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孙乃秀：青葱岁月
文摘
文化
2024-09-02 08:00
天津
天津散文研究会的文学交流窗口
展示精良散文、选拔优秀作品的专业平台 1964年8月24日，是我们下乡到宝坻县里自沽农场镌刻在脑海里的日子。也是岁月对我们历练的开启！ 当时，男知青们的年龄几乎都在十六、七八岁左右。俗话说：“半个小子，吃跑老子”。他们稚嫩的身体正处在“灌浆”阶段。每月37斤的粮食定量，在没有任何副食补充的条件下，能顿顿吃上饱饭实属奢望。 三年的自然灾害刚刚过去，来到农场竟然接着度荒！怎样才能填饱肚子？居然成了男知青们当下最棘手的问题。而且，他们还要你追我赶，不甘落后地干着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 女知青得知情况后，自觉地组织大家把省下来的粮票支援他们。可女知青的人数是男知青的三分之一，即便支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因此他们挖掘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积极地想尽了各种切实可行的办法，解决温饱问题。 65年春天，大地刚刚复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充饥。他们只能在下班的路上，用劳动过后疲惫稚嫩的身驱，踩着凹凸不平的机耕地，和野兔赛跑、围剿。撒开人网，地毯式地在开阔地里寻找着鸟蛋。 酷夏与初秋，是他们最惬意的季节：顺着河沟逮青蛙、摸小鱼小虾、晚上拿手电筒逮树上的鸡牛猴、蝉、树牛子烤来充饥。 可到了寒风凛冽的严冬，老天爷赐予的天然供给链断了，他们就把目标指向邻村的老乡，和老乡赊鸡蛋、大雁、狗、野兔肉等来安抚饥肠饿肚！在那食不果腹的岁月里，他们月滚月地艰难维持着，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再让肚子提出“抗议”。他们对待工作热情奔放，任劳任怨及严谨的态度，仍然持之以恒。更让人敬佩的，宁愿饿着，也不动场上的一粒粮食！这就是那个年代知青特有的人格魅力及善良纯真的伟大精神。 据说，那是在盛夏的一天夜里，几个男知青连热带饿睡不着觉，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口大铁锅，架在离宿舍不远的河沟旁，距离锅两米高处，吊了一个马提灯，然后抱来柴草烧干锅。农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夜里一旦哪里有光亮儿，那可是飞虫儿们最青睐的地方，它们成群结队，奔着有亮儿的方向飞来。让它们万万没料到等待它们的竟然是...... 当它们刚飞到马蹄灯底下，还没来得及展示那婀娜的舞姿，即被铁锅的热浪烤晕了，相继噼里啪啦往热锅里掉。等在锅旁的哥儿几个，迫不及待地从锅底捏着小虫子就往嘴里送。 男知青张纯边吃，边急忙地嘱咐着：咱们先捡小的吃，小的容易被烤焦就浪费了。其余几个男知青，眼睛里喷射出了久违的亮光，边应声点着头，边两手往嘴里忙活着。他们犹如吃“满汉全席”似的兴奋与满足，盛夏大铁锅辐射出的热浪却没感觉到。 张纯吃着吃着恍然大悟，从锅底捏了一个叫“油壳螂”的虫子，举起来告诉同伴儿：“这个“小东西”营养价值特别高，嗨！咱老挨饿，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遗忘了！” 此后，每当晚上饿得睡不着，几个人就到外面补充一顿“高蛋白”。利用“飞蛾扑火”的典故来充饥，这似乎只有挨饿的知青们才想得出来地绝招儿。 其实，在挨饿人的脑词库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恶心、脏、细菌、不敢吃，这些词儿。他们认为满足身体的需求，让肚子不再挨饿才是“王道”！这年深秋，下班刚刚吃过晚饭，有四五个男知青逮了一只与“橄榄球”大的刺猬。他们一起动手，用泥巴，把刺猬包好，再用铁丝捆住留在外面的一条小腿儿，吊在院子晒衣服的铅丝上，然后在刺猬底下架起了火，等待中，幻想着野味的鲜美......。 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的后排，他们宿舍最靠边挨着锅炉房及食堂的那间，是女知青的小队部。他们烧烤刺猬的地方，正在女小队部的右前方。崔队长、小金和我三人同住在这里。当时，烤得刺猬哇哇地叫着，好像婴儿在啼哭。 崔队长没在屋，吓得我和小金，心神不宁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出去阻止他们即将快到嘴的美味。那几个未经世事的男知青，他们充满兴奋与期待，只想着用野味来打牙祭，根本就没顾忌到刺猬发出悲哀无助的惨叫声。 俗话说:往往在期盼中的必然，得到却是始料未及的或然。美味还没到嘴，不知谁给他们告了密。连队党支部书记王振德大步流星赶了过来，厉声命令他们立刻把火灭掉！ 男知青们既没尝到美味，反而却受到了严厉的训斥！他们迅速地撤掉了火，沮丧地回到了宿舍。但，那只包着泥巴的大刺猬仍然吊在那里。那可是我和小金出去的必经之路，因胆小害怕，我们只好钻进蚊帐躺下来打发无聊。只盼着那个刺猬赶快被人拿走，我们才能出入自由。 刚刚躺下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听到咔咔咔的声响。我闻声望去，天啊！竟然是我身旁小金发出的声音！只看她，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憋得像个紫茄子；尤其太阳穴的血管凸出老高，酷似趴着两条断了节儿的“蚯蚓”；全身直挺挺的似打了钢板。扭曲狰狞的面孔吓得我魂飞魄散！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毛骨悚然！ 当下，脑子里一片空白，“逃离”二字猛然弹跳出来。当逃离时，竟然紧张的找不到蚊帐的出口，慌乱之中，蚊帐裹着我滚落到了地上......。