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水荣:情韵深致——读张勇书法作品

文摘   2025-01-17 17:01   天津  

认真阅读张勇的书法,还是让我有些意外,居然写得那么系统而有深度。从他的作品中能清晰地看到“帖系”传统经典的正脉,这种体系不仅关乎帖学历史的源流性,还关乎帖学笔法的纯粹性,特别是由赵子昂追溯到王羲之。赵子昂有大量真迹的范本佳作,学习起来更为方便,其帖学精神更多集中在王羲之《兰亭序》的风格上。《兰亭序》能成为王羲之晚年的精品之作,这与其晚年大量的小楷书写是有很大关系的,小楷书写训练会令结字感觉越来越精致。张勇以上溯追源的方式,追寻帖学脉络,正如他在自述里说:“较系统地学习书法是近10年的事。初练赵子昂、智永、王羲之,后又热衷、涉猎于褚遂良、孙过庭、苏轼、米芾、王铎等诸家名帖。”显然,张勇的书法审美受到了经典正脉的洗礼。

系统的帖学追溯

张勇的书法学习是系统性的,他以赵子昂为立足点,不断向上拓展,带有一种由近及远的追溯。由元赵子昂追及宋代苏轼,再追及唐代孙过庭,再到晋王羲之,如果说张勇在赵子昂身上侧重笔法的学习,那么在苏轼身上得到的更多的是结构体势上的影响。苏轼的结字具有开张的撇捺,这种向左右开张的笔画使其字形大多呈现扁平状,横势是其主要的结字特征。有意压缩纵向长度,使苏轼的结字更为紧密,字距也比较紧凑。另外,体势向右上倾斜,开张而又倾斜的姿态给人以陌生的审美新鲜感,同时也调度着观者由字态向意态情境生发联想。苏轼众多的作品中既有开张的横式姿态,又有纵势昂扬的姿态,使作品有了更为丰富而开阔的书法意境。赵秉文在《滏水集》中这样描述苏轼的书法:“其书似颜鲁公,而飞扬韵胜,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窃尝以为书仙。……如偃而复植,如堕而反妍;秋风水波、春山云烟,此犹可略而言。”现在我们看到的张勇书写的小字一路作品带有明显的苏轼体势,因此赵子昂的笔调和苏轼的体势构成其小字的基本面貌。

张勇的书写可分为小字体系与大字体系。小字体系是以赵子昂笔调和苏轼体势为代表的创作风格,大字体系是以王铎风格为主的创作特色。王铎的大字有很强的表现意识,比如墨法、体势、章法,各种因素对比都有强化意识。王铎代表的晚明书风不仅强化用笔轻重的对比、墨色的对比,同时也非常注意书写体势的变化。字势摇摆、欹侧,时而左高右低,时而左低右高,甚至习惯抑左扬右,因此字形的右边更为开张,丰富的体势非常吸引人。这些意识的应用,大大丰富了明清大草的表现力。张勇对王铎的学习是十分深入的,体势上呈现了王铎的主体特征,笔笔着力,又有丰富的墨色变化。


自作诗《纪念南京解放七十五周年》
察之尚精、拟之贵似的帖学深度

张勇的帖学技法训练是有深度的。一方面缘于他的职业,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官,细心、耐心是他特有的品质,当然他还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张勇把这种优势也用到了经典的临习中,他说:“读帖读得仔细是临帖临得像的前提和基础,古人云‘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张勇尤其重视细节的品读,甚至“将那些难点重点专门拎出来,反复练、重点练”。这种临习方法关系到他对技法的深入程度。应该说张勇从赵子昂身上,已深得“二王”笔法中“一拓直下”的要领。“尖锋入纸、提按切转、一拓直下”,帖学笔法的精要使他的创作有一种轻松感。另一方面,张勇十分注重基本功的锤炼,他在赵子昂风格的小楷上下足了功夫,他有一件临赵子昂《道德经》小楷的长卷,令我印象深刻,表现出很强的控笔能力和不俗的基本功。

张勇帖学技法的深度也体现在与经典的关联性方面。他的小字行草,以“二王”为脉络,他由小字行书向小字草书拓展,选择了孙过庭的《书谱》作为深入小草的基点,并且有意强化《书谱》起笔的果敢,丰富了用笔体验。此外,张勇对赵子昂书风的深入,与原帖有相当的契合,包括笔法动作的到位,使“形”与“质”有高度的相似度。更重要的是,因为对赵子昂的专注与长期临摹,他获得了赵子昂特有的书写节奏感,控笔动作、运笔速度以及力度轻重形成了平和的书写特征。

我很关注书法家的学习理念,不同的理念会有不同的创作结果。张勇说:“我读帖除了对笔法、字法、章法、墨法反复揣摩外,还保持对书写内容反复进行研读的习惯,窥测古人书写时的状态和心境,及其与笔端产生的轻重大小、欹侧平正、徐疾疏密、干湿浓淡等变化的联系,就像分析案情、刻画脸谱一样,以为之后得心应手地临创打下基础。”由此可以看到他对经典文本“法度”客观精细的切入视角。

张勇对自己的书法定位为缘于兴趣的爱好者,他说:“因为感到有趣、觉得好玩,所以是真的喜欢、喜好,不图别的,只为高兴乐呵。”应该说,在当代不断学院化、体系化、专业化的要求下,张勇对书法的领悟、观察、学习已经有了体系化和专业化的自我要求与表现能力,甚至达到了邱振中所说的书法实践分为五个层面的第四个层面——有个人风格的书法创作。在张勇的书法创作中,融“赵苏”一体化的作品就是具有个人风格的书写。基础层面的技法学习是非常重要的,但对处在风格层面的书家来说,对“法度”的理解应该上升到精神高度。当代主流书法群体普遍认为,复制或提取某一经典的技术,就掌握了书法的核心,但经过无限贴近经典技术之后,他们率先体验到的往往是技术模拟以及复制带来的局限与疲倦。

如果将对张勇书法的观察看作一种交流,那么这里我想提一点个人的看法。技法,可以看作当代书法近40年来的关键词,催生了书法蓬勃发展的主体力量,但技法的规律化使“法”与“人”分离,由此书写很难与审美、精神、情感等建立起对应关系,当下的书法创作更多的只是由技法习惯性地推动着书写。当代书法由“技法”向“语言”重大转型时期,张勇的书法理念在经典技法之外,还应尝试以书法语言的朝向为表达方式,建立起书写与精神、情感的表达关系。

我从张勇“择一事成趣,得一好终老”的话语中,看到了他对书法的深情!(附图为张勇书作)


王维《过香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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