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郝志清：泉河湾的鱼鹰人
文摘
文化
2024-09-16 08:00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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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精良散文、选拔优秀作品的专业平台 泉河跌跌撞撞，从遥远的地方奔流而来，一路欢歌向东，在阜阳城西30里处，向东北方向蜿蜒曲折，绕了一个大弯。后来，这一河段被裁弯取直。这样，就在老泉河与新泉河之间，形成了一片地势低洼的湾地，即为泉河湾。
泉河湾一带地势低洼，水网密织，河汊纵横交错。风调雨顺的年景，由于地广人稀，粮食总量还很可观，农民吃饭不愁。但多暴雨的夏天一到，大雨倾盆，泉河湾一片汪洋，周边沟河湖塘皆满，眼看庄稼收成无望，将来难以糊口。当地人就靠水吃水，以捕鱼为生，用撒网、拖网、扳罾捕鱼，然后拿到集市售卖，以补贴家用所需。 最引人注目的是住在泉河坝上的老张，皮肤黝黑，瘦骨嶙峋，但动作麻利，精神矍铄，两只眼睛深陷眼窝里，看上去却目光炯炯，令人生畏。他年轻时曾远游他乡，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后来年龄大了，不愿在外面漂游，最终选择回到家乡清水湾，以放鹰捕鱼维持生活。 清晨的泉河湾，阳光穿透薄雾，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泉河湾的老张和其他放鹰人，也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忙碌。他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蹬草鞋，手持竹篙，动作麻利，用手里的竹竿拍打着水面，嘴里发出“嘘嘘嘘”“咕咕咕”的吼喊声，驱赶着训练有素的鱼鹰，在河面上寻找捕鱼的机会。 河湖四周芦苇茂盛，菖蒲丛生，在阳光下迎风招摇。芦苇丛中不时传来各种鸟儿的清脆的鸣叫，声音忽高忽低，或缓或急，宛若天籁之音，闻之则心旷神怡。 这时候，鱼鹰是捕鱼的能手。它们锐利的目光能穿透河水。一旦发现鱼儿的踪迹，就锁定目标，迅猛地潜入水中，瞬间将猎物捕获，及时返回船上，向主人邀功，等待主人的犒赏。遇到较大的鱼儿，几只鱼鹰还会相互配合，一起捉住大鱼，返回船上，交给主人。 放鹰人的生活节奏随着季节而变化。夏季，雨水较大，河里水位上涨，水流加速，鱼群随水流游走，是捕鱼的最佳时节，他们的工作忙碌而充实；冬季，他们的生活较为清闲，更多地处理鱼鹰的羽毛，制作捕鱼工具，或是修补船只。尽管生活单调清贫，但他们享受着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日子，生活不急不慢，过得倒也潇洒自在。 老张对鱼鹰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深厚的感情，他能根据鱼鹰的行为判断天气和水流的变化。每天乘船到河中赶着鱼鹰捕鱼，再把收获的成果拿到集市上出售，到小店里买瓶佳酿酒和花生米、猪头肉等就酒菜，嘴里哼着小曲，回家好好享受一番。 老张不仅是捕鱼的高手，更是村中的智者，常常在夕阳下的河边，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给孩子们讲述外面的世界，孩子们瞪着大眼睛听得入了迷，缠着他继续讲些有趣的故事。 夜幕降临，清水湾恢复了宁静。放鹰人坐在河堤上，一边吃饭，一边分享当天的收获。星光下，鱼鹰在树枝上安睡，河水轻轻流淌，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然而，泉河湾的宁静并非永恒。随着改革开放经济大潮的冲击，靠着鱼鹰捕鱼只能勉强糊口，很难挣到钱发家致富。村里有很多人迫于生计，背起行囊到沿海城市去打工挣钱。最后，只剩下老张还在坚持放鹰捕鱼。 老张老了，想把这项手艺传授给儿子，儿子坚决不干，说，靠着鱼鹰捕鱼，挣不到钱，盖不上房，最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老张气得大骂，扬言要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儿子则不吭不响，过年后，背起包袱跟随村里的年轻人到南方城市打工去了。 眼看着放鹰捕鱼这项手艺无人继承，老张痛心疾首，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整天浑浑噩噩，萎靡不振，就像大海中的小船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在狂风暴雨中任意飘荡。 一天，老张正在家中饮酒解闷，听着收音机，迷迷糊糊中听说泉河湾要建湿地公园，发展旅游项目，其中就有表演鱼鹰捕鱼供游客观赏。 这犹如天上掉下的馅饼，一下子把老张砸得发愣，继而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的这门放鱼鹰捕鱼的手艺总算有了传承下去的希望。尽管这这束光芒还很微弱，暂时还与老张没有任何关系。 老张高兴得一夜辗转反侧，心里老是惦记着这事，怎么也不能入睡，脑海中已经盘算着如何给游客表演鱼鹰捕鱼的绝技，以吸引更多的游客到这里旅游。 这天夜里，老张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中的清水湾芦苇苍翠，菖蒲含情，阳光普照，碧波微动，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音忽高忽低，或缓或急，呼朋引伴，妙趣横生。老张咧着嘴，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在他的农家小院里轻轻回荡，久久不息……
郝志清，男，网名颍畔耕夫，阜阳市第十八中学高级教师，颍州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喜欢阅读、写作、徒步、摄影、小酌及健身操，自娱自乐，为生活增添乐趣，为人生涂抹色彩。不为出名，只为生活过得更充实。时有作品在《天津散文》《阜阳日报》《颍州晚报》《颍州文学》等网刊、纸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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