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
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这是系列故事《我的海棠我的秋》、《天明有暖风》、《我原本就爱你》、《爱情正营业》的姐妹篇《沐雨归途》的第22章，希望大家喜欢~~
前文链接在此：#沐雨归途
上集写到：
她在被窝里抬头看着宋晖，那张脸晶莹似玉，琥珀色的眸子有着潮湿的泪意。
宋晖抚了抚她的脸，没人说过，那好像是个禁区，没人提。
“如果让你痛苦，可以不用告诉我，我并不是非知道不可。”
沐棉摇头：“不，我不想你从别人嘴里知道被美化或被丑化的真相，所以由我来说，最为公平。”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自小生长的地方。”
1
这个晚上他们去了好几个地方，从半夜一点一直游走到凌晨五点。
唐义梅所在的那个小区，就在那张长椅上，两人坐了很久很久。
沐棉说了她全部的故事，有记忆开始的童年，充斥着谩骂和暴力的成长，一年一次沐良泽的电话，还有最后那场“被下药”和“掀开”。
还去了她上过的学校：小学和中学。
还有外婆家，甚至小舅家和那个被领养的人家附近。
有些她记不太清了，比如那个领养过她的夫妇。
“唐义梅常骂我能给他们送去孩子，为什么不能给她送个孩子？说我生来就是克她的，我想，也许是我知道她不是个好妈妈，做她的孩子很可怜，所以不保佑她。”
“你问过我有没有想沐良泽？想过的，被关在柜子里哭到嗓子哑的时候想过，想爸爸是天兵天将，跳出来把我救走。”
“小时候有次看见一个小朋友骑在爸爸脖子上转圈，羡慕得不得了，口水流了一路。”
“我觉得那种想念是天生的孺慕之情，倒不一定真有多渴望。”
“我好像很早就明白，不要去渴望太多，因为眼前的生活是不会变的，只会是日复一日的煎熬和忍耐。”
说到这里，沐棉的话音一顿，转头去看宋晖。
他眼窝浅，已经泪湿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睛红得像兔子。
“棉棉。”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说心疼都不够。
沐棉握住他的一只手双手合住，靠过去亲他的脸：“我觉得我这辈子的运气，也许都用来去北京，认识你了。”
“宋晖，”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听过我的故事，这辈子就都是我的人了，就算你后悔也没用了。”
宋晖闭了闭眼，用侧脸靠靠她头顶，吸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后悔？”他声音全哑，完全不能听。
2
两人正坐在中学对面的路边，这里被人丢了几把椅子，半破不新，实在不是个浪漫的地方。
但在足够爱的人心里，地方不重要，对方是谁更重要。
“我在北京这一年，看起来是在死读书，但实际上我也是有观察人生的。”
沐棉一本正经回答，宋晖轻笑了声：“那你观察到了什么？”
从哪里得到结论说怕我后悔？所以你今天下午这么热情，是怕我后悔吗？这个傻姑娘。
“我观察到，北京也好，昆明也好，小城市，大城市，其实都一样，整个社会就是个关系网的世界。”
我们看起来在拼努力，实际上我们的努力远不如别人天生的优势。
沐棉在北京的那个中学，是区重点，宋晖也是那边毕业的，还是知名学长呢。
沐棉在的那个班有40个同学，其中真正学习好的，能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的，其实也就一半吧。
别小看这一半，这已经是很高的比例，高中生能升上大学的，全国比例就三分之一不到。
其它的，都分流到职业学校和中专院校去了，还有社会上。
“我虽然是借读生，但成绩不错，每次考试都能在年级前五，但我还是比不过他们。”
“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早就有了出国意向，有一部分读书是来混日子，家里有公司或产业，至少也是个拆迁户，还有些是混高中文凭，也有了固定去处的。”
“所以你看，我成绩好，但我不一定有他们命好，未来不一定能走得比他们顺畅。”
“就像我和沐媛，我们同一个爹，但命运却大不同。”
一个可以早早走职业道路出国，上百万砸进去，一个却在吭哧吭哧爬泥潭，连汗都带着土腥味。
