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
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这是系列故事《我的海棠我的秋》、《天明有暖风》、《我原本就爱你》、《爱情正营业》的姐妹篇《沐雨归途》的第30章，希望大家喜欢~~
前文链接在此：#沐雨归途
上集写到：
“宋晖，”邬苹玉看着儿子，“你要找沐棉，还是只能通过沐良泽。”
你看，他们到底是父女……
宋晖给母亲转了个身，把她往小院里推：“外面太冷了，你快进去吧。”
邬苹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竟听到儿子笑了声，“谁说的我只能找沐良泽，她既然冒了头，就别想再缩回去了。”
沐良泽，他算个屁啊。
1
云南昆明，某处旧居民楼里，唐义伟正喝着小酒哼着歌美滋滋，手机响了。
北京号码？谁啊？
他接起来刚喂一声，那边就传来一句：“小舅舅，我是宋晖。”
“宋……宋晖？”唐义伟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宋晖！”
“对啊，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小舅舅也没换号码，我这边给您先拜个年。”
宋晖彬彬有礼，还问唐义伟要了微信，说当年不小心删了，抱歉抱歉，总之客气得很，态度很好。
唐义伟被忽悠着加了微信，很快被宋晖发过来的拜年红包砸晕了头。
看着一连串的红包，他不敢打开又心痒难耐，一二三四五……哇，十个红包啊，每个两百是两千？可万一不是每个两百是每个二十呢？
是二百还是二十？
红包不点开不知道，唐义伟抓耳挠腮心痒痒：“你先别给我发红包了，宋晖，你找我干嘛？”
时隔多年突然冒出来，搞得跟什么似的。
宋晖在那边笑，笑得特别和善：“我听说沐棉家拆迁了。”
“对啊，她年前还回来过呢。”唐义伟打了个酒嗝，“我外甥女现在可漂亮了，大美女啊。”
刚出胡同口的宋晖走在平地上突然踉跄了一下，他站稳才发现自己腿软，软得跟面条一样。
太吵了，扎耳朵。
宋晖晃了晃脑袋，才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声，乱得就像把所有语言字母都熬成了一锅粥。
他一个字都不会读了。
“她本来就好看，”宋晖说。
“对，本来就好看。”唐义伟哈哈笑，吹起了牛，“还很有出息了呢，现在是个大医生。”
“那正好，我最近正好身体有些不舒服……”
唐义伟哈哈笑，“你不舒服她可管不着，她是妇产科。”
2
宋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就那个双十一过去后没两天，北京下了场大雪。
那年冬天雪来得特别早，也来得特别冷。
一开场，雪就下了一夜，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快到小腿肚了。
第一次看到大雪的沐棉乐疯了，蹲在院子里一早上没挪窝，做出来个胖胖企鹅状的小雪人。
他给小雪人加了个胡萝卜鼻子，跳棋做的黑眼珠，还用剪纸做了咧开笑的大嘴。
那天沐棉脸上灿烂的笑容，是这些年宋晖再没见过的暖阳。
妇产科医生？真是，给他猜一千次，他也猜不到这个结果。
宋晖面不改色配合唐义伟笑，那边喝多了，他听得出来：“她妈这次没为难她？”
“她妈？”唐义伟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笑了声，“她妈不敢，沐棉直接带警察上门的……哈哈哈，我这外甥女，牛X啊！”
唐义伟唠叨起来没完，不但把当天沐棉的“壮举”都和盘托出了，还特牛气说自己也帮了忙。
最后外甥女也没待多久，当晚就回了北京。
说医院很忙，也是，他们那是大医院，肯定忙。
两人聊了许久，宋晖最后坐在了大柳树下的水泥台上，终于套出了沐棉的电话号码。
挂了电话，他又在树底下坐了很久，低垂着头不作声，跟个石头雕像一样。
等到风吹过来，又吹过去，连冬天遛狗的大爷都回家了，没人了。
他才突然笑了声，抬起头看着月亮，又笑了一声，眼角湿润了。
心头遮天蔽日的多年的阴霾终于一哄而散，他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沐棉，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要的是个长长久久，我很贪心，就求一个永远。
你不给，还跑了。
现在，我来要了。
3
夜班一晚上，沐棉的眼皮都在跳，跟抽筋了一样。
这份不安持续到早上上手术台给人接生，她和同事的聊天中。
今天生孩子的人不多，眼前这位是其中一个，孩子健康什么都平安，产前所有指标也都正常，却坚持要剖腹产。
