.2122于厉蔚阁展位现场，作品被南京德基艺术博物馆收藏 摄影：JJYPHOTO
Q：你提到亚洲藏家生态中的“系统化支持和教育”是一个问题，能否具体谈谈您认为亚洲市场目前存在哪些短板？
A：这其中包含几个核心问题。首先是对艺术品的理解和鉴别能力。很多藏家可能出于兴趣或者推荐去购买艺术品，但对其历史背景、品相、市场定位并不完全了解。这导致了一些不理性的收藏行为，甚至可能带来风险。更为关键的是，这其实并非藏家天然的义务，在成熟的行业生态中，这些全部都是专业的艺术咨询顾问的核心工作与服务。
其次是物流、保险和品相维护等基础服务。这些环节在欧美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但在亚洲，还远未达到同样的水平。例如，很多藏家并不清楚如何为艺术品投保，或者如何进行专业的保存和修复。这些看似细节的问题，实际上对收藏的长期价值有着深远的影响。
最后是对“收藏体系”的认知。一个成熟的收藏体系不仅仅是购买几件单品，而是需要与藏家的兴趣、文化背景以及长期规划相结合。我希望通过艺蔚阁，帮助更多的亚洲藏家建立这样的体系化收藏模式。
2024年香港巴塞尔厉蔚阁展位现场 摄影： JJYPHOTO
Q：对于尚未将咨询服务常态化、规模化的亚洲市场中，藏家的“信任”和“定制化”需求相比发展成熟的西方市场需要更大的沟通及维护成本。在实际运营中，这是否会是对于顾问及咨询机构的更大挑战？
A：的确如此。相比于拍卖行和画廊，顾问及咨询机构需要处理更多复杂的需求。比如，我们不仅需要为藏家寻找合适的作品，还需要为他们提供包括运输、保险、修复、展览策划等在内的全套服务。这些服务链条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影响客户的体验和信任感，并且是完全地围绕着客户“端对端”展开的，而拍卖行和画廊则各自不同程度地依靠平台化、类型化的流程，提供相对标准化的服务。
此外，我们也需要对市场有更全面的了解。艺术市场变化非常快，尤其是二级市场。作为顾问，我们需要时刻关注市场动态，并为客户提供最新、最准确的建议。这要求团队具备非常强的专业能力和反应速度。
更大的挑战在于资源的整合。例如，对于国际各地区的高价值艺术品，我们需要拥有相应的、自有的在地团队与网络，才可确保一级及二级的信息优势、专家资源和货源。这种资源整合能力不仅仅是服务客户的基础，也是我们竞争力的核心所在。
立足香港、链接国际：
与“静水流深”的高净值藏家
同频的长期主义坚持
相较于其他亚洲城市，香港凭借其国际化的法律体系、金融自由度以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为高净值藏家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且高度开放的艺术交易环境。魏蔚特别提到，香港市场的独特优势在于它为藏家们提供了一种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的收藏路径，使他们能够通过专业服务实现全球视野与本地资源的互补融合。
高净值藏家所展现出的“静水流深”特点，不仅体现在他们的低调与谨慎，还体现在对长期合作与深度服务的重视。然而，这种长期主义的坚持也对艺术顾问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魏蔚强调，顾问机构必须拥有强大的全球网络与本地洞察力，才能真正满足藏家的需求。香港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作为连接东西方市场的桥梁，香港不仅为藏家提供了直接接触国际顶级艺术品和专业团队的机会，还通过其多元化的文化环境，帮助藏家进一步理解艺术与收藏的多重维度。
正如魏蔚所言，未来的艺术市场竞争不仅仅是资源的竞争，更是文化洞察力与服务能力的比拼。而魏蔚认为纵然目前的市场处于调整期，香港的特殊地位仍无可取代，将如同伦敦与纽约一般，继续在市场及生态中占据重要位置。
魏蔚于波士顿美术馆馆藏的莫奈《日本女人》画作前
Q：很多人对香港未来市场持观望态度，你怎么看待这种情况？亚洲市场未来的机会和挑战又主要在哪里？
A：除了我们所谈到的法律、金融、自由贸易体系，直接与当代艺术相关的是，香港市场的基础设施非常完善，从画廊到拍卖行，再到艺术博览会，都已经形成了成熟的生态体系。这些都是其他城市难以在短期内复制的。市场情绪的波动是难以避免的，尤其是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但从长期来看，亚洲的高净值藏家的购买力强劲，尤其是对于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兴趣不断增长。但与此同时，市场的教育和支持体系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这是我创立艺蔚阁的初衷之一：通过专业化服务填补市场中的这些空白。
未来，亚洲艺术市场将更加国际化。藏家们已经开始参与到全球拍卖和展览中，这不仅是机会，也是挑战。如何在快速发展的市场中建立长远的信任关系，这是我们咨询机构需要不断努力的方向，我对此充满信心。
