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文评鉴丨沈喜阳: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文摘   2024-12-22 19:40   河南  

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读石随欣先生《一方山水》想到的

沈喜阳

我认为,文学无所谓新旧。文学只应当分好坏,而不应当分新旧。把文学人为地割裂为旧文学和新文学,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懒汉思维的体现。人们通常把郁达夫列入新文学作家之列,自从他1920年代登上文坛,直到1945年在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被日本宪兵杀害为止,他的文学创作,基本活跃在二十世纪上半期,而且创作上以散文和小说为主。然而郁达夫的新文学创作中却融合着很多的旧文学元素,尤其是他的散文中,不仅句法和文字带有传统文学的印痕,而且充满着历史文化的思考,有些篇章中更直接嵌入了他率性吟成的旧体诗作。《钓台的春昼》中的七律,以《钓台题壁》为名盛传,尤其是颔联“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则成为名句。其1932年10月8日日记中的七律,后来题为《登杭州南高峰》,这首诗中“九月秋迟桂始花”也成为郁达夫小说《迟桂花》的点题之笔。

之所以想到郁达夫散文中的旧体诗,是因为我在读石随欣先生散文小说集《一方山水》时,特别感兴趣地注意到作者的散文《阿邬婆寨漫笔》和《龙潭峡中诗意浓》中,即景生情地插入了作者自己所写的一首七绝和一首五律。我的专业是中国古典文学,从这两首律绝中,可以窥斑知豹,推想作者在古典诗上下过真功夫。在《阿邬婆寨漫笔》中,作者感慨“方知吾辈皆过客,千载白云是主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何方神圣,都不过是匆匆过客,真正的主人反而是无知无识的白云洞。然而就此而言,我们能说、敢说白云洞是无知无识的吗?白云洞见惯了千百年来的访客,它的所知所识深藏在洞底和心中,令我们不能不怀着一份敬畏和好奇。更有趣的是,“千载白云是主人”的本来含义是“千载白云洞是主人”,但由于诗词字数的限制,作者只能把“千载白云洞是主人”写成“千载白云是主人”。如此一来,这句诗就为读者提供了超越本身含义之理解的可能,亦即“白云”从实指的阿邬婆山的“白云洞”转化为虚指的自由飘荡在天空中的“白云”,亦即只有自由自在的白云才是世界的主人。登阿邬婆之青山,思白云洞之幽邃,念人世间之纷纭,不觉爽然而自失。

《龙潭峡中诗意浓》的五律尾联曰:“斗茶三五叟,未解武陵源。”其本意是说,千年古树下的三五老者,吃茶谈天中悠闲度日,浑不解龙潭峡作为世外桃源的美好。这其实充满某种悖论。正如陶渊明《桃花源》所描述的,只有外人才会感慨桃花源的美好,而身在桃花源中人,却反而不识庐山真面目;反过来说,身在桃源中人如果津津乐道于桃源之美好和难得,反而不能享受其美好和难得。我们今天孜孜以求“诗与远方”,正是因为我们日常生活中太缺乏“诗与远方”,所强调的正是所缺失的。身在龙潭峡中人,他们沐浴在诗意中浑然不知,“未解武陵源”才是最自然最淳朴的状态,他们把自己活成了诗。

正如郁达夫散文中的旧体诗与其散文水乳交融、相得益彰一样,我认为这两首诗在作者笔下,与他对景物和人事的感慨也是珠联璧合、交相辉映的。至于作者对故乡山水的高度熟悉,对历史文化的深沉热爱,对现实生活的自然讴歌,和对亲情土地的浓重依恋,在《一方山水》中俯拾皆是,予读者以启发和教益。尤其在小说创作中,作者巧妙地把关于鲁阳县的名人轶事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一一展示出来,令我这个异乡人也产生了对历史文化名城鲁阳的艳羡和钦敬。在小说《郦道元鲁阳注〈水经〉》中,作者融历史和现实于一炉,讲述了一个真中有假、虚中有实的故事。历史照进现实,现实回应历史,这才是生命理应呈现的常态。

艾青诗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正因为作者石随欣先生对鲁阳这方山水爱得深沉,他才能把这种深入骨髓的爱表达出来。我透过他的文字感受到这种爱,也非常希望走进鲁阳这“一方山水”,理解这里的厚重和博大,吸纳这里的文采和风流,品味这里的美好和神奇。





作者简介:沈喜阳,博士,古代文学专业博士,平顶山学院文学院教师。
主   办:鲁山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总监制:郭伟宁
编   审:晏文轩
编   辑:郭宇朋 许天宇 郑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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