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床上,还有个衣衫半推的宠妃在等他。

文摘   2024-10-13 12:1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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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金枝》链接合集

亲亲们,新故事来啦,这个故事比较有意思,希望你们喜欢哦。
顺便看看她脸皮到底有多厚,失血五天这么严重的事,竟打算用一封信敷衍过去!
仗着他太好说话是吧?今儿个他萧霆就让她尝尝厉害,看她还敢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7集
萧霆急着找景宜算账,脚步又恢复了男人的步伐,淳哥儿小手被他牵着,累得脸都红了,忍了会儿才小声地求他慢点,“四表姐,我走不动了……”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地望着“四公主”,怕四公主跟三哥似的,嫌他麻烦,不喜欢他。
萧霆低头,瞧见男娃生怕被他甩了的可怜样,硬是把火气压下去了,放慢脚步。
淳哥儿越发觉得四公主好了,满足地跟着走。
这边的梅林就是给公主们赏景用的,离凤阳阁很近,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萧霆便在梅林边上发现了五公主的身影,小姑娘穿着桃红裙子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脑袋却朝旁边的高大男人仰着,脸颊带笑,而那位“萧家三公子”,低头与她对视,嘴唇轻动,不知在说什么讨好小姑娘的话。
萧霆不自觉地攥紧了弟弟的手,丹凤眼复杂地望着景宜。
景宜与其他公主情分如何,萧霆不是特别清楚,但萧霆从五公主嘴里听到过不少对景宜的抱怨,说四公主冷冰冰的,亲姐妹碰面都不说一句话。那她为何当公主时不喜欢搭理表妹,现在变成男人了,就会哄表妹笑了?
这女人,适应男人身适应地太快,该不会心思也学了男人吧?
想到这个可能,萧霆突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景宜不喜欢他,他可以接受,但景宜占着他的身体去喜欢女人,萧霆……根本无法再想下去!
“叫你三哥。”梅林里的那对儿“璧人”太刺眼,萧霆一眼都不想再看,低声唆使淳哥儿。
淳哥儿特别听话,大声喊“三哥”。
景宜偏首,瞧见淳哥儿身侧穿海棠红妆花褙子的姑娘,眉峰难以察觉地跳了跳。从小到大,只有逢年过节去给太后请安她才会穿这样鲜艳的衣裳,衣柜里那么多素色,萧霆一个公子哥儿,居然会选红妆?
萧霆并非爱穿红衣裳,他是嫌景宜的衣裙不够华贵,本来就不受宠,再穿的那么可怜没底气,宫里谁还肯高看她?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样子,所以萧霆让段姑姑给他做几件华贵的样式,段姑姑就送了几套颜色鲜艳、刺绣精致华美的来。
刚起床时萧霆心情好,明心拿出这身他就穿了,若是当时就知道景宜陪五公主来了梅林,萧霆肯定会换一件。
对上景宜“措不及防”的神色,萧霆轻嗤了一声,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意味深长地盯着景宜,“三公子好雅兴,特意进宫陪五妹妹赏梅吗?只是梅花还没开,不知你们在赏什么啊?”
他是纨绔,不但常常惹家里长辈生气,跟狐朋狗友在一起时,萧霆也是最会打趣挖苦人的,哪个狗友倒霉落了把柄在萧霆手里,绝对会沦为萧霆的乐子,如今虽然变成了女人,萧霆嘲讽人的本事可丝毫没有落下。
他的嘲讽味儿太浓,景宜听出来了,五公主也听出来了。
五公主早就怀疑四公主有心攀高枝,现在更加笃定,面对四公主的挑衅,她立即放下画笔,起身回敬道:“我们赏什么与你何干?四姐姐不陪淳哥儿下棋,急慌慌赶过来,莫非也想赏梅花?”