但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例如，很多藏家仍然倾向于短期投资，而不是长期持有。这种心态需要随着市场的成熟而逐步转变。此外，市场的教育体系也需要进一步完善，尤其是在艺术品鉴定、收藏管理以及市场分析等方面。
2023年，厉蔚阁邀请文化历史学者策划特别群展「风景这边独好」（Scenes of This World），探索新加坡与越南现代绘画纷繁而独特的历史叙事
Q：你如何看待亚洲藏家在国际艺术市场中的参与度与角色？
A：亚洲藏家无疑是当今国际艺术市场的重要力量。无论是在拍卖行的竞拍环节，还是在画廊的私人洽购中，亚洲藏家的身影都随处可见。他们不仅带来了巨大的购买力，还改变了国际市场的关注点和策略。
亚洲藏家的角色不仅仅是买家，他们正在逐步转变为市场的推动者。越来越多的亚洲藏家开始策划展览，将自己的收藏分享给更广泛的观众。这种行为不仅提升了他们的国际影响力，也为本地艺术市场注入了更多的活力，是艺术文化发展的必然趋势。
Q： 亚洲藏家与西方藏家的特点区别是什么？对于亚洲藏家的差异化需求，你创立“艺蔚阁”的针对性策略是什么？
A：亚洲藏家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的多样性和个性化需求。与欧美藏家相比，亚洲藏家的收藏偏好和文化背景更加多元化。他们的兴趣可能从传统书画延伸到西方现当代艺术，从古典作品到数字艺术，跨度非常大。
同时，亚洲藏家对服务的期望也非常高。他们不仅关注艺术品本身，还希望通过收藏构建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例如，有些藏家在购入艺术品后，希望重新设计家居陈设，与作品形成呼应；也有藏家希望通过收藏建立与国际机构的联系，将自己的作品借展到世界各地。这些需求都需要我们以高度定制化的方式去满足。
另外，亚洲藏家往往更加注重信任感的建立。他们希望与顾问之间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而不仅仅是一次性的交易。这对我们的服务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让我更加坚信“以客户为中心”的重要性。
厉蔚阁主题策展「先驱」（Pioneers）展览现场，聚焦20世纪初兴起于欧洲的前卫艺术成就。厉蔚阁香港，2021年
从厉蔚阁到艺蔚阁：
“天时、地利、人和”
魏蔚分享了她在过去的多年间，与几个重要的内地及亚洲长期藏家客户建立关系及合作、共同成长、拓展在地区内的影响力、参与艺术生态的案例。这类型的藏家更倾向于通过私人洽购、长期委托等方式构建自己的艺术收藏，而非追求短期的市场回报。亚洲的这种转变标志着藏家群体对文化与市场价值的双重关注，他们开始主动寻求与国际艺术机构、画廊的深度合作，将私人收藏向公众开放，设立美术馆及非营利机构，通过定期展览、艺术出版以及学术研究来强化自身收藏的历史和文化意义，并介入到当代艺术的现场之中。艺蔚阁的定位正是以此为出发点，通过香港这个平台连接国际资源。对于这些藏家而言，他们的需求早已超越传统的交易层面，更聚焦于通过收藏塑造文化遗产与社会影响力。
在此时的艺术市场境况，于香港进行独立艺术咨询创业的背后是魏蔚对艺术市场未来的深刻洞察、对亚洲藏家生态与支持系统的多年积累，也是作为行业内的亚洲女性对这个以少数西方“玩家”决定的“牌局”发起的新“征途”。亚洲藏家、亚洲市场、亚洲艺术生态将在国际上形成什么样的声音与力量？如同魏蔚所言，这取决于每一个从业者的实践突破与进取历程。
Q：你创立艺蔚阁背后的驱动力在哪里？其中有什么样的挑战，你有什么样的应对策略？
A：艺蔚阁的创立对我而言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长时间积累后的近乎水到渠成的尝试。我最初刚从麦肯锡进入佳士得，是在管理的层面更多参与整体运营与战略，而非一开始就身处拍场的坐席（on the floor）深入竞投。所以，当我离开佳士得时，朋友们问我为什么不创立自己的顾问公司，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敢”。因为从零开始确实很难。
不了解的人可能觉得艺术顾问的工作看似简单，无非是撮合买家与卖家，但实际操作远远复杂得多，尤其是涉及到高价艺术品时。从20世纪到21世纪的作品，这背后需要的团队、资源和知识体系极为复杂。外界看到的实际仅仅是冰山一角。
例如，专家团队从哪里来？这些资源几乎全部集中在欧美地区，尤其是在收藏西方艺术时，从莫奈到现当代艺术，所有的专业支持都必须依赖伦敦、纽约等地。而亚洲市场，虽然买家多，但支持系统并不完善。整个亚洲目前的研究者、修复者、深研艺术品来源纪录的人屈指可数。
我的应对的第一步是理解并承认自己现有资源的局限性。作为一个在亚洲区有经验的高管，我可能拥有一些买家资源，但对于完整的艺术市场生态，我仍然需要学习和拓展。比如，货源的获取——这需要一个完整的国际网络支持。
「红男绿女」（Portrait Go Pop!）展览现场图，2024年1月18日至3月8日，厉蔚阁香港
