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具体哪一天了,印象中应该是在1999年,同学突然邀请我去中科大听个讲座,说是获得首个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杨振宁来中科大做演讲。虽然我对于物理并不算兴趣浓厚,但好在那时精力过剩,就当游玩中科大了,于是就答应了邀请。
对于中科大,我一直很敬仰。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口口相传了,反正我们那时候高中生和大学生中经常流传着一句话:不要命的上科大。这句话既使中科大让人望而生畏,又激起了一批不认输的人的强烈的斗志,也让中科大天然自带神秘感。
果然,一入校就被震惊到了。迎面而来的是两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那时的小孩不像现在营养好发育得早,十五岁还是满脸的孩子像。这两位少年猜测可能是少年班的,个头不高,满脸稚嫩,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引起我关注的不是他们的少年长相,而是他们边走边大声聊的话题,他们在聊宇宙大爆炸之前的宇宙状态以及奇点和黑洞等等。我跟着他们走了好几十步,一直走到食堂门口才离开。一进科大就跟着两小孩学了点天体物理学的几个名词。这经历真神奇。
同是985,我对复旦的印象是几个男生女生在食堂里交谈着某小说,或是说什么师姐嫁给了郭广昌,或是去什么单位实习之类的。工科院校和综合性院校,合肥和上海的差别还真大!
中科大食堂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后来还去了中科大的学生宿舍,宿舍里面安装有暖气,据说是当时淮河以南所有高校中唯一安装暖气的。
杨振宁教授是下午几点到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我当时在大礼堂附近闲逛,突然有人喊:“来了。”然后先是几个人在往前奔跑,然后是十几个人,后来所有人都在往大礼堂的入口处奔跑。同学也拉着我一起朝那个方向跑。我们跑到礼堂入口的时候,发现那里黑压压的全是人,但秩序很好,没人大声喧闹。我个子算是比较高的,虽然站在后面,但我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再踮起脚,还是能隐约看到最前面的场景的。我隐约看见一群人在簇拥着一位个子不高的老人,老人显得比较疲惫,和大家挥了挥手,匆匆走进了大礼堂的休息室。
我进了大礼堂才发现,我们当时只顾着看杨振宁,结果大礼堂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就连过道和后排都挤满了人。我和同学就在最后排站着,或者说被一群人给挤着。等了十几分钟,杨振宁进场了,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演讲的题目是科学与美学。他的声音是带有浓厚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时不时会蹦出一些英语单词。杨振宁可是与爱因斯坦共事过的人,听杨振宁讲座当时就感觉似乎与爱因斯坦产生了关联一样。看看身边的中科大学生们,他们就像在朝圣一样,虔诚地要命。只可惜,中科大这个礼堂着实有些年头了,就像复旦的相辉堂一样,音响效果实在不咋地,再加上人太多,我们在后排听得断断续续的。
这个讲座大约有一个半小时。我和同学听了一半就跑出来了。一是音响效果不太好,有些专业术语也听不大懂,另一是确实比较挤,再加上在最后排,于是就像逃课的坏学生一样溜了。后来听说演讲结束了,杨振宁教授走出礼堂后还逗留了一会。我们听说后就觉得蛮后悔的,要是能和他当面交谈几句就完美了。
出了礼堂后,就去了科大新图书馆。在这里还发生了几件有趣的事情。我们在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就装模作样的在自习室读起来。读了一会,突然听见“咚”地一声,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哥们应声倒地,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猜测他可能是贫血或者是低血糖再加上从座位站起来猛了,一下子就晕倒了。他倒地动静很大,我赶紧过去扶他,旁边的几个同学也帮着把他慢慢扶起来,他缓了好一会才能自己慢慢行走。其他同学抬头看了一下,就又都默默地自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还真是不要命的上科大啊。
还有一件趣事,可能是我刚刚表现得比较热心。旁边一位小妹妹关注到我了。再坐下时,她主动找我问一道数学题,我一看是高中的,就问她为什么做这题。她说她是科大附中的,今年高二,父母是科大老师,所以她能来科大上自习。我扫了一眼她那个题目,感觉很难,我不确定能立刻做出来。恰好同学招呼我去吃晚饭,算是解了围,否则可能要在科大丢人了,哈哈。
一晃,25年过去了。前天看到李政道去世的消息,就想起了杨振宁,就想起了我当年在中科大追星杨振宁的往事,就想把这段时光给记录下来,生怕再老就更记不清了。全是流水账,算是对自己青春岁月、黄金时代的一种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