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
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这是系列故事《我的海棠我的秋》、《天明有暖风》、《我原本就爱你》、《爱情正营业》的姐妹篇《沐雨归途》的第29章，希望大家喜欢~~
前文链接在此：#沐雨归途
上集写到：
她同情地看着面色铁青的沐良泽：“沐校长真不容易，树大招风，连讨厌的电话都不能不接。”
眼看着沐良泽又要气厥过去，她拍手挥了挥，回到正题。
“这样吧，你去找我们主任，把我调走，不负责你老婆，再去找院长，给我这个‘阴沟里的老鼠’多放几天假，一周吧，也别太多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怎么样？”
她弯腰鞠了一躬，笑颜如花。
“辛苦沐校长了，本人感激不尽，今年的带薪假，我可就全指望您了！”
1
恶心了一下沐良泽，目送他走了，沐棉轻轻吹了声口哨。
和她比恶心人？这十年她可不是白混的，光这些年在妇产科，她见到的极品家属还少？沐良泽这种，完全不够看。
如果倒回十年前，她才不会那么讲道理呢，那绝对是钱要拿，人我也要的。
顶多再暗度陈仓啰，反正她又不吃亏。
沐棉坐下接着写病历记录，顺手把桌面上的名牌丢进了抽屉里。
写着写着她又停了下来，思绪放飞后暂时收不回来，今天见到了沐良泽和陆蔚云，那宋书邬姨会不会来医院探望病人？他们来，宋晖呢？他会来吗？
他会来吗？
一个平时从来不想，也不让自己想的名字就这样突然跳了出来，按都按不住。
沐棉手有些发抖，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想这个名字了，连带着宋家，连带着过往的那一切。
十年前离开老胡同的那一刻，她就把过去全部掩埋，哪怕同城，也再没经过去看一眼。
论心狠，没人比她决绝。
不要想了……沐棉强行按住情绪，调出了其他病人的文档。
“刘滟的情况……”她打电话问楼下产科的护士长，“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护士长说，“已经开始减肥了，并且效果显著。”
生完宝宝第三天开始减，少吃，并努力下床走动，现在已经瘦了10斤。
老公张宇请了金牌营养师过来照顾，钱是舍得花的。
沐棉打算等会去一趟产科看看，如果恢复得好，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定期复查就行：“她家宝宝呢？好像也不错。”
那个24周加的早产儿，祝美惠每日播报中必提，闯过了呼吸关，内循环关，肠道打结关，平均两天一个生死线，现在26周，已经能喝一个指头那么深的母乳了。
“是不错，而且我听说，她妈也不错，好几个指数都下来了，还能等一段时间。”
等女儿的肝救命呢。
2
“还是母爱伟大！”护士长感叹，
沐棉乐：“不是母爱伟大，是生命坚强，只要给点希望就能活下去，哪怕活得不那么好看，也能活着。”
说着说着，另一个同事进来和沐棉讨论患者病情，电话挂了。
又忙碌了好一会，再去做了个宫腔镜手术，转眼就到中午了。
在食堂大快朵颐呢，老主任来了，端着饭盆往她面前一杵，坐下：“沐良泽是你爹？”
这话，沐棉笑着点头，接着吃面。
“你怎么不告诉我？”老主任不快，“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负责他老婆了，他刚才来找我了。”
老主任知道一点沐棉的家世，但不多，因为一连7、8年没放过春节假的医生，她前所未见。
更何况一开始沐棉就和她说了：父母离异早各自成家，关系不好平时不来往，逢年过节不用休息。
有什么加班，临时缺人，外出救急……全砸过来，我接得住，我时间多。
“不是不想说，是怕沐校长害羞，说了他又不高兴，还不如让他亲自来告诉你。”
沐棉夹了块牛肉片塞嘴里嚼，牛肉很入味，软烂。
老主任皱眉头：“我答应他了，你去楼上产科吧，这一周就别下来了。”
“行，”沐棉听候召唤，“手术还是正常安排？手术室在其他楼层，不影响。”
“对，手术还是正常安排，”老主任开始吃饭，想了想，加了句，“别想带薪休假，做梦呢。”
沐棉笑得不行，把最后一块牛肉片孝敬上去，老主任很满意，给了她一个微笑。
两人聊起了陆蔚云那满肚子的肌瘤，还有那坚决不肯切子宫的决定。
还是要尊重患者意愿的，哪怕是挖土豆，那也是要挖的。
就算漫山遍野都是坑，可能对有些女人来说，也比没有好吧？
3
沐棉先吃完走了，老主任还在吃呢，一转眼她面前又坐了个人过来，是个卷头发的中年女人。
“于主任，”卷发女人笑得特别和气，“刚才那个女医生，是妇产科的？”
