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彦奎｜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与雍水

《水经注·卷十八·渭水》中说：“渭水又东，迳雍县南，雍水注之。水出雍山，东南流，历中牢溪，世谓之中牢水，亦曰冰井水。”《水经注·卷十八·渭水》篇又说，“雍水又东，左会左阳水”“雍水又与东水合”“雍水又东迳召亭南”“雍水又东南流，与横水合”“东南流，左会漆水”“雍水又南，迳美阳县（北魏太和十一年，即公元487年，美阳县迁往武功境内）之中亭川，合武水”“雍水又南迳美阳县西……其水又南流注于渭”。

从《水经注》关于雍水的记载来看，流经雍地的雍水有两条，一条发源于雍山，东南流，历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于雍县南注入渭水；而另一条雍水亦发源于雍山，东南流，过三岔水库、岐山、扶风，于武功注入渭水。

《水经注》有关雍水流经的“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今何在？它还有遗痕可寻么？

雍峰西血池峪之水南流岀峪后东流不远与雍峰西南坡河马峪（韩家里）沟溪水相会（即雍山西来之水，大唐小唐段民众称“西沟水”），东流过垚奠桥，继续东南流过北斗坊、水沟、三里村，于大唐村南沿右侧山前东南向流约700米左右，在右侧山前约300米处（此处河道距东边雍山北来之水河道500米左右，向南至小唐村北河道易于淤塞，此河床明显高于东边雍水之河床，两河道落差约10多米）南流约800米进入小唐村中（此处河道两侧原无人家，近些年皆建起了民宅院落），过东西公路后向南穿过今唐村中心小学校院（原堡子西壕沟），南流200多米后又西流200多米，于今小唐八队村南复正南流，至小渭村村西数百米处又西流约50米，复南流过雒家务小学、雒家务村委会、水塔东侧近旁（此处近几十年来已于河道原址建成了村落）南流出村，继续南流过宝平高速公路，过刘家庄（台）村东近旁，南流至麻家街道后转向西流30多米，复南流过“何家套”，过凤陈公路桥涵洞，向东南流不远即向东流入位于新疙瘩村西北的“洼里”，洼里早年本就有地下水渗出，形成溪水，加之上游雍水的不断补充，形成壮观的湖泊。洼里在上游水日渐减少，几近断流的情况下，其“水泊”面积仍有400m×400m大。雍水过“洼里”继续向东略南沿低洼带穿越今宝平高速至老疙瘩村南，这里仍是宽阔的低洼带，群众把村东南河流所过之地叫“河地”。水流大时会漫溢到张家小村村西，这里几十年前尚有张家小村人修的拦水堤，张家小村人将其称为“河堤”，前些年因平整土地已毁。老疙瘩许多老人说，从“洼里”过来的水是从垚奠、北斗坊水库下来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位于上游的北斗坊水库（修筑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坝高未完成，早已湮没）因故大量水长时间下泄，他们还去西边的“洼里”捞鱼。由新疙瘩村西北之“洼里”直到老疙瘩村南、张家小村村西几千亩大的旷野里，沿农田低洼带形成的“湖泊”，甚是壮观，群众有“九顷十八亩（即918亩）”之说，可见水域面积之大，是北方黄土高原上少见的。还有人说，站灵山之巅向东南方眺望，这九顷十八亩的“水泊”明亮如镜、碧波荡漾、浩浩汤汤。近前观之，有如站东海岸边一般，神奇极了。每到冬季，湖面结冰，洁白如玉。冰下鱼游，蛙、鳖酣睡，冰上孩童嬉戏、热闹非凡。好一幅“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美景。由于旧时水源足，据说尹家务早年还有水磨。湖满水溢，雍水继续东南流严重受阻，在形成“九顷十八亩”之湖泊后，积足气力，找准突破口，由老疙瘩村前湖泊又南流，复穿今宝平高速公路至尹家务东村村北（尹家务十队），这一段河道当地人叫“水沟”。“水沟”在东村过尹家务小学校院（尹家务村原有两所小学，位于东村的学校就建在这个“水沟”之上）南下坡崖。东村的老人都说这水是从雍山上下来的，校院内有前些年修建的自来水塔。据说钻井时曾让地下水工作队测量过，在这里多处地方均未找到地下水，后来群众索性找来阴阳先生，他勘察地形并了解了这里的河道情况后，建议群众在古河道或其边缘钻井。位于小学院内古河道的机井，果然有较丰富的地下水，而且地下的水还是“过水”（地下流淌的水）。看来沿古河道必有地下水流的说法也不无道理。雍水又西南流过托卜务、阎家务堡子东壕、冯家山水库总干渠、阎家务村，注入村南阎家务干沟。雍水继续东南流过西槐干沟（也叫阎家底下干沟）、欧家干沟、营子头干沟，至王家村村南，又东南流过宝平高速、引渭渠、魏家崖干沟。雍水出魏家崖干沟后正南流数里于汧渭交汇之处注入汧河，雍水注入汧河处距渭河仅只数百米。