她跟表哥只是普通的兄妹情,但五公主不喜欢四公主,不想四公主觊觎她表哥。
“我可没那雅兴,送淳哥儿回来而已。”萧霆摸摸淳哥儿的脑袋瓜,视线再次落到了景宜脸上,眼神不悦。
景宜看出萧霆在生她的气了,至于生气的原因,应是那封信里的内容。
“表妹你看着淳哥儿,我有话与四公主说。”景宜直接嘱咐五公主道。五公主不喜欢她,是最不愿宫里传出她与萧霆闲话的人,自然会对她与萧霆的私谈守口如瓶。
五公主闻言,先是震惊,下一刻便挡在景宜面前,愤愤道:“三表哥……”
“听话。”景宜冷声道,言罢递给萧霆一个眼色,朝梅林深处走去。
五公主气得跺脚。
萧霆横她一眼,到底是亲表妹,没跟五公主计较,径自去追景宜。
五公主想跟上去,才悄悄地走了两步,旁边忽然传来淳哥儿脆脆的声音,“表姐,三哥让你看着我。”
五公主吓了一跳,朝淳哥儿嘘了一声。
淳哥儿当然站在亲哥哥与他更喜欢的四公主那边,颠颠跑过去,不准五公主跟踪。五公主威逼利诱都试了,淳哥儿就是不肯走,五公主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坐回椅子上等着。
梅林深处,梅枝重重,空中飘逸着淡淡的草木香。
确定距离足够远了,景宜顿足,转身朝萧霆赔罪:“为三公子添了诸多不便,景宜十分愧疚,若有办法能略微消减三公子的郁火,三公子尽管直言,景宜会尽力而为。”
她弯着腰低着头拱着手,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萧霆目光却落到了她肩上,刚刚跟了她一路,他就觉得奇怪了,奇怪到暂且忘了生气,皱眉道:“你,你是不是长高了?”
半个月不见,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高了点,也……胖了点?
景宜微怔,一边直起腰一边下意识看了眼现在这具身体的肩膀,这才道:“可能时日太短,我未能察觉。”还是萧霆更熟悉他的身体吧。
萧霆眼带狐疑,慢慢围着她走了一圈,重新绕回来,他突然抬起手。景宜本能避开,萧霆没好气瞪她,“别动,我捏捏你……捏捏我自己的胳膊。”
这个理由,景宜无法拒绝。
萧霆再次靠近,隔着衣袖捏景宜右边臂膀,才碰上,萧霆便发现这条大臂比印象中粗了不少,四公主的小手连半圈都握不住,再使使劲儿,好家伙,竟跟大哥二哥他们的手臂似的,紧绷结实,硬如石头!
萧霆见鬼似的看向景宜。
景宜刚要解释,萧霆忽然把她右边袖子往上一撸,一下子露出了大半只胳膊。景宜无奈,由着他去,萧霆盯着这条白皙却陌生的手臂,眼里的震惊比两人刚互换身体时丝毫不少什么!
“你,二哥逼你练武,你乖乖听话了?”生在将军府,萧霆很容易就猜到景宜这半个月经历了什么。他在家里时,二哥时不时就数落他一番,催他练武,萧霆全当成耳旁风了,景宜是不是不敢反抗二哥,被二哥硬逼着练的功夫?
想到自家二哥怒目而视的凶相,想象景宜睡的正香被二哥粗鲁地扯下床拉到练武场受苦,犹如一朵雪莲花被人狠心丢到地上践踏,与之相比,他学半个月规矩算什么,流五天血又算什么?
萧霆愧疚极了,松开景宜的袖子,他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翻过景宜右手,见她手心中央有条深深的勒痕,原本细溜溜的指节上也布满了茧子,萧霆越看越心疼,情不自禁去摩挲那道最刺目的勒痕,“你,你怎么这么傻?”
抬起头,萧霆丹凤眼不知何时变得水汪汪的了,却还在数落景宜,“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管我娘还是我大哥二哥,你敷衍一下就行,不用听他们摆布……我二哥都让你做什么了?”声音又低又轻,与刚刚出言讽刺的那个四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景宜不能拒绝萧霆看胳膊的要求,但萧霆动手摸,那感觉却清清楚楚地沿着掌心传到了她心口,有种陌生的痒。听萧霆有攀谈的意思,景宜先缩回手,再避开萧霆过于关切的眼神,道:“三公子误会了,是我自己想拜护国公为师,请二公子提点我强身健体之法。”
萧霆目瞪口呆。
景宜望向远天,低沉道:“三公子,我体内留着徐家人的血,我想继承徐家枪。”
她用的是萧霆的身体,萧霆有权知晓她练武的理由。
她神色肃穆,冷如雪山寒松,萧霆看得移不开眼,说不清是单纯的错愕,亦或有些别的什么。良久良久,萧霆才结结巴巴地道:“可,可你是公主,哪有女人习武的?”
景宜难得笑了下,看着他道:“即便我是女儿身,只要他老人家愿意教我,我也会学。三公子不必担心,一来我未必能成功拜师,二来就算我学了枪法,将来一切恢复如常,三公子也可自行选择是否继续习武。”
她云淡风轻,虽为女子却志向远大,萧霆忽然有点臊得慌,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不如一个公主能吃苦,这么窝囊,她会不会看不起他?