老主任也露出了微笑，这是医院设备科科长的夫人，姓周：“是啊，妇产科的。”
“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的，今年多大了？”周倩问。
老主任应对这种事可不要太多，妇产科的医生和护士都是香饽饽，只要未婚，特容易被人看上，各种介绍。
“28，怎么？想给你家儿子做介绍？”
周倩有个儿子今年30，就在医院附近的某银行上班，体制内，还没结婚。
“对，有这意思。”周倩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我觉得她可以，漂亮，工作又体面，年龄也行，她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老主任手一摊：“这我可不知道，没问过。”
但这些年她是没看到过的，沐棉是个卷王，除了卷自己，就没看到别的爱好。
爱吃算不算？拉二胡？还有啥？当医生天天白大褂穿着，臭美也没机会啊。
“可我们妇产科很忙，你去看看，到处都是黑眼圈，睡不够，你家儿子能接受吗？”
周倩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莹白小脸，笑盈盈的，不知道多讨人喜欢：“试试吧，也许我儿子看上了，就喜欢呢。”
老主任想了想，这也不错，如果能成其美事也行。
周倩家境不错，一家三口都在体制内，设备科可是大科，从来都只有人巴着的份，配沐棉，那是足够了。
想到刚才沐良泽的态度，老主任心里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爹，还不如没有呢。
得找个好人家，不然一个人，到底还是孤单了些。
哪能老一个人住宿舍呢？现在30岁不到可以住，以后40岁？50岁？还一直住宿舍吗？
北京的房价又贵到离谱，这一个人啊，太不容易了。
4
“这女孩叫什么？平时是个怎样的人？性格爱好是啥，还有，她父母是干嘛的？哪人？”
周倩噼里啪啦，老主任倒是都一一回答了：“父母都再婚了，和她没什么来往，人口少，简单，人也简单，除了工作没别的爱好，技术过硬，以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云南人，但户口什么都在北京了，人才引进嘛，前两年院内就把迁户口的指标给她了。
你家刘科长自己就是这一行的，应该知道好医生是越老越吃香的。
周倩咂巴了一下嘴，那倒是，这个职业好，虽然压力大工作忙，但前景好，如果能成，儿媳妇也在医院，老刘还能多照顾一下。
一家四口都在体制内，多好啊，万事不愁。
没房子是缺点，但女孩子嘛，没房子就没房子，他们家有，房子不房子她不在乎，人听话脾气好，儿子喜欢就行。
当然，为了下一代考虑，还要漂亮。
“她那么漂亮，这是多大的加分项啊，这几年没人给她介绍？”
“有，现在还有人喜欢着呢，”老主任说，“但缘分没到吧，她没看上的。”
周倩笑着：“哟，眼光还挺高。”
“那是，”老主任停了停，把话挑明，“你给你儿子介绍归介绍，看人归看人，可不许门缝里看人，这个学生我是非常喜欢的，你要存了任何一点轻慢的意思，趁早完蛋。”
她希望沐棉找个疼她的好男人，但如果碰不到，那还不如一个人过。
周倩嗔怪：“放心，我家老刘你还不放心，等着吧。”
她抚了抚卷发，“我不会插手的，我今天是正巧过来吃饭看到了，多问了几句，主要还是他们自己相处，真接触上我就不管了，让他们自由发展。”
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自由恋爱吗？不爱被长辈拉着相亲，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老主任点点头，放心了。
5
差不多同一时刻的宋家小院，宋晖也被父母叫了回去。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干净清秀的姑娘在帮邬苹玉搬花，把放在室外透气的花盆一个个移进屋去。
宋晖顿了顿，站在那里没动。
“宋晖，”邬苹玉叫儿子，“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呢？让人女孩子一个人搬？”
宋晖赶紧过去搭手，姑娘大大方方冲他一乐，倒也坦然。
几盆花一下子就搬完了，然后进屋吃饭，宋书做了不少好菜，四个人竟有七个菜。
招呼姑娘坐，邬苹玉介绍：“我们家后面那个小区的，街道办互通活动认识的，小覃，也是老师。”
老师应该是相亲市场最受欢迎的职业，又是本地姑娘，是绩优股，邬苹玉满意得不得了。
宋晖去装饭，把父亲递给他的酒杯移开：“不喝酒，晚上要备课，明天有大课。”
