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忠义|信念被断臂高举·我们生命里的灯光

文摘   文化   2024-09-11 06:00   陕西  









信念被断臂高举

我新认识了一个叫君的朋友,他有着和他名字一样文气的脸孔。第一次见面,我热情地伸出右手,而他却用左手抓住了我的手,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右边的袖管空落落地垂着。

后来才知道,10岁那年他给铡草机送草时,手臂被卷了进去。“手臂虽然没了,可我却活了下来。”他讲述这件事时,语气极为平淡。而他的生命真正的开始却是在失去右臂之后。

4年前,他以极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北大学数学系,大学毕业前,他又报考了北京大学的研究生,但未能考取。

毕业时,由于断臂的原因,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愿意接收他。他没有抱怨,带着自己的人事户口、粮油关系还有那没有右臂的身躯四处奔波,终于来到了一家私营企业。不久,他就以超卓的才华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和同事的钦佩,缺少了右臂,并没有影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计算机人才。公司的许多商务机密都是在他左手的操纵下从计算机上输出来的。半年后,他成了机要组的组长,并被内定派往台湾总公司。

就在这时,他决定再考北大的研究生。为此,他被取消了去台机会,并调离机要组。

考试成绩出来后,所有人都惊讶于他的专业课成绩:一门100分,一门90分。在当年的考生中,这种成绩绝无仅有,身体的残疾并不影响成绩的完满。

他被破格录取。他的导师说:“我们不缺少健全的四肢,但我们缺少聪慧的大脑。”

我常常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在一次车祸里你失去了双腿,你真该庆幸,因为你还活着。

他缺少手臂,但一点也不缺少生活的热情。

有时,臂断了,信念却会被举得更高!


我们生命里的灯光

(一)

和朋友游翠华山,青山碧水,风景如画,我们恰似画中的鸟儿,玩得很开心,更忙坏了手中的相机,远景、近景、坐卧站倚各种姿势,都被摄入了镜头。

回来后胶卷一冲出来,傻眼了:底片上黑乎乎的,不知什么时候全曝光了。心中难免沮丧,回头想想,那天的快乐仍历历在目。

其实原本不必遗憾的。胶卷只能挽住人生中某一刻的风景,却挽不住那一刻的心境,正如标本,留住的是干枯的形态,却留不住鲜活的生命。真正的美只会温馨善感的心灵,而且会一生不凋。

(二)

和朋友上街,看见某商厦的橱窗上坐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两只纤手正从抵在胸腿上的手风琴中弹奏《爱的奉献》,脚下的红纸上写着她的故事:父亲经商,赚了好多钱,正春风得意时却罹患绝症,家道中落,母亲跟人跑了,现在父亲治病要钱,她上学要钱……现在街头的骗局太多,这种千篇一律的故事很难再打动善良的心。然而,我却愿意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是什么是我放弃戒心的呢?是那女孩子演奏时表情中的高贵、投入、忘我,还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她的眼神明澈见底,不见被功利污染的痕迹,与沦落街头的乞丐全然不同。

我伸手掏钱,没带,于是和朋友继续往前走,在一处地摊上我装出要买一件其实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向朋友借了10块钱。我想回头将钱给女孩子。

回来时,小女孩却不见了,一定是商厦主人将她撵走了。我抬眼四望,人海茫茫,哪里还有小女孩的身影?当时我特别后悔,因为顾忌了朋友不肯给小女孩钱的面子,当时实在不好意思伸手向朋友借钱。

生命里常常有这样的遗憾:当时的举手之劳,事后即使用百倍的努力尚不能弥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们内心深处一点点毫无价值的顾忌。

(三)

搬入新居后,住户都在楼道里做饭,我的门前尚未装灯,就常常借邻居大妈的光。我做饭时,大妈拉亮灯,进进出出地忙活,我吃完饭,大妈就会熄灯隐入屋中。依赖了这灯光,好久我就未装灯。

一日做饭时,无意中去大妈的屋中,却发现她正在屋中的煤炉上熬稀饭:原来她并不需要开楼道里的灯。后来,我就格外地留意,我做饭前大妈将门前的灯拉亮,我做完饭后她将灯熄灭。她就这样进进出出地忙——只为我。

突然间就很感动,第二天就将自己门前的灯装上了,再做饭时就将光明汇入楼道的灯里。

楼道,因为多了一盏灯,而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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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霍忠义1971年2月1日-2019年5月14日):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创作研究所所长,长安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民俗文化与艺术创意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读者》杂志全国百名签约作家之一,第十五届(2010年)西安市十大杰出青年提名奖获得者,散文代表作有《死神也怕咬紧牙关》《父亲的冰糖葫芦》《以爱的姿势倒下》《初恋的音乐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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