说是怕疼，不想遭罪，也不差钱。
这样的产妇其实挺多的，时不时就能遇到一个，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劝一劝，但劝不动也就算了，孩子毕竟是他们自己的。
因为各项指数都好，所以给产妇上的是局麻，也就是硬膜外麻醉，这种麻醉不耽误……聊天。
就是俗话说的：生得容易，一切平安。
“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你是左眼皮还是右眼皮？”同事问。
沐棉摇头：“都跳，你说我是跳财还是跳灾？”
“我看你是没休息好。”产妇插嘴，还敞着肚皮呢，儿子刚取出来。
沐棉乐：“是没休息好，昨晚风刮了一夜，后半夜更凶，呼呼的。”
话题转到了天气上，这个产妇参与度高，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最后还说要请他们吃饭，大家都辛苦了。
生孩子一场，敢情她是来产房搞交际的。
沐棉下班，正好产妇观察完要出去，她跟在推车背后一起走，看见门外哗啦啦围上来一群家属，都喜笑颜开满脸关切。
产妇老公在那摇手喊：“别看孩子，先看我老婆，老婆第一辛苦！”
沐棉乐，摘下口罩喘气，被人叫住了。
老主任在走廊上，身边后几步有个身穿蓝色短款羽绒服的高大男子，看起来挺有模有样的。
沐棉过去：“于老师。”
她有时候叫主任有时候叫老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下班了？”老主任问，“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去我家吃饭。”
沐棉没想太多，她笑着往后倒了下，调皮：“老师，我不去当幼儿园老师。”
于主任已经荣升姥姥，有个外孙才3岁，正是哇哇叫特别淘气的年龄，每个周末都去老师家吃饭，那孩子特喜欢沐棉，看到她都缠着不放。
“上次我陪他数数数到了3450，都要崩溃了。”
沐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问题是他睡一觉醒来还记得，要从3451开始数，我的妈！”
老主任还没说什么呢，沐棉听到了一声笑，来自那个在后面的高大男人。
4
沐棉有些尴尬，马上站好不吭气。
于主任拍了她一下，笑着介绍：“这是设备科刘主任的公子，刘畅。”
沐棉点头笑了笑，及时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声了。
刘畅眼睛都直了，收起有些散漫的站姿挺了挺，手伸了过来：“您好，沐棉医生，我是刘畅。”
沐棉，这名字真好听，自带温柔。
他没想到沐棉会如此惊艳，他是拗不过母亲才过来的，以为只是医院的小医生呢，才28岁，在论资排辈的医院，可不还是小医生咋的。
可没想到小医生归小医生，却漂亮成这样。
他的眼神有点过于直白大胆，于主任都有些不高兴了，手肘往后怼了怼。
沐棉配合握了下手，也说了说：“您好，我是沐棉。”
刘畅自知失态，很快收回眼神摸摸鼻子，但还在偷偷往对面瞄。
于主任把话题拉回来：“这周末没有那皮小子，他爸妈带他出去玩了。”
沐棉笑得特别客气：“不了，这周末我有安排，下次吧，下次老师叫我肯定去，随叫随到。”
于主任看出了沐棉的敷衍，也不勉强，点头让她下班了。
人走远了，于主任转头说刘畅：“怎么样？”
刘畅舍不得收回目光：“太漂亮了，跟会自动发光一样，就是有点冷。”
和妈妈说的笑容满面笑起来很甜不一样，冷面美人呢。
“那是人家没看上你，”于主任倒是不客气，“我看是没戏，算了吧。”
“别啊，”刘畅有些急，“她看不上我，我看上她不就行了，追女孩子追女孩子，不追怎么叫追女孩子呢，对吧？”
于主任斜眼瞟他眼，心里笑了声：“那你追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沐棉可不好追，她拒绝过的人海了去了，你先别盲目自信。”
刘畅不以为然，难追？能有多难追？
都说好女怕缠郎，只要持之以恒，就没有追不到的女孩子。
更何况他们家条件那么好，他爸在老院也说得上话，他自己单位也好，这些硬件可以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呢。
“你放心于主任，我保证手不落空。”他自信满满。
5
虽然老主任不看好，但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她还是再去找了沐棉，来个有始有终。
沐棉才走到医院门口又拦住，头痛万分，只能站着听。
“我和你说说他家的情况，说完后你乐意不乐意都行，我都算完成任务。”
沐棉憋不住笑，停住脚恭恭敬敬：“老师您请说。”