“你厉害,我都不如你。”萧霆抑郁转身,闷闷地道,聪明地先承认自己的短处。
景宜可没有寒碜他之意,忙道:“三公子此言差矣,我生在宫中,自幼喜静,适合练武,若我与三公子一样自小有父母疼爱兄长照顾,可能也会,选择另一种过法。”
萧霆听得浑身舒坦,想了想,回头劝她:“你主意大,我管不了你,不如若是坚持不下去了,千万别逞强。”
景宜低声道谢。她也不傻,萧霆还懂得关心她,显然忘了月事之恼,她自然不会主动提醒他。
景宜没与人置过气,不太会哄人。
她谨慎地保持沉默,萧霆瞧了她两眼,抿抿唇,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奇怪道:“我记得表妹与你关系并不亲近,刚刚你跟她聊什么了,逗得她那么开心?”
景宜面露迷茫,很快就想起来了,“五公主想在树上画只猫,让我帮她选位置。”
确定不是甜言蜜语,萧霆登时嫌弃道:“整天想些用不着的,下次她再让你帮忙,你不用管她。”
景宜心中一动,为难道:“你与她青梅竹马,我若不理,怕她难过。”
萧霆急了,慌不择言否认道:“胡扯,我什么时候跟她青梅竹马了?我才不喜欢跳脱的女子,你越不理她我才越高兴,反正你记住,以后离她远点,别做什么惹人误会的事。”
景宜松了口气,既然萧霆不喜欢五公主,那她便可随心与五公主保持距离了。
萧霆见她神色轻松下来,似乎解决了一桩心事,不由窃喜。
她果然是喜欢他的,拐弯抹角打听他与表妹的关系,现在他否认了,她肯定心花怒放了吧?
其实何必这么费事?她有怀疑,直接问他就行啊,脸皮真是太薄了。


“三公子,还有其他事吗?”
见萧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景宜疑惑问。
萧霆之前要跟她算账,现在重新把景宜当准媳妇看了,帐当然不用再算,但他想同她多待一会儿,又没有别的理由,只得摸摸脑袋,对着旁边一棵梅树咳了咳,“你,你那封信,我有些地方没看懂。”
真有不懂的,譬如那个月事带怎么用,她说了方法,他想象不出来。
这件事,有点尴尬。
但逃避不了。
沉默片刻,景宜垂眸,低声嘱咐道:“我月事一般每月初八左右来,来前可能会腰酸难受,你可以提前戴上月事带以防万一。月事带归明湖管,你要用,她们会拿给你,看到你自会知道如何使用。”
她发出的是男人声音,低沉冷静,如夫子在传业授道,萧霆听着听着,因为她的大方坦然,他也不再别扭,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但声音还是没有景宜的从容,“失血那么多,不会出事?”
景宜只知道答案,不知道为何,只能道:“还好,期间注意休息,别受寒,应该没事。”
萧霆认真地点点头。
学武、月事两件正事都说过了,景宜主动道:“为免五公主误会,咱们先出去?”
萧霆心有不舍,忍不住盯着她问:“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宫?”
如果景宜可以选择,她可能只会在萧家三公子必须进宫时再来,但萧霆明显有别的期许,景宜便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三公子希望我多久来一次?”想想也是,她在宫里没有牵挂,萧霆却有父母兄弟在宫外,他现在的身份,只能通过她获悉将军府的消息了。
萧霆希望她天天来,但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便试探道:“每到休沐日来一次?”再过四天就初十了。
景宜痛快应道:“好。”
萧霆不由笑了,补充道:“你带淳哥儿去给太后请安,我会提前过去,咱们再找机会说话。”
景宜继续点头,隐晦地看了眼梅林外面,耽误的时间真的有点久了。
“走吧走吧,我再去哄哄淳哥儿。”看出她急着离开,姑娘家都爱惜名声,萧霆十分体贴地道,先往外面走去。
五公主作画,萧霆逗淳哥儿玩,景宜单独站在一棵梅树下,听着萧霆与淳哥儿的笑声,笑得无忧无虑,她忍不住将视线投了过去。经过半个月的艰苦训练,回想身体累到极点时的种种酸痛,此时再看那个穿海棠红妆花褙子、笑容明媚灿烂的姑娘,竟觉得那身体与她并无关系。
如果一直换不回来,让她做男人景宜也能接受,不过,萧霆会甘心做个公主吗?
“三哥,三哥救我!”
正走神,淳哥儿突然红着小脸朝她跑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哥,四表姐总挠我痒痒,你快救我!”
