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皇族，在雨中的寂寞

文摘文学 2024-07-24 23:35 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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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下雨了，断断续续地，像一位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的哭泣，偷偷摸摸地，想释放悲伤的心绪，又怕被人看见。

喜欢这雨的断续，不滂沱，不繁密，并不阻碍人的出行。在这稀疏而又细微的雨中，人们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雨，并不会对人们造成阻碍。

可是，在八百多年前的江南，一个梅雨天里，那个叫作赵师秀的落魄皇族，却因雨的阻隔，使他的心寂寞成河。

江南的农历六七月份，正是梅子成熟的季节，“薰风将雨熟黄梅”，恰是在这梅子黄了的时节，江南的雨连绵不绝，终于，出现了独属于江南的富有诗意的梅雨季节这一自然气候现象。

赵师秀，据说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八世孙，如果没有传说中的“烛影斧声”，宋太宗赵光义继承了哥哥的皇位，赵师秀继承大统的几率也是有的。可是，后来的赵师秀虽然二十岁就中了进士，但在宦海沉浮中，一直未得重用。面对南宋政局的飘摇，拥有皇室血统的赵师秀是很想为国效命的，因为，在他的很多诗歌中，赵师秀都表达了自己对时局变化、百姓民生的关注。

对国事的担忧成了他内心苦闷的源，他无法言说，只能通过笔墨倾诉。《约客》的诗歌背景，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平常的事件，写的就是赵师秀约朋友到家来做客，可是，由于天下雨了，朋友一直到深夜也迟迟未到，他寂寞了，他苦闷了，于是，把自己的小心绪写了出来。可《约客》一诗却因写景之独特，写情之缱绻，成了诗歌史上的名篇。

这首诗，像一篇记叙文，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我们还是回到那个有梅雨的一天，看一看赵师秀是如何一点点地捱过来的吧！

约客

赵师秀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时间——

“黄梅时节家家雨”，那一天，并不是梅雨初至的时候，可能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了吧？“家家”是处处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梅雨天气，在那特定的六七月份，笼罩了整个的江南。诗人应该是太寂寞了，于是，在那一天，他向朋友发出了邀请。可是，他满怀期待地等啊！等啊！从白日到黑夜，他的朋友一直没来。这样长时间的等待，对于诗人来说，的确是一种煎熬。

地点——

“青草池塘处处蛙”，赵师秀所住的地方，虽然属于都城临安，也就是现在的杭州，可是，由于不受朝廷重用，生活境况并不好。在他所写的《秋日偶书》里，他感叹道：“官事何曾晓，闲名苦要签。大书公吏恐，直语众人嫌。俸少贫如故，医慵病却添。秋风墙下菊，相对忆陶潜。”贫病交加的他，和陶渊明是有的一比的。从诗中可知，他所住之地有一片池塘，池塘里有青草，池塘边也有青草，就是在这青草里，栖居着许多的青蛙。

而“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两句，不仅点出了约客这一事件所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且用“雨”和“蛙”这两个意象，写出了诗人寂寞的原因。

“雨”前用“家家”修饰，意在突出雨的缠绵和范围之大，也为客人爽约买闲了伏笔。客人爽约，诗人独自一人，伴着轻风细雨，寂寞死人，愁煞死人。

“蛙”前用“处处”修饰，意在突出青蛙的数量多和声音的聒噪。这聒噪的声音，是青蛙的欢乐之声，可于诗人来说，却平添了他许多的愁苦与烦躁。

苏子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读《约客》的前两句，在我的脑海中，竟也出现了一幅江南水墨画：江南水乡人家，一切都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细雨斜风出，落到人家的屋瓦上，而那细雨成滴，一串串地从琉璃上滑落，细细的水流，如幕如织。屋外的池塘，绿草葳蕤，在水中摇动，在岸边疯长，而那隐匿在草中的青蛙，却在呱呱呱地叫着。

这景，虽然如画，可是，在这有雨的天气里，却渲染了一种寂寞与悲凉，让人快乐不起来。

人物——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两句，写了两个人。“有约不来过夜半”写的是客人，客人爽约了，竟然过了半夜还没来。诗人为何如此苦苦地等待，可能是因为这个客人是他的知己，是他所想见到的人。也可能是他太寂寞了，希望有个人陪他说说话。可客人终究是没有来。“闲敲棋子落灯花”，写的是诗人。诗人百无聊赖间，敲着棋子，这是一个不由自主的动作，也是他寂寞的宣泄。有人说，“闲”字写出了诗人的从容、平和、淡然、超脱的心态，可是，我在读诗的过程中，品出的却是满满的苦涩，寂寞的酸楚。“灯花”的出现，是一种时间的流逝，诗人无心做事，于是，把注意力盯住在灯花的起落，在这起落间，他一点点地消磨着光阴。

“约客”这个事件，并不是个喜剧，消遣寂寞是事件的起因，等待客人是事件的经过，客人爽约，诗人独自一人的孤独寂寞、百无聊赖、烦躁不安是结果。

“一切景语皆情语”，在古诗词中，“雨”这个意象，总是给人以凄凄惨惨戚戚之感，的确，在雨景之中，很难让人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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