沐棉没觉得有太多不公平，唐义梅19年前的那个举动，已经断送了她被人宠爱的资格。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前人做了缺德事，后人可不也要跟着遭殃嘛？
要怪只能怪她不会投胎，没选好父母，别的没法说。
3
快天亮他们才回到酒店，回去沐棉就躺下，她困了。
说了半夜，中途吃了点夜宵，现在也不饿，但她卸下了真正的包袱，整个人松快无比。
“宋晖。”她躺在床上叫他。
“嗯？”宋晖凑过来，随叫随到。
“还有一个星期你就要走了。”沐棉舍不得，“你会想我吗？”
宋晖最后选择的是英国，伦敦大学两年，本来9月统一开学的，但他的老师正好有个欧洲的研讨会在进行，美法德意西葡六国，非常涨经验值，准备带宋晖去。
6月18日到7月28日，整整40天。
所以宋晖不得不提早出发，15号出发先去伦敦，做些前期工作，再跟着老师六国走下来，7月底返回伦敦。
至于整个8月，他可以回国等到9月开学前再去，也可以先去伦敦适应下，租房子或者欧洲游。
宋家父母开明，都不拦着，都赞同。
“我8月还会回来的。”宋晖亲亲她的唇瓣，“我已经提前买好票了，除了你，谁都不知道。”
他们说好了出去旅游，国内游，就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带。
“棉棉呀，”宋晖说话都带着奶音，宠得不得了，“你可以想一下我们到时候去哪玩，如果你想出国去东南亚，日韩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不要出国。”办护照要来户籍所在地，沐棉不想再回这里了，至少暂时不想。
如果要办护照，就等大学开学吧，户口在学校了，她就能在学校所在地办了，不用回云南。
“那不出国，我们去新疆，南疆北疆够我们玩了。”
宋晖说，见沐棉静静躺在被窝里，眼睛都半合上了，仍不肯乖乖入睡。
他想了想，摸摸她的头顶：“棉棉，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
沐棉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宋晖，我的过去是不是和你想象中很不同？”
你有没有觉得失望？觉得是个负担？
4
原生家庭是一个人最大的倚仗，有权有势又有爱的是出生在罗马的人，他们自己轻松，也能给伴侣带来快活。
可她是天崩开局，什么都没有的那类，别说手里没牌了，她掘地三尺都只有沙子。
年轻时候尚且可以说爱热血不灭，但时间拉长后呢？
沐棉害怕，爱情还未尝够甜蜜就先攒够失望，她怕世事无常。
宋晖亲她一下，把她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嘴里，他停顿：“刚刚才说听了你的故事就一辈子是你的人了，现在却患得患失了？”
沐棉睁开眼睛看着他，两人对视着，宋晖握住她一侧的手，在她手心轻轻抚摸。
“我喜欢你，不管以前你是怎样的，也不管你生在怎样的家庭，我都只看到你。”
看到一个努力不放弃，竭尽全力让自己过得更好的你。
“别放弃啊棉棉，”他笑着说，“你要对我有信心才行。”
沐棉被他哄笑，终于肯完全闭上眼睛睡了，呼吸平稳而绵长。
宋晖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这两天一心记挂着高考，桌子上各种临时抱佛脚的资料到处都是，跟摆摊一样。
还有刚才两人“打仗”脱下来的衣服也到处都是。
他弯着腰一点点收拾，又去隔壁把自己的行李也拿过来，并一起。
回北京的飞机是下午一点的，现在外面已经天亮，还可以再睡几个小时。
收拾好后，他再给父母回信息报了个平安，然后也躺了下去。
沐棉累坏了，一点都没被他惊动，睡得特别香。
宋晖平躺着，一只手伸出去，悄悄牵住了沐棉垂在身侧的手，握住，握牢。
灯关了，一室静谧。
5
下午四点多，首都机场落地。
“邬阿姨要我们去这里，”沐棉给宋晖看，是在西直门那边的一家老北京烤鸭店，“说是给我们接风。”
庆祝高考终于过去，可以大吃大喝一顿。
两家人：宋家和沐家，陆蔚云和沐媛都在。
“沐叔不是今天出差回来吗？”宋晖意外，“怎么？一下飞机就订餐馆了？”
邬苹玉没通知他，直接找的沐棉，他知道是为什么，如果找了他，他很可能说：太累了，不去，改天吧，然后敷衍推掉了。
而找沐棉，她是不好拒绝的，尤其是来自邬苹玉的提议。
