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
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这是系列故事《我的海棠我的秋》、《天明有暖风》、《我原本就爱你》、《爱情正营业》的姐妹篇《沐雨归途》的第8章，希望大家喜欢~~
前文链接在此：#沐雨归途
上集写到：
十年前啊？
宋晖看过去，他当然记得，那年他才20岁。
镜头里乱哄哄的，一个人一个人扫过去，晃得厉害，已经放了有一会，有人在笑，有人在闹，还有人在说话。
画面突然定格到了一个角落，一个披头散发女孩在低头调乐器，竟然是二胡。
而宋晖就站在她身边，在给她扎马尾，笨手笨脚，细致温柔。
1
画面里有人在怪叫：“宋哥，你在干嘛？给女生扎辫子，不会吧！？”
宋晖抬头白了一眼这边：“关你屁事。”
他难得这么粗鲁，镜头里大家都哄堂大笑，哦哦哦地喊。
女孩头往后仰，好像在说算了算了，不要你绑了，就这样吧。
但宋晖很固执，还是给女孩绑了个马尾，用手指做梳子，还扎得挺好……
他一直在笑，笑容明亮又宠溺，哪怕隔着屏幕，隔了十年的旧时光，这笑容中的爱意，依然像水一样流淌了出来，淹没了十年后的现场。
不但笑，他还指着这边呢，“别拍我们，棉棉不喜欢被人拍，别拍！”
棉棉……
这个称呼像是一阵台风，瞬间吹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喧闹，包厢里一下像没人一样。
没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沐媛抱着胳膊站起来，二话不说按掉投影：“录像是谁放的？”
那个美美小心翼翼举起手，说了句“对不起”。
沐媛骂了句京骂：“傻X！”
所有人都在扭头看宋晖，宋晖把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笑容依旧在：“点菜了没有？进来有一会了。”
人群顿时轰一下，点了点了，当然点了，都是招牌菜呢，招牌菜全上。
还有烤串，宋晖哥，你要吃什么烤串，红柳大串要不要？
宋晖拿菜单过来看，神色完全如常，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最小的沐媛今年也27，都是闯荡社会多年的人精，几句话带过去后，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
该喝酒喝酒，该开玩笑开玩笑，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今天有人过生日呢，大家难得一聚，又是春节大过年，可不要不开心啊！
2
中途宋晖去放水，马钰跟在了后头，洗手的时候，他问宋晖最近过得怎么样。
“在X大当老师的感觉怎样？还习惯吗？”马钰问，带着善意地调侃，“沐叔对你多有照顾吧？”
沐良泽就是宋晖任职大学的校长，一把手。
宋晖在手心挤了点洗手液，慢腾腾细致地搓：“没通过他，我是自己考进去的。”
他两年前回国，同时投了很多份简历，因为履历过硬，好几个大学向他递了橄榄枝，最后综合考虑，他去了X大。
也就是沐良泽任校长的大学，但他是入职第三个月才告诉父母，父母告诉沐良泽，沐家才知道的。
“当然当然，”马钰笑，“你自己有本事能当上大学英语老师，却偏偏有一股中文老师的气质。”
宋晖笑：“你在骂我是不是？”
马钰举手发誓：“绝对没有，是夸呢，夸你呢。”
两人都笑，那一点因为时间和空间分开的隔阂，在笑声中消弭。
“你和沐媛怎么样？”马钰悄声问。
宋晖皱了皱眉，安静看了他眼：“什么怎么样？我们有过怎样吗？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没乱点，”马钰分辩，“谁不知道她就是冲着你去国外学舞蹈的，又是冲着你在国外一留就留了那么多年，还冲着你……”
“哎哎哎，”宋晖阻止，“话可不能乱说，如果是冲着我，她干嘛两年前不回来，还留在欧洲跳舞？”
马钰瞪眼，张口结舌：“那不是合同没到期吗？”
“谁和你们说的这些？”宋晖沉声道，“没有的事。”
他斩钉截铁，抽纸擦手，背对着马钰也没看人，突然就笑了一声。
他大概知道是谁放出的这种消息了，沐媛啊沐媛，但他不打算计较这些无聊的旁枝末节。