她们在医院门口的大柱子旁，一个下班要回宿舍，一个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周围人来人往穿梭不停，她们都想速战速决。
“刘畅，今年30，本科生毕业，学的是金融，现在在银行上班，待遇各方面都不错，是大堂经理，不是临时工。”
“父亲是我们医院设备科的刘科长，母亲是……”
沐棉不想听了：“等会等会，于老师，还是算了，我现阶段没有谈恋爱和结婚的打算。”
“那你有什么打算？”于主任问，她看着沐棉，说得非常无奈。
“沐棉，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如果现在有事，谁能来替你签家属名字？”
沐棉顿住了，语塞。
6
“我们都知道，医院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明窗净几光鲜亮丽，而是凌乱嘈杂什么都有的，我们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常年一床难求，也常年在走廊上安排待产妇。”
都说产科是人生命的起点，也是人性的最复杂面的放大镜。
做了妇产科30几年的老主任最有发言权。
“有些人觉得我有钱就好，有钱请护工，住几千块一天的高级病房，其实先不论医疗条件够不够得上人均高级病房，就说有钱就能解决所有？扯什么淡呢。”
上周有个做手术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有钱，请了两个一对一的护工。
手术住院老公全程只来过一次，儿子一次没来，护工？呵呵呵，把人肛门抠出了血，还一脸不情愿。
“家属不在，或者说不尽心，百分之八十的护工都会偷懒，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对二对三，找借口不给你擦身，饭菜冷了不给你热，睡得比病人还死。”
这些都太常见，他们这还是国内顶级三甲都这样，你指望其他医院会更好？
钱解决不了一切，当你病了，老了，你就会发现，你即使拿着钱也买不来相对等的服务。
“我不是催你结婚生子，而是……沐棉啊，你那个父亲要求我换掉你时的嘴脸和语气，我才知道你是真的……靠不了他，是真的没有依靠。”
“你总不能真的，真的一个人过，四处无依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抗风险能力强些，只要睁大眼睛选好人……老师替你把关。”
沐棉听着，全程都在盯着前面绿化带上的月季，开得正正好，橘色的花瓣，娇艳无比。
她不赞同，但不反驳，这些年对她好的人她记得，她领情。
“去和刘畅接触接触，如果不喜欢，我们再拒绝，然后再换人。”
老主任语重心长，“没事，我们还小，30岁，40岁结婚都不晚，只要找到对的人，就值得。”
沐棉笑了起来，点头：“老师说得对，那就先接触一下吧。”
老主任欣慰离开，颇为高兴，觉得自己的苦口婆心没白费。
沐棉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真正下班了，祝美惠邀她去逛街，说难得有假，去大悦城，逛商场吃美食。
她往外走，走了几步后疑惑回头，四周看，没看到任何熟悉的影子，但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呢。
太敏感，疑神疑鬼了。
她快步下台阶，脚步轻快。
宋晖从旁边的大柱子背后转出来，看着走远了的沐棉，眼神深邃。
他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那双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已经春雪消融，冰山融化。
扯嘴角笑了下，又偏头忍住，但还是忍不住，宋晖笑得阳光尽洒。
——没有男朋友，沐棉没有男朋友，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宋晖双手抄在兜里，往医院里面走，双足打飘，跟做梦一样。
这叫不叫……苦尽甘来？
他昨晚拿到电话号码后坐在那发呆了一夜，想该怎么和沐棉搭上关系，想到头秃。
他怕沐棉的决绝，怕她一接到他的电话不由分说就挂断，然后又拉黑什么的，他怕……她对自己毫无眷念。
一早接到电话，母亲说要来医院探望陆蔚云，要他上完大课也过来走个过场。
谁知道他刚到，就看到了正从医院出来的沐棉和老主任。
是老天都觉得他可怜，终于在他快熬不下去的当口，淋头给了他一勺甜。
（第3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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