“不知道。”沐棉自己都茫然，沐良泽走不会告诉她，回来也不会通知她，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差回来，也不关心。
“那去吧。”宋晖说，还好他们行李少，两人都是一个18寸的行李箱，提着去西直门也不累。
时间还早，两人都不赶，去坐机场快轨，再到东直门转2号线。
地铁上人不少，宋晖站在角落，用肩膀隔开一个空间把沐棉护在里面，护着她不被人挤到。
西直门下，两人并行往前走。
他们没提什么时候和父母说，但不约而同都把坦白的时间往后推了推。
哪怕要说，也是和宋书邬苹玉说，至于沐良泽，谁管他。
“过几天吧，”沐棉说，“或者等你下个月回来，我们再坦白，好不好？”
她有些忐忑，谁知道坦白了邬阿姨他们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勃然大怒呢？
大怒他们的暗度陈仓？也大怒他们的瞒而不报？
算了，还是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越晚面对越好。
“行！”宋晖估量了一下，也觉得8月最好，到时候沐棉的高考成绩出来了，通知书也拿到了，他们更有底气在父母面前谈未来了。
“听你的。”
6
烤鸭店的包厢名很别致，叫“黄鹤楼”，隔壁就是“滕王阁”，和“岳阳楼”。
沐棉看着直笑，回头冲着宋晖说：“考考你，中国十大名楼你能说出几个，除了这三个。”
宋晖张口就来：“天一阁，大观楼，蓬莱阁，鹳雀楼，天心阁……”
沐棉惊讶，旁边的服务员小姐姐竖起了大拇指，行啊！
还再往下说呢，包厢里传来沐媛的尖叫：“我不管我不管，凭什么你要给她钱读大学？她已经18岁了，你对她没义务了！”
包厢外的两人都愣住了，宋晖去推门，沐棉拉住了他，也同时拉住也要推门的服务员。
“媛媛！”沐良泽声音严厉，“那是你姐姐！”
“我没有姐姐！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姐姐！！！”沐媛大声喊。
邬苹玉啪一下摔了筷子，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沐棉示意服务员先走，别待在门口了，多尴尬啊！
几秒沉默后，沐媛爆发了更大的尖叫声：“阿姨你不用拍桌子，我是见过我妈委屈的，她只要一想到沐棉就哭，一想到沐棉就哭……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沐棉是怎么来的吗？”
邬苹玉气得直发抖，宋书赶紧给老婆递水。
沐良泽不吭气，邬苹玉看着陆蔚云两口子：“你们就这样教育孩子的？就这样教育？”
“我妈怎么教育我的？她觉得委屈不能哭吗？我是她女儿，不能替她打抱不平吗？”
宋书不悦：“你可以打抱不平，你对着你爸去，别冲沐棉发火。”
“我是对着我爸去，我就这样说，爸，你要是那便宜姐姐付了大学费用，供她上大学，我就这辈子不回北京，在国外，在新加坡，待一辈子！”
沐媛愤愤不平，她对沐棉真是厌恶透顶，这个女人的母亲让她妈妈痛苦，让家里一提到这件事就唉声叹气没有天晴。
这个女人也是如此，她过来后，以前和她那么亲的宋晖哥叛变，不理自己了，只围着她转，凭什么？
“我不喜欢沐棉，我讨厌她，她和她妈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
“媛媛！”“胡闹！”
众人一起说，也分不清谁是谁。
宋晖一巴掌推开房门，房门撞墙上嘭一声。
这声响像提前敲响的战鼓，让所有人都一惊，众人回头的回头，抬头的抬头，个个都怔了怔。
宋晖沉着脸走进去，回身去拉沐棉，伸手。
沐棉倒是没有太多表情，看着他的手愣了一下，冲宋晖轻微摇了摇头。
不要这样，不要在这时候……
可宋晖气昏了头，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暗示，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拽了进来。
邬苹玉站起来，视线落在儿子牵着沐棉的手上，一瞬间呆了。
“不用你供养，你算老几？”宋晖抬起下巴，一直以来的沉稳退去，骨子里的倨傲锋芒毕露。
“沐棉是我女朋友，我来养她。”
（第2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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