“马钰，你见过我是怎么喜欢人的，你觉得我对沐媛，有超过朋友的感情吗？”
马钰哑口无言。
3
厂甸庙会有400多年历史，是北京汉族民俗及民间宗教信仰活动，规模最大、京味最浓。
就在原宣武区南边，是北京老字号品牌的主要集聚区。
庙会是保护和发扬“非遗”的平台，每年举办时间和其他庙会时间相同，都是年初一到初五，上午八点半到下午四点半。
地址在陶然亭公园。
一大早8点，沐棉就拎着二胡赶到了陶然亭公园，见到了群里的尧哥。
这是个民族乐爱好者的群，多年前沐棉加入，群里群英荟萃，都是些民族乐的爱好者和擅长者，平时活动还挺多的。
只是沐棉忙，她参加得少，但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加入。
当娱乐，也能赚赚零花钱。
“你穿上这个。”尧哥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大家都有统一服装，大红大绿的唐装，当然，北京正月冷，是厚棉服。
沐棉分到手的是一件红色背心袄子，边缘一圈白毛，下面是半身棉裙。
喜庆是蛮喜庆的，就是有点搞笑。
沐棉二话不说，接过来就找地方去换，为了500块，换衣服算什么，踩高跷都没问题。
换好衣服出来，还挺好看，比拿在手上漂亮。
化妆师已经在等了，给她上了点口红和腮红，说这也要统一，过年嘛。
表演的人有好些，琵琶、扬琴、二胡，今年还上了苏州评弹，大家都一样。
“八点半了，沐棉，”尧哥招呼她，“准备一下，庙会开始了。”
沐棉拎着琴盒跑过去：“来了。”
4
今天年初三，来的人很多，人山人海，庙会的展台从进门开始摆，左右成长龙。
一边是美食文化烤串冰糖葫芦画糖人。
另一边是各种曲艺杂谈才艺展示，还有非遗展台。
再往里走是游戏区，丢圈和打靶，甚至还有人搬来了旋转木马。
热热闹闹，挤挤攘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开场沐棉和葫芦丝、古筝配合了一首《女儿情》，老版西游记里的老歌，熟悉的旋律拉了不少人过来顿足，听得如痴如醉。
然后是《牧羊曲》和《红楼梦》，拉完三首后休息一下，下去喝水。
弹琵琶的过来找沐棉了：“小沐，合奏《三寸天堂》你练好了没有呀？”
沐棉啊了声：“练是练了一下，但没看到节目单啊，今天也有？”
她今天其实是过来救急的，固定的二胡手这曲子拉得好，次次都满堂彩。
她是练了，但没和大家配合过，怕失败。
“不行不行，那个我不行，我怕失败。”
“可以的可以的，你水平那么高，当然可以。”老阿姨说。
“那要不然你再加个唱，你唱歌好听。”
沐棉唱歌大家都听过，很不错的，边拉二胡边唱歌，都错了也没关系，过年嘛，还有他们在一边托底呢。
沐棉想了想：“去问问尧哥，尧哥肯我就上，出丑就出丑，大过年的逗大家一乐也不错。”
老阿姨立即转身去找尧哥了。
沐棉休息了一会回了场中，接着拉老歌。
展台前人多到挤不动，中场休息的时候，沐棉调整琴弦和同伴开玩笑：“这要是在台前放个碗多好啊。”
放个碗等人丢钱，再吆喝两句，估计生意不错。
同伴哈哈笑：“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做过一样。”
沐棉嘻嘻笑，她还真做过，大学在簋街和国子监那边，还去过后海，那时北京城管没那么严，一天下来路边拉乐器也能赚一两百。
她缺钱，什么时候都缺，对钱有着执着的迷恋。
如果不是医学院实在忙，课程紧实验多，她会去得更勤的。
当然，这话她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
5
“怎么堵成这样？”宋妈妈以为进了公园就好了，可进去后才发现举步维艰。
早知道就不来了，她说，这人多得比下饺子还夸张。
“不来你怎么知道人多？”宋爸爸笑着打趣夫人，“知足吧，你看宋晖今年春节愿意陪我们出来逛庙会，不错了。”
那是，宋妈妈回头看儿子，笑开了花。
儿子回来两年吃住都在外面，家也回得少，再不是当年那个爱黏家的小孩了。
“往那边走，我们往那边走，那边在唱戏，我听到了。”宋妈妈说，她长得清秀端庄，非常漂亮，宋晖大部分长相都随了母亲。
“我也听到了，是京剧《定军山》。”宋爸爸也说。
宋晖仗着个子高，在前面开路，穿过人群去找《定军山》。
想起来有些惭愧，这十年他和父母疏远了许多，大家都过于客气，失了亲近。