惊悚让我失去了理智，在蚊帐里像受惊的小鹿，挣扎了半天，才狼狈地光着脚逃了出来。 人受到惊吓，她的恐惧感是不受控制的。我竟然忘记了少女应有的稳重，逃命似地边跑、边哭、边惨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没跑出几步，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男知青们在宿舍里听到我突然的喊叫声，知道一定出了大事，瞬间齐刷刷的冲出宿舍，他们用质疑的目光齐刷刷直射着我，似乎在询问哭喊的理由，吓得我光着脚瘫软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指着女生小队部，语塞到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男知青们会意地冲进了小队部。此刻，小金还在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直挺挺地折腾着。有个男生立刻主张：“先把她的手掰开，再窝巴她坐起来。”几个小伙子马上行动，她好像使了千斤坠儿，居然没有搬动。 大家正在无计可施时，有人把鲁大夫请了来。鲁大夫进屋急忙脱鞋上炕，几个人按住小金，鲁大夫熟练地在各个穴位扎上了针灸。银针扎进小金穴位的瞬间，她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懵圈地同时吐了一口长气。大概过了十分钟，鲁大夫起下了银针，并嘱咐我：再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他。 鲁大夫话音未落，我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外面传来了男知青边跑边喊的声音：“鲁大夫！快！快呀！我们宿舍也有一个“抽风儿”的。 鲁大夫急忙跳到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提着药箱光着脚就往那个宿舍跑去。后面的人拾起鲁大夫的鞋，也随大家涌进了男知青“甲”的三号宿舍。 接踵而来的是，鲁大夫刚给三号宿舍男知青“甲”的银针起下来；二号宿舍女知青“乙”又抽上了；女知青“乙”刚起下最后一根针；壹号宿舍男知青“乙”又抽上了。随着时间地推移，男女知青：甲、乙、丙、丁、戊的抽风人数还在继续增加。刚还跟着来回跑的男知青，不大工夫也抽上了...... 连队书记王振德紧蹙眉头，顾不得他平时军人的威严形象，和一群知青随着鲁大夫，撒开鸭子挨着宿舍来回跑。此刻，第四连队被极度恐惧气氛笼罩着。紧张得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仅此一个晚上，居然有十多个男女知青毫无间歇、轮着番地“抽风儿”。更可怕的是，治好了，又反复！鲁大夫紧张得手忙脚乱。全连队惊的不知所措，伴着煤油灯飘忽不定的微弱火苗，都呆呆的坐着。甚至连老鼠，也不知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夜间的“出访”也暂停了。 此刻，第四连队往日的欢声笑语及生龙活虎般的境况消失遗尽。空气似乎凝固，人人自危，不知何时灾难会轮到自己头上。安静的似“无人区”，随之，度过了一个惊悚的不眠之夜！只有浩瀚天空上的繁星静静地在闪烁，似乎在安慰孩子们：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连队盼来了翌日的拂晓，赶紧套上两架马车，又派了和病人相等的人数，将近一个排，浩浩荡荡护送到十里外的场部“医院”。这个事件，同时也震惊了方圆几十里的老乡们！ 经过及时反复治疗，大部分痊愈。只有两名女知青留下了后遗症，来不来的就犯一次。直到十几年后才慢慢恢复正常。 惨痛的教训告戒我们：“再饿，有些动物不可小觑！要与大自然和谐共存，才能确保平安无恙！” 知青岁月的那些食不果腹的林林总总，犹如烙印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当下，有些人糟蹋粮食让人心痛，或许他们没有经历过节粮度荒或知青的蹉跎岁月！
![]()
孙乃秀，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滴滴点点。甜园文学社会员、河东区散文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文章散见于:《甜园文学社》、《天津老年大学乐龄集》、《在场微散文》、《天津市中老年时报》、《新桥农场知青回忆录文集》、《天津散文研究会》、《江山传媒都市头条》、《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频道》、《静水流深牡丹苑平台》。
本期微刊管理团队
责编：李 韵
编校：韩佩瑄
制作：吴金程
1、天津散文微刊每周一、三、五早上八点，与您不见不散！敬请阅览！
2、为了回报广大散文爱好者支持与关注，凡是在本微刊推送散文作品的作者都可参与年终的“网络人气奖”。本奖根据单篇文章的阅读量、点赞量、留言量进行综合评定。
天津散文研究会欢迎天津和全国的散文作家、文学爱好者加盟，共享文学盛宴，我们将热诚为您服务。有意合作，或者申请入会者，请联系刘银环老师手机（微信）：13512073421，电子邮箱：lyh621017@126.com
顾问：张宝树
主编：李锡文
执行主编：陈彩洁
副主编：李韵
编辑：晓 轩 田光兰 紫 月 吴金程 王小平 沈晓东 于国永 李金胜 曹丁匀 周璇 范忠民 穆怀书 郭淑红 杨晓霞
荣誉编辑：李相清
天津散文•微刊邮箱：tjsw20230403@163.com
温馨提示：为节省编辑们的宝贵时间，微刊投稿必须原创首发，谢谢配合！
![]()
立足天津，面向全国
博采众长，力推精品
![]()
欢迎关注天津散文微刊
![]()
合作单位：晋泰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