这条雍水，在“雍县（今凤翔）”南终于有了归宿，在距渭河尚有数百米的地方注入汧水，而不是渭水。这与《水经注·卷十八·渭水》中所说尚有出入，尽管入河口与渭河近在咫尺，但它毕竟注入了汧水。但我们还不能说《水经注》记载有误，北魏距今已1600多年，沧海桑田也是常有的事，千河入渭和雍水入渭处，其一有变就会导致结果不同。假使雍水岀魏家崖干沟后不是南流而是转向东南流，自然就会与汧河拉开距离而直入渭河。由于汧河右侧贾村塬东端突岀的缘故，汧河入渭处向东南移动的可能性增大，从而发生汧水在雍水入渭前将其接纳的结果。而雍水入渭处向西稍有移动，即可由直接入渭转而注入汧水。也许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历史上这条雍水在出“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后曾发生改道，以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雍水注入汧水而不是渭水。

“水岀雍山，东南流，历中牢溪，世谓之中牢水，亦曰冰井水”。这是《水经注》对这条雍水的最好写照，雍水南流过凤陈公路后即东南流入“洼里”，继续东南流至老疙瘩村南、张家小村村西，在这广袤的低洼地带形成的“九顷十八亩”湖泊，不也就是《水经注》所说的“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么？

另一条雍水源于雍山北坡、东坡。其水北流数里，东南流过关殿（大坝），沿象山左侧东南流过柳林饮风桥，雍水于饮凤桥北吸纳了雍山东南支脉象山之水和雍山东南坡之水，于鲁家庄（老庄）折向东流80多米，复南流70多米，又东南流100多米过南北公路，于公路左侧南流600多米至唐村中学西、唐村医院址与乡政府新址（原机械厂址，亦今司法所址，坐北向南），东南流于唐村中学门前过信用社、乡政府原址（今乡财政所址，坐南向北），出小唐二组后继续东南流（今信用社、乡政府原址以东及以南早年皆旷野，近几十年已建住宅数十户），过马家村、至南六冢村北，继续东南流过太尉北村村北、西指挥村北，至东南挥村北中部进入村中，沿村中（正街）路东流，至村外略南移，过东指挥中心小学南，继续东南流至石家沟，于石家沟东折向东北流，过曹家庄南，于西堡子东南角北流约500米，又折向东流数十米过八一公路桥，继续东流过三岔，复东南流入岐山境，过扶风，至武功南注入渭水。这条雍水，即雍山北来之水，亦即大唐、小唐人所说的东沟水。雍山北来之水乃雍水源头，雍水河主流。而这条雍水（雍山北来之水），于岀山后不久潜入地下，整个河沟平时则无水可流，只能供暴雨时排洪而已。

《水经注·卷十八·渭水》中所说渭水又东流过今岐山、扶风，至武功注入渭水的说法与这条雍水河的实际信息基本一致。而于雍水（雍山北来之水）东边1.5—3.5公里处相伴行的雍水第一支流，它源于汉封乡洛城河上游下蟠桃。洛城河在出山后不远接纳了由东而来的颜家河（系近代人工改道而来），继续东南流过河湾、宋村、干河、亭子头、泉务村、大辛村、河南屯、高家河、于八一坡公路桥西汇入雍水（雍山北来之水）。而这条雍水支流在全伍村至大辛村以东明显的河沟形态现今几无，只是到了河南屯以后，由于河南岸的黄土台塬迅速隆起，河沟形态才十分明显。雍水入地流，三岔复出。这支支流一过河湾，在宋村段即潜入地下。而当天降暴雨，山洪爆发时，这条支流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泄洪作用。之所以现在人们大多认为这条支流就是雍水河的主流，那是因为：①颜家河（雍水第二大支流）水经人工改道于洛城段进入这条雍水支流后，山洪爆发时流量骤增，给沿岸带来的灾难大而严重（颜家河两条古河道给沿岸带来的灾难更大，故有人工改道之举），老百姓心中的痛长久难以消失，尤其在干河至泉务村段；②山洪爆发时颜家河水携带的大量大大小小的石块及泥沙涌入该支流（雍水第一大支流），致使洛城至亭子头段河床内卵石泥砂堆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河流”；③近几十年来西凤酒厂污水排入且与下游纸厂的污水直流入东风水库，使这段河道尚有“水流”，作为河流“名副其实”；④更重要的是源于雍山北坡、东坡之雍水近几十年断流，无水可流，河道多处被夷平或挤占，作为河流已被人们淡忘。

雍水有两条，皆岀雍山。一条东南流，于新疙瘩村西北洼里至老疙瘩村南、张家小村村西形成被群众称为“九顷十八亩”的近千亩水泊，即《水经注》所说“中牢溪——中牢水、冰井水”。雍水岀中牢溪后继续东南流，于雍县南注入渭水（汧水）；另一条则东南流入三岔水库，过岐山、扶风，于武功注入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