原因他不愿意去想了，他也30，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 ……
“……不再看天上太阳 透过云彩的光 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 人间世事无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一阵歌声从万千嘈杂中传来，宋晖呆若木鸡停在原地，被人撞得踉跄了一下。
“哎呦哎呦！”宋妈妈抓住儿子的胳膊，把他的神给唤回来，“别站在路中间发呆啊！”
宋晖四处张望，音乐声还在继续，是二胡！
不，是那个女声，唱歌的那个女声。
他把母亲的手给父亲：“妈，你们往前走，我打个电话，等会儿来找你们。”
宋妈妈一下没拽住他：“怎么了？什么电话这么急？脸色都变了。”
6
那边，沐棉在耍赖：“不唱了不唱了，跑调了两个地方，也拉错了两处。”
尧哥一拍手：“没听出来啊，唱错了拉错了还能这么好听，小沐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沐棉咯咯笑，尧哥改食指了，“给你加100块，人家点歌你来唱好不好？你唱歌好听。”
的确好听，声音婉转动人，跟百灵鸟一样，水灵灵的。
加钱？行啊，沐棉正要答应，手机开始狂响，是医院的急CALL。
李婧打过来的：“沐棉，你赶紧回来，李文巧的老公张志辉来了，带了人来闹事，说要把老婆儿子接回去，还要向我们索赔呢。”
医务科急召，找他们这些当晚的当事医生回去，当面解决。
“不是吧？”沐棉难得休息，郁闷极了，“钱他也没给，人他也没照顾，还来找麻烦？这男人是人吗？”
李文巧已经上ECMO五天了，效果非常好，自主心跳，心脏射血都回到了正常，说是今天过后就能脱离ECMO辅助，再过两天就可以转回产科普通病房，不用住ICU了。
大家都很高兴，今天一早，李婧还说这是开年第一桩喜事呢。
就这？喜事什么啊？还没喜，捣乱的先来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
沐棉放下手机，对着尧哥作揖，你看，没办法了，别说加100，你就是给我加1000，我也要走了，钱没法要了。
尧哥一脸遗憾，但又知道她工作特殊，不得不放行。
沐棉赶紧跑去换衣服，卸妆，匆忙拎着琴盒跑了。
宋晖终于找到了这个民族乐展台前，但《三寸天堂》早结束了，现在在演奏《王二小放牛》。
这跨度大的，让他恍如做梦，以为刚才自己穿越了。
是真听错了吧？他看了眼四周，连二胡的影子都没看到，更何况那个人。
他们之间早翻篇了，过不去的始终都只有他而已，可笑得像个小丑。
宋晖站在展台前一动不动，尧哥跑上来和大伙交代，改曲子改曲子，下一首我们来个欢快的。
——《好运来》！
……
沐棉连宿舍都来不及回，提着琴盒直接杀到医务科。
李婧在楼下等她，她不愿意面对那种家属，晚一点上去都是高兴的。
“还找了律师，说要告我们诊断失误，害他老婆失去了做女人的资格，并乱收费，夸张收费，还过度医疗……帽子很大呢。”
李婧翻了个白眼，祝美惠也正好气喘吁吁赶到，她刚做完一个新生儿的手术，手术服才脱下。
“MD，还有没有天理！”祝美惠愤怒，“他儿子好了几天都没法和妈妈在一起，只能暂时交给姥姥看着，他这个老爸没出现就算了，现在还来当搅屎棍？”
沐棉停下脚步：“哎，李文巧的弟弟走了吗？”
“走了。”李婧说，“好像是今天的火车，说请不到假了。”
沐棉赶紧掏手机打电话过去，那边接得很快，说正在去火车站的路上，父母和小外甥都陪着在送人呢。
他们没接到医务科的电话，因为是陌生的外地电话，他们一律不接。
“回来帮忙处理一下吧，你那姐夫来闹事了。”
不是来看老婆担心儿子，而是为了索要赔款，无赖加三级的。
（第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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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海棠我的秋（第一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