现在放寒假，但他有外校的培训课要上，不间断。
明天是对外的宣传大课，他其实早准备好了，只是拿过来当挡箭牌。
“喝点吧，今儿个高兴。”宋书说。
宋晖笑着把酒杯倒过来扣在桌子上：“爸，我多少年不喝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书有些不悦，但很快正正脸色带过去了。
饭吃得不算冷场，宋晖含着笑和覃老师说话，他气质温和有礼貌，人长得还帅，总有办法不让话掉地上，非常好教养。
只是他没吃多久，人姑娘还没放筷子呢，他就吃完了。
抹抹嘴要走，说忙，事情多，明天早课。
这下谁的脸都挂不住了，妥妥的，客气又不失礼貌地拒绝，还是在自己家里。
邬苹玉追着儿子出去，气得直跺脚：“宋晖，你到底想怎样？”
宋晖给母亲拉上她来不及拉的拉链，外头冷，还在正月呢。
“妈，是我想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你……”邬苹玉气得声音都跟着抖，眼睛很快就湿了。
6
正月不回家，春节只在家待两天，年三十和初一，今年好不容易初三才走，还跟他们去了庙会，她以为是真软化了，谁知还是个茅坑里的石头。
怎么这么硬气？这儿子，真气死她了。
“宋晖，你30了，女朋友不找，相亲也不要，你是真的，想把我们给气死是不是？”
宋晖没说话，抱了抱母亲，拍了拍她的背。
邬苹玉的委屈再忍不住哭出了声，“你就这么记恨我们吗？”
“我没记恨。”宋晖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得他都累了，为什么不管多民主的父母一旦走入死胡同，都那么可怕，他没有记恨父母，从没有。
“我就是觉得没劲，无趣。”他说，“谈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没意思，还不如看书学习有意思。”
人生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干嘛非要谈恋爱，对吧？
他嬉皮笑脸，“妈，人这辈子活到一百岁也就3万多天，还不包括前二十年后二十年，我舍不得用来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呢？那是你的爱人、家人和亲人啊！
邬苹玉想说但说不出，她看到了儿子眼睛里的疏离和冷淡。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两年前生病，儿子压根不会回来，还在欧洲不知道哪个国家逍遥快活呢。
他如今是国内知名的翻译家，有固定的翻译收入来源，压根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了，也压根不需要再为谁低头。
只要他不想，没人能抓住他。
他们的儿子如他们所愿，飞到了让他们骄傲的高度，却不再和他们亲近。
那种疏离，十年前种下，就没再淡化过。
“宋晖，”邬苹玉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断了，疼得她要命，“是不是除了沐棉？还是谁都不可以？”
这个名字是个禁忌，十年来无人提，但谁都知道它横亘在其中，是最大的成因。
宋晖没说话，他的脸色比月色还苍白，清清冷冷，仿佛一碰就会碎。
“妈妈，你回去吧，我过两天忙完再过来。”他说。
邬苹玉拉住扭头要走的儿子，说话间白雾一团团，“我知道一点沐棉的消息，她这些年……没离开过北京。”
宋晖扭头看过来，人呆呆的。
“是你陆阿姨说的，她说前些日子唐义梅打电话找你沐叔要沐棉的电话，说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你沐叔找过沐棉。”
邬苹玉说得艰难，因为这个，陆蔚云还对她发了顿牢骚。
说这对母女跟游荡在欧洲上空的幽灵一样，在他家里徘徊。
“所以这些年，你沐叔不是没有沐棉的联系方式，他只是不告诉我们。”
“宋晖，”邬苹玉看着儿子，“你要找沐棉，还是只能通过沐良泽。”
你看，他们到底是父女……
宋晖给母亲转了个身，把她往小院里推：“外面太冷了，你快进去吧。”
邬苹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竟听到儿子笑了声，“谁说的我只能找沐良泽，她既然冒了头，就别想再缩回去了。”
沐良泽，他算个屁啊。
（第2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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