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游记的原文中,唐僧一行路过车迟国,孙悟空和三位国师斗法的内容相当精彩。李白曾经写过一篇孙悟空在车迟国(点击可跳转阅读),那篇主要是站在孙悟空这边来写,今天就反过来聊一聊,站在国师这一边谈谈这个故事。
首先,让李白按照原文来陈述事情,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样才能更加公正客观来分析。每个人都必然有他自己的立场和角度,立场和角度本身没有对错,但分析事情的时候,为了更加的客观,就必须实事求是,然后才能有一个相对有说服力的结论,这才相对来说就更科学。
唐僧一行路过车迟国,听到前面动静特别大,于是孙悟空先过去查看情况。孙悟空就看到一群和尚衣裳褴褛在干苦力,用车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运输一些建筑材料。接着走出来两个道士,是来监工和点卯的,原来这些和尚都是国师的家奴,因为二十年前车迟国大旱无雨,和尚求雨不成,来了三个道士做法,能够求雨。于是国王就弃僧尊道,把三个道士封为国师,并惩罚不能求雨的和尚,让这些和尚给道士当奴隶佣人。
二十年来,因道士能够开坛求雨,保车迟国风调雨顺,百姓生产生活能够正常运行,也算是国泰民安。所以道士在车迟国的身份地位是很高的,和尚就遭殃了,不仅本地的和尚要抓“壮丁”,甚至过往的和尚,以及秃头少发的,都经常被当成和尚给抓去做苦力。
孙悟空看到的这五百个和尚,是幸存者,前后有两千多和尚,病死累死一大半,剩下这五百个,因为有神仙庇护,自杀寻死都不能,只能等孙悟空前来解救。所以孙悟空听见这个情况以后,一来是得意自己的名声宣扬了,二来是也是见不得同行被欺凌,三来也是要平安护送师傅过车迟国,要倒换通关文牒,所以就决定会一会这三个国师。
原文中写道,孙悟空远远望去,这车迟国一片祥云笼罩。按西游记的设定,有妖精的地方就有邪气,要么黑云黑烟,要么就是透着凶相。放祥光的地方都默认为国君英明、海晏河清。所以,车迟国并没有妖怪,这一点是值得注意的。
根据原文,三个国师,即虎力仙、鹿力仙、羊力仙。他们三个人虽然傲慢无礼,但并没有作威作福欺压百姓,除了虐待和尚以外,原文中找不到他们有其它的恶行。反倒是二十多年来,通过法力求雨,让车迟国风调雨顺。并且他们供奉三清也特别虔诚,一心为国王炼丹求圣水,想给国王祈福延寿,算起来是很本分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面对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假变的三清,完全没有起疑心。把猴尿、猪尿当圣水,一个人尝过之后,另外的还接着尝。与其说他们愚昧,不如说他们是过于虔诚反而压根没有怀疑是被戏弄。
为什么要打压和尚呢?显然这个是佛道两派的斗争,和尚求不来雨,在道士眼里就是无能,白白受国君赏赐,受百姓供奉,但为国君、为百姓做不了一点儿实事,那就是骗子。手下败将、异教徒,拿来当差役使用,当奴隶使用,有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何况,孙悟空是直接打死了国师的两个徒弟,这是杀人的罪。所以国师不肯让唐僧一行倒换文牒,要一个说法,其实也不过分。只不过孙悟空耍滑头,能言善辩,没有承认打死人,没有承认用尿戏弄国师。
人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取经团队,就默认他们所有的做法都是对的。不然就看不明白车迟国,也看不明白现实生活。
正当孙悟空和国师在相互辩论之时,就有官员来报说外面来了一群来百姓,请国师下雨。于是国王便让孙悟空和国师比赛,若孙悟空能替百姓求来雨,则不追究杀人,并倒换文牒,放他们几个人往西去。若求不来,则杀头示众。
然后就是孙悟空一个人单挑三个国师,比了求雨、砍头、挖心等项目,孙悟空全胜,三个国师全部都挂了。
赌斗比赛的过程相当精彩,但事实上,国师的五雷法,是正统的法术,开坛求雨有走的是正规的途径,连玉帝都惊动了,亲自下旨让雷公电母龙王等神仙施雨。
