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面有几个江边谋生的人,岸上本领有限,但水中的能耐很大。譬如说阮氏三兄弟,童威童猛两兄弟,张横张顺两兄弟。这几个人统领梁山水军,立下汗马功劳,是水浒里面虽然非重点介绍但也相当出彩的角色。
其中张顺的死,李白是特别惋惜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惆怅感。梁山好汉在征讨方腊的时候,开始一个个死去,有点很难让人接受。张顺是李白觉得死得非常特别的一个,今天就聊一聊浪里白条张顺。
宋江刺配江州的路上,认识了揭阳三霸之一的李俊、李立两兄弟。都属于不打不相识,又因为李俊两兄弟,认识了浔阳的张横,张横就是张顺的哥哥。张横在江上开黑船,而张顺则贩鱼。张横托宋江给弟弟张顺捎了一封信。
宋江和李逵在河边酒楼喝酒的时候,想吃鱼,李逵就去渔船上抢,结果就打了起来。这些渔船都是张顺的,然后宋江把信给了张顺,也就认识了。后来宋江要被砍头,李逵等人就劫法场,救了宋江,逃到河边的时候,张顺正派人来营救接应,于是就一起上了梁山。
高俅带兵来围剿梁山泊的时候,就是张顺凿开了高俅的船,把高俅给生擒上梁山,为招安创造了条件,算是一大功劳。当然了,至于招安是否正确,这要另说。但从梁山好汉的前途命运来说,又或者是反高俅围剿来讲,张顺都是头功的,毕竟是他绑了高俅上山。
宋江征讨方腊的时候,一路都打得比较艰难。迟迟攻不破杭州,于是张顺就自作主张,一个人从涌金门水路,想要先杀入城。按水浒的设定,里应外合往往都是成败的关键。虽然柴进和燕青已经混进了方腊内部,但未能够和宋江取得联系,正面攻不破,希望就寄托到了水路。
张顺独自闯涌金门,并非是逞能,不是孤单英雄。而是看着大军无计可施,大家都没有办法了,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团队做贡献而去。在水浒里面,梁山好汉基本上都是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价值观,为兄弟情义可以毫不在乎自身性命,这也是水浒故事动人的重要原因。
按正常逻辑,宋江其实对张顺没有什么恩情。无非是捎来了一封张顺哥哥的家书。反而是张顺替宋江做了不少事,譬如说宋江生病,差点就死了,就是张顺请来了神医安道全。这个安道全的作用是特别大的,梁山好汉受伤了基本上都靠他给医治。征讨方腊的时候,因为安道全被皇帝留用了,医疗救援跟不上,也是伤亡惨重的主要原因之一。
张顺虽然是没有等宋江的号令,独自闯涌金门,但他并非是头脑一热做得决定。李白记得原文里有很多细节,包括他怎么潜伏于水中观察动静,又怎么丢石头上城楼试探守备人员。
一句话,张顺其实做得已经相当细致了,甚至都有“狼来了”的影子,多次通过制造声响来麻痹守军。假如是主角,带又主角光环,那么张顺就应该是通过智谋,潜伏入杭州城。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多次试探后,刚爬到城门一半的时候,弓弩、石块、竹枪全部都射了过来,直接千疮百孔落入冰冷的水里。
静悄悄的,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守军于黑暗中射死一个“刺客”,而梁山则在不知情中失掉一员水中大将。很厉害的人,就这样在黑夜里静悄悄死了,没有任何的渲染,彷佛就跟摘松果的松鼠突然被倒下的巨木压死一般,于森林来说毫无波澜。
虽然后面安排了张顺魂魄显灵,附身哥哥张横,一刀砍死方腊的儿子方天定,给人一种屈死的好汉报仇雪恨的感觉。但这种依旧是想象,就跟李逵醉梦中遇见老娘一样,其实是人生在世无法弥补的遗憾。
人们想看到的是张顺费心费力,有勇有谋,冲破阻碍杀入城中,然后和宋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杭州城。但现实就是:胜利需要血肉开路,方腊的军队也并非酒囊饭袋,连瞌睡中的守军都能警惕到沉住气,等待张顺前来送死,这是宿命的较量,而非人类智力、本领能够扭转的规律。
打辽国、灭田虎、诛王庆,梁山好汉势如破竹,攻城斩将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困难。到征方腊的时候,会法术的公孙胜已经离开,能医治百病的安道全已经留下做御医,梁山好汉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团体了,看似缺少一个人无足轻重,实则如木桶少了一块木头,水注定要流光。连青面兽杨志这样的猛人,也是病死一笔带过,作者却花了上千字的笔墨讲张顺独闯涌金门,悲壮吗?好像又不够悲壮,反倒是有一点窝囊,稀里糊涂就被射入水中而死。窝囊吗,但他又是一腔热血,义无反顾为了全局的胜利而慷慨赴死。
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他也曾在江边杀人劫财,是江州揭阳三霸之一;他也曾把莽夫李逵引诱到水里主场作战痛捶;他也曾效仿武松血溅鸳鸯楼写下“杀人者XXX”。虽然谈不上义薄云天吧,但确实不愧为大丈夫。
只是,个人终究是时代前进的牺牲品,逃脱不了命中注定的劫难。在一个奸臣当道摇摇欲坠的末世、上瞒下欺、聚义堂改了忠义堂的大环境下,能够安身立命抽身世外,几乎是无法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