艺术市场并非单一的运作模式。拍卖行只是二级市场的一部分，而一级市场（画廊）的生态则完全不同。它涉及到艺术品的创作、推广以及长远的市场定位。因此，我选择了厉蔚阁这家开拓西方战后艺术的先驱者画廊，进一步深入理解画廊运营与一级生态。与以二级市场的拍卖季度为主导进行作品征集所不同的是，画廊的核心在于长期培育艺术家、推广作品，以及与藏家的深度连接。这些关系链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
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是，团队建设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很多人或许看到艺术品交易的风光一面，但其背后的研究、运营和物流团队同样至关重要。比如，从运输到保险，再到作品的品相报告，这些环节每一步都需要专业团队的支持。尤其是面对毕加索或20世纪早期的经典作品，如何验证真伪、如何确保运输安全，这些都是需要十分精细的处理。例如，当一张大师作品在市场上出现，我们需要去细致地确认其中的品相报告、什么是“问题品相”，又如何评估是否可修复和相应的估值；当作品的来源纪录包括了年代久远的拍卖纪录，我们需要去查找相应年份的档案并进行列印核查；当作品文献中出现了出版纪录，我们需要知道哪些出版是重要的、有影响力的，而哪些是完全无关的。欧洲及纽约拥有有完善的研究体系，而在亚洲，我们想要去建立图书馆或进行档案收集，都需要花费巨大的经济与人力成本、从零开始。
魏蔚文集《从达·芬奇到安迪·沃霍尔：一生必看的美术馆》（简体版）2024年出版
Q：作为独立的咨询机构，艺蔚阁计划如何与藏家建立关系，并推动收藏生态的发展？
A：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和专业能力的积累。我的团队拥有多年的行业经验，从拍卖行到画廊，再到私人顾问服务，我们了解市场的每一个环节。这是我们的优势之一。
更重要的是，我们始终站在藏家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我们不仅仅是提供一幅画，而是提供整体解决方案。不同于找到合适买卖撮合的交易时间，我们非常注重长期关系的维系。例如，从选择艺术品到运输、展览，再到未来可能的拍卖或转售，我们都会给予全面支持。这种“端到端”的服务模式，是我们与藏家建立信任的基础。我们会从藏家收藏的初始阶段就介入，帮助他们挑选符合个人收藏脉络的作品。我们还会协助他们进行品相维护、运输保险，以及未来的展览策划和借展安排。从艺术品的筛选到收藏管理，再到展览策划和资源整合。我们不仅仅是为客户提供作品，更希望为他们的收藏建立体系化的支持。这些都是我认为亚洲的藏家的关键需求。
此外，我们也非常注重与国际市场的联动。艺蔚阁希望成为连接亚洲藏家与全球艺术资源的桥梁，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魏蔚文集《从达·芬奇到安迪·沃霍尔：一生必看的美术馆》（简体版）内页书影
Q：你个人在创立和筹备艺术咨询业务的过程中的收获是什么？有什么未来计划？
A：最大的收获是对自己的认知和成长。在创立艺蔚阁之前，我的职业生涯主要集中在拍卖行和画廊的体系内，那是一种非常稳定的模式。但在离开这些平台后，我才真正开始思考，自己能够为市场和客户带来什么独特的价值。
这段经历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客户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看到藏家因为我们的建议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收藏，或者因为我们的支持而举办了一场精彩的展览，这种成就感是无可替代的。
这也是一次自我挑战的过程。从一个大机构的高管到独立创业，我需要面对很多未知和不确定性。但正是这些挑战让我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也为艺蔚阁的发展奠定了更坚实的基础。
我希望通过艺蔚阁，将更多国际顶级资源带入亚洲，同时也帮助亚洲艺术家和藏家走向国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专注于两个方向：一是加强与国际市场的联动，二是培养本地市场的深度和专业性。
在未来一年中，我们计划在艺蔚阁位于香港中环地标性的新世界大厦空间中，推出更多高品质的私人洽购和特别项目，为藏家提供更独特的体验。我们会延续与厉蔚阁的紧密合作，还将加强与亚洲顶级藏家的互动，为他们策划更有深度的收藏计划。
我希望艺蔚阁不仅仅是一个咨询公司，更是一个平台，能够汇聚艺术家、藏家、机构等各方力量，共同推动亚洲艺术市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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