只不过,遇到了孙悟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孙悟空利用自己在天庭的影响,加上受了观音菩萨教化,入了佛门,承担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任务的身份,直接让雷公电母龙王等人,把原本要下的雨,给拦截了。
连孙悟空自己都说,这些都是旁门法术,算不了什么,最后是孙悟空让龙王现身,表明自己神通广大,能直接把龙王给喊来,胜国师一筹。然后国王就给换了文牒,要放孙悟空等人西去。
这个时候国师不肯,理由是:我们二十多年来保国安民,今天一场雨就放了杀人犯,不服。
后面继续斗法,相互都有作弊。三个国师相继挂了,属于技不如人,怨不得孙悟空。但是,但是,国王又出榜,广招僧侣。这就有问题了。
先尊佛敬僧,修寺庙;和尚求不来雨,道士有术,便尊道贬僧;孙悟空斗死了道士,又把僧人请回来。这像不像历史上,批斗、翻案的循环。
现实是:新上来的人,打压下去的,斗争交替进行。
没有孙悟空,和尚们必然是无法翻身,道士不会自觉到怜悯和尚,别说平等尊重,就是当作一般百姓去对待都不可能。这也必然导致和尚翻身后,要报复,变本加厉回击道士。
和尚被欺压,不会反省自己是否养尊处优,名不副实,光享受待遇,无法解决车迟国需要雨的现实问题,大白话就是徒有虚名没有能力。国师能求雨,以技凌人,也不会反省对于和尚的惩戒是否过分,有没有必要适可而止。
和尚也好,道士也好,谁都属于一个阶段里,适应当下社会的需求,当他们无法满足社会需求,不被社会需要时,被淘汰下去,首先要做得是提升自身。
以前的僧人有用,不代表后面的僧人有用;现在的道士能行,也不代表以后的道士可行。这就是社会一贯的规律。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服从于一种看不见的规律,这种规律运行发展的时候,人只能去顺应,而不可违逆。
当顺应不了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一种其它方向的力量,去打破现状,然后重新建立一种社会形态。新的社会形态,也只能运行一段时间,又会被更加新的形态所取代。
就像,商纣王把中央的兵力调出去征讨诸侯,西伯侯姬发就攻入朝哥,灭了商,建立周朝。吸取了商的教训,周朝把兵力集中在中央,采取分封诸侯的模式,就导致诸侯做大,弱了中央,天子式微而诸侯争霸。秦一统天下,吸取周朝教训,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结束分封,采取中央委派官员到地方的管理模式。这又导致地方官员做大反了朝廷,刘邦联立汉朝,吸取秦朝的教训,让自己宗亲,刘家的血脉出去做封王管理,闹出了七国之乱,诸侯信不过、官员信不过、宗亲信不过,后面就有了外戚干政。唐朝吸取前人教训,搞了节度使来牵制地方官员,没想到节度使权利做大,武将夺权。
宋朝武将夺权抢来的江山,吸取教训,重文轻武,没想到国家军事实力拉垮以后,遇到外敌就不堪一击。明朝吸取了前人教训,天子守国门去了,没想到家臣作乱。清朝看了看,前面有了那么多教训,干脆严控内部,对外封锁,关上门来高压统治,没想到家奴是驯服帖了,国家的创造创新力远远落后了。
车迟国的国王,上一位君王大修寺庙,可能是当时的和尚很有作为,香火旺盛,也能保佑一方百姓,所祷有验、所祈有应。到了这个国君手里的时候,和尚们滥竽充数的多了,业务能力拉垮了,天下大旱本身就是一种征兆,预示着国家治理不善,民有怨气(这种怨不一定有具体的对象)。国师的出现,改变了车迟国的信仰,弯转得太急,直接又把和尚摁进了泥浆里面去折磨,国师恃术欺人,只有惩戒没有宽恕,更没有给和尚改过的机会,也导致遇到更加有术的人把自己给弄挂了。
孙悟空斗法三个国师的手段算不上光彩,但三个国师丧命也并不冤。从三个国师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失败,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会有不甘,但符合车迟国的发展,孙悟空劝说国王:从今以后爱僧也爱道,三教归一,关键是养育人才,江山才能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