身后萧霆故意保持一定速度,对弟弟紧追不舍。
淳哥儿气喘吁吁跑到景宜身后,小手攥着景宜的袍子。景宜不能动,眼看萧霆一步步靠近,看着萧霆狡黠的眼睛,看着萧霆嘴角的坏笑,景宜忽然有点明白父皇为何不喜欢她了。
小姑娘,还是多笑一笑更好看吧?
“你让开。”萧霆玩兴正浓,见景宜想维护淳哥儿,他随手扯了她一下,就像扯大哥二哥一样。谁让景宜现在这么高大强壮。一时忘了怜香惜玉,不过用完力萧霆就后悔了,紧张地看着景宜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景宜知道,轻笑道:“淳哥儿怕痒,你别逗他了。”
亲兄弟也不能这么欺负弟弟。
萧御也曾这么管过萧霆,萧霆嫌大哥多管闲事,现在话从景宜口中说出来,他却一点不满都没有,只幽幽瞪了景宜一眼,“就你会当好三哥。”这么偏心小叔子,怎么忘了他是她未来丈夫?
景宜笑而不语,淳哥儿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黑眼睛讨好地望着萧霆,“四表姐也好!”以前三哥喜欢他才挠他痒痒玩,现在四公主也是喜欢他,淳哥儿只是笑累了,想先歇一会儿。
“过来,再给我抱抱。”弟弟可爱,萧霆重新朝男娃伸手。
淳哥儿乖乖走了过来,萧霆一把将男娃抱高,又亲了一口。
远处五公主狠狠哼了声。
景宜看看天色,提出告辞。
一听她要走,萧霆就觉得阳光都没刚刚暖和了,强颜欢笑目送两人离去。
萧霆没因月事怪她,景宜心情还算不错,回将军府的路上,不厌其烦地回答淳哥儿的任何问题。
“三哥,等我长大了,我要给四表姐当驸马。”淳哥儿摸摸脸蛋,突然语出惊人。
景宜自己都没有想过驸马的问题,哭笑不得地问男娃:“为何要当驸马?”
淳哥儿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喜欢四表姐,四表姐也喜欢我,今天亲了我两次了。”
景宜摸摸男娃脑顶,没有澄清什么。她十五了,再过两三年肯定会招个驸马,等淳哥儿长大了,自会忘了现在的傻念头。景宜比较担心的是,万一两年后她与萧霆还没换过来,萧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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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宜的月事很准,初七萧霆提心吊胆了一天,隔一会儿就要摸摸裙子,生怕月事悄悄来了,但月事就是没来,初八早上睡醒,萧霆暂且忘了月事,谁料一翻身,底下就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萧霆做贼似的摸了摸,再看手指,沾了红。
景宜说的云淡风轻,真轮到自己流血了,萧霆没法不怕,他实在想不通女人为何能习惯这种事情,五天啊,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难道补汤太管用,喝一碗就能顶一天?
“给我拿月事带来。”维持刚刚的姿势躺着,萧霆白着脸吩咐明湖,顺便偷偷观察明湖神色。
明湖只笑了下,转身就去准备东西了。
居然还笑得出来?
回想明湖那个“诡异”的笑容,萧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么大的事,女人怎么都一点不放在心上似的?太医治不好吗?趁宫女们不在身边,萧霆飞快脱了亵裤查看,才一眼,便一把将亵裤甩了出去。
之后又研究了半晌月事带,好不容易戴上了,萧霆试着下地走动,还没走到屏风,底下好像又流了一点,那清晰的失血感觉吓得萧霆双腿发软,连忙又退到床上,今天都不想站起来了。
“公主肚子疼?”鸣湖担心地问,以前公主来月事都跟没来一样,都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萧霆摇摇头,他不疼,就是别扭。
先是一直侧躺,后来发现弄脏了被子褥子,换了新的后,萧霆又改成平躺,平躺时间长了,照样有问题。萧霆心烦,明心、明湖也都满头雾水,不懂公主怎么突然笨手笨脚了。
摸索了半天,萧霆总算能接受这件事了。
将军府里,猜到萧霆此时可能过得不太好受,景宜有心想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思索一晚,翌日训练结束,景宜趁歇晌的间隙,铺纸研墨,给萧霆写信:“今日晨跑,我绕湖跑六圈,二公子赌我结束时他能跑十圈,输了二两银子。淳哥儿偷玩匕首,被大公子撞见,罚顶水蹲马步一刻钟……”
信里说的,全是柳氏母子的事,景宜希望萧霆看到信后,能见信如见人。
初十进宫,萧霆果然已经在慈安宫等着了,他现在深得太后欢心,留在这边多陪陪太后也是情理之中。
淳哥儿继续当两人的小信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到了萧霆手中。
又有信,萧霆悄悄看向景宜。
景宜正在陪太后说话,长身玉立,眉目清隽……假正经。
萧霆急于知道她信里写了什么,假装去净房解手,看到信上所写,萧霆脑海里自发冒出了当时的情形,譬如二哥打赌输了肯定特别懊恼,嚷嚷着下次捞回来,譬如大哥威严训斥淳哥儿,淳哥儿可怜巴巴地挨训……
只是回头看第二遍时,萧霆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景宜与他两个兄长走得太近了!
