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岩
朋友喧说的以前生产队里的点滴故事,今记之。
已是晚秋时节,庄稼全部收倒在地。
山里人的庄稼,重点是豌豆与麦类。豆子收割的早,满地的豆笼子,一排排一簇簇的,已全部晾晒干了,现在正是拉田上场的时候。
一天早上,麻阳生产队李队长调遣了两套皮车前往后山洼地里拉豆笼子上场摞垛。
每套皮车上配备男女总共6个人,车把式老吴在车上面操作,其他人在下面抱运豆笼子并上递到车上。老吴既是驾驶皮车的行家,也是装车的能手,不到中午,已将两套皮车的豆笼子装得高高大大方方正正结结实实。
生产队里拉田,皮车的容量最大,每装一车,几乎就是一个大粮草垛。
车装成功了,干活的人也累了,大家建议,烧个豆笼子,边吃烧豆子边休息一会,然后赶车上路,到场上还要紧着摞垛呢。
那时候的农民,总有一种饥饿感,秋收季节能在田间地头吃上烧好的粮食简直是一种享受。
张三哥抱来了豆笼子,问李队长:“放什么地方烧合适?”
李队长左瞅瞅右看看:“今天南风刮得这么紧,还是放在车背后烧吧,车后面比较避风些。”
于是,噼里啪啦的,豆笼子燃烧起来了。
人们刚要围上来准备摩拳擦掌的美餐一顿烧豆子,突然风向一转,火头吹起,引燃了皮车上的豆笼子。
呼啦一下,火光冲天,噼噼啪啪,浓烟滚滚。火借风力,风助火威,一时间烟焰涨天一片火红。
拉车的牲口突受惊吓奋力奔跑,田车颠颠簸簸向前疾驰,几乎像一条火龙在奔腾。
终于轱辘跌在水漩窝里,车停了下来。熊熊大火将牲口都烧着了,简直是一片火海,人们根本无法近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辕马和拉套的三个骡子葬身火海。
幸好,拉套的骡子的套绳烧断了,三个被烧成了焦头烂额的骡子终于跳出了火海。而辕马被架在车辕里,实在脱不了身,只能燃烧着,挣扎着,身上皮开肉绽油水四溅…......
第一辆皮车着火了,迅速将靠近的另一辆皮车上的豆笼子也引燃了。
第二辆皮车的车把式赵三哥临危不惧急中生智迅速扬鞭驾马将车头逆风而转。
火头远离了车辕,人们才急急忙忙近身,手忙脚乱地卸下套在车上的牲口,这样,第二套皮车的牲口总算脱离火海幸免于难。
一场大火,将两套田车烧成了一堆灰烬,皮车轱辘的轮胎早已燃尽,仅剩下两副轮毂。
第一套皮车的辕马活生生被烧成了一副骨架,其余的牲口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不堪入目。
跟车的人在救火卸牲口的过程中,也被烧得焦头烂额面目全非。有的人衣服大部烧烂了,有的人头发胡子都被燎光了,车把式赵三哥的双手看上去成了两具焦壳子,三天了才发现,原来是当时手上戴的羊皮手套烧焦炶在了肉上,幸好起到了保护作用,否则他的双手便报废了。
火灾发生时,王二哥便丢下众人,直奔公社里去报案。
那个年代,皮车是生产队的主要运输工具,几乎就是生产队最亮丽的招牌,也是最丰厚的家产,烧掉了2套皮车,几乎等于生产队已破产了。
火灾一经发生,惊动了全公社的上上下下,公社领导立马奔赴现场按重大事件处理。
通过调查研究,对跟车人的马虎大意玩忽职守进行了批评教育罚款惩戒,每人按职责、情节、表现不同罚款几百元不等,并招开群众大会,宣传批斗教育。
又发起社会救助,帮助麻阳生产队度过难关。有的生产队派出人工帮助麻阳生产队拉田打场,有的生产队人资助钱物,还有的生产队支援了骡马…...
一方有难八方志愿,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很快,麻阳生产队恢复了元气,又置办起了两套皮车。
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在人民群众的帮助下,没有过不了的坎。
记得,在开大会时,李队长在被批斗的人群里抬头站着,结果被公社书记发现了,从主席台上奔下来,给了狠狠地两个夹脖子:“你还昂首挺胸的!挺光彩呀!低下头!接受群众教育!”李队长只好灰溜溜的俯首听命。
会后,李队长回家一再地埋怨老婆子:“谁叫你多嘴多舌,硬要让我调儿媳妇也去跟车!结果出事了,还被罚了款!真是得不偿失!”
知道情况的人都说,生产队里,能调去跟皮车拉田的人都是队长的皇亲国戚,一方面活轻松,另一方面还能吃上烧粮食。本是一种便宜,只是这次,李队长家被多罚了款,所以心头不顺。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烈火的考验,又通过深刻的批评教育,群众在作工时处处操心时时在意,提高了安全意识,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石岩,系甘肃省古浪县黄花滩镇旱石河台村五组村民。经年务农并打工。偶尔写些心得。本文来源于天马竞辉原创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