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忠义｜朋友来信（两篇）·自信是生命的翅膀
文摘
文化
2024-09-04 06:00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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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来信（两篇）
在四川读书的一位朋友给我的信中说：“人不可能心情老不好，现在我谈恋爱了。”记得半年前他写给我的一封信中，情绪极消沉。因为是补习多次才考入大学的，和那些小很多岁的人一起读书，失落可想而知。而现在却不同了，一个南方女孩走进了他的生活，给了他许多快乐和温情。信中又写道：“我多么希望能将我的喜悦分一部分给你，我又觉得可笑，老朋友是不缺少喜悦的，而我只能奉献这些。我也会被老朋友见笑的，情绪化的心至今大悲大喜，不足为好男儿。”言为心声，他这次的信写得轻快明畅，喜悦溢在纸上，我怎么会笑他呢，我只会替他高兴，因为他变了，我曾经很想感染他，每封信都是苦口婆心地劝慰，但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我除了给他友谊之外，再也无法给他更多，而友谊似乎还不足以迅速改变一个人。爱情的魔力真大。我曾想像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的爱情使朋友的心空一下子变得那么高远晴朗。最后他写道：“坐在小桌前，一边看书准备考试，一边给老朋友写信，感到莫名其妙的温暖。”我想，“莫名”可能有点夸张，这温暖大概来自我的友情和女孩的爱情。虽然他信中没说，我猜，给我写这封信时，那女孩一定依在他身旁。卫东曾经和我一样炽爱文学，他在另一所大学的中文系上了四年学后，分回家乡的乡村小学教书，日子平淡得没有一点浪花，他曾经是多么渴望浪漫，而现在“平时足不出园地在校园里老老实实地工作，周日回到家里又忙忙碌碌地为生计奔波，我同任何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一样平凡。”他曾经告诉我，他不在乎钱的多少，只在乎给他一个舒心的环境，让他干自己喜欢干的工作，就满足了。而他的工作环境一点都不好，破败的校舍和粗陋的同事常让他产生“瑶琴无人知”的感觉。信的最后写道：“眼下，还得收拾收拾，准备进城买东西。遵父母之命，定于12月31日在家为我完婚。”读到这，我悲从心起，他曾经多么在乎自己的感情呀，而现在却将决定权交到了父母手上。这几句话后有怎样的悲哀和无奈。我在猜想，与他完婚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像我朋友一样优秀？自信是生命的翅膀
看史铁生的散文《给盲童朋友》，有一段话让我感触颇深：“残疾是什么？残疾无非是一种局限。你们想看而看不见。我呢，想走却不能走。那么健全人想飞却不能飞——这是一个比喻，就是说健全人也有局限，这些局限也送给他们困苦和磨难。”真可谓世事洞明、意味隽永。我接触过两个残疾人，他们创造了比健全人更加辉煌的事业，我觉得最主要的是他们拥有一份很健康、积极的心态，当然，他们付出的血汗更多。第一个人也许许多人都认识——李琛，以一曲《窗外》红遍祖国的残疾歌手。他从下患小儿麻痹，连父亲都嫌弃他，但他没有嫌弃自己。为此，母亲与父亲离了婚。在极艰难的情况下，他慢慢长大，在发现自己有音乐的爱好后，他就开始了艰难而充满乐趣的唱歌生涯，在这时，有一个漂亮的健康女孩子走进了他的生命，他没有拒绝，而是勇敢地去爱，尽管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两人分手，但女孩子的爱给了他艺术的灵感，在独闯北京缺吃少穿的日子里，是女孩子的爱情和唱歌的激情支撑着他的身躯，最终使他在强手如林的北京站出了一片自己的天空。他说：“郑智化唱励志歌曲，我唱情感歌曲。因为我没有把自己当残疾人，我没有必要励志，我和任何正常人一样，也需要爱情！”我们曾经在西安的街头吃着烤肉聊天，他自信在那张俊美而微笑的脸庞上。那次在座的还有一位正在找工作的无臂大学生，他与李琛聊得开心投合，李琛一句话给我太深的印象，他对那个大学生说：“要是社会上的残疾朋友都有咱俩的自信，就不要什么助残机构了。”他说对了一半——如果残疾人和没有残疾的人都多一些自信，那么社会就可以减轻不少负担。我的学生中有这样一位，在进大学之前他一直是优秀生，得到过几乎每一位任课老师的青睐，因为聪明，他甚至获得了可以不交作业的特权，在自傲无限的膨胀里，他高考的成绩并不佳，当然，进入的大学也难如他意，于是，在学习全靠自觉的大学生活里他完全掉队了，自暴自弃着，后来发展到在去考试的途中折返的事件：他已经完全没有自信。作为生活对他的惩罚，一个学期里他所有的课不及格。他父亲找到学校找到老师，请求给这个孩子以帮助。我一直在想老师能帮他什么。我想还用史铁生的话结束全文：“你有了，你就不用别人送给你；你没有，别人也无法送给你。”当然，我很愿意将这句话的宾语用“自信”代替！
霍忠义（1971年2月1日-2019年5月14日）：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创作研究所所长，长安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民俗文化与艺术创意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读者》杂志全国百名签约作家之一，第十五届（2010年）西安市十大杰出青年提名奖获得者，散文代表作有《死神也怕咬紧牙关》《父亲的冰糖葫芦》《以爱的姿势倒下》《初恋的音乐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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