作为众所周知的萧家大房最没用的那一个,没人比萧霆更清楚上面两个兄长的长处,大哥俊美内敛剑术高超,景宜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会不会喜欢上与她气度相似的大哥?还有二哥,长得过于壮实,但二哥力大无比,景宜都想学武了,肯定是个崇拜强者的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淳哥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萧霆坐不住了,藏好信从恭桶上起来,洗洗手就去找景宜。
景宜人在走廊,看院子里淳哥儿、五公主与几个小宫女玩摸瞎子。
“三公子怎么没一起玩?”萧霆佯装寒暄道,再自然而然地走过来。
“刚陪姑祖母说完话。”景宜静静地看着他。
萧霆点点头,停在她三步之外,低声问道:“你觉得我大哥、二哥如何?”
景宜不解其意,“你指的是?”
萧霆抿抿唇,因为能说话的时间不多,他直接道:“婚配。”
景宜心思通透,见萧霆似乎不太高兴,她冷冷一笑,望着院子里的淳哥儿道:“我敬他们如兄长,他们将来娶谁,与我无关。”她这个公主不受宠,五公主不愿她与萧霆走得太近,萧霆担心她趁机高攀他两位兄长,她都能理解。
景宜一冷脸,萧霆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要解释,走廊另一头,皇后、二公主忽然来了。
“我去趟乾元宫,你看着淳哥儿。”淡淡丢下一句,景宜率先去给皇后请安,跟着出了慈安宫。
萧霆望着她冷漠的背影,悔得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可想到这张脸是景宜的,便又舍不得了。


乾元宫。
景宜在宫外候了大概一刻钟,看到一个紫衣大臣从里面走了出来。景宜久居宫中,前朝官员她目前只认识几个侍卫与萧御兄弟,连萧伯严都没见过,因此迎面对上,景宜只是俯身低头,恭谨地行了一礼。
紫色朝服,上绣仙鹤,这人肯定是六部尚书之一。
来人确实是兵部尚书陈耀,因户部克扣军饷来此求见延庆帝,结果皇上宠爱丽妃娘娘,连带着也偏宠户部尚书那个老贼,军饷这么严重的事,皇上竟然拿些官话敷衍他,陈耀心情能好才怪。
眉头紧锁,出来却意外看到一个面如冠玉、沉稳有礼的翩翩美少年。
如见芝兰玉树,陈耀略微顿足,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少年郎,“你是?”
“晚辈萧霆,家父是威远将军。”景宜沉稳答道。
陈耀与萧伯严在政见上是一派的,都主张休养生息、强兵兴国,虽然一个在朝廷一个在边疆很少有闲暇培养私交,但两人一直都惺惺相惜,陈耀见过萧御、萧崭两兄弟,但是萧霆,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
没见过,可陈耀听说过萧霆的“美名”,回想那些道听旁说的纨绔事迹,再看景宜稳重的模样,陈耀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心里骂了一句“虎父犬子、徒有其表”,便迈着沉重的步子拂袖而去。
景宜侧头看他一眼,正诧异此人身上的怒意,小太监忽然请她进去。
景宜定神,第一次以萧霆的身份,去见她的父皇。
“霆生最近在做什么?朕怎么觉得你长个子了?”延庆帝放下茶碗,好奇地打量刚走进来的表亲侄子。作为一个更爱听阿谀奉承的君王,萧家长房四兄弟里,延庆帝最喜欢的反而是油嘴滑舌的萧霆。
景宜垂眸道:“在与大哥、二哥学功夫。”
延庆帝立即想到了护国公要收徒的事,沉吟着道:“上次太后说护国公要收徒,但半个多月过去了,徐家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过霆生做的不错,你先准备好,你对景宜有恩,便是你底子差些,护国公应该也会收你,徐家枪法无人能敌,霆生一定要争气,学成了,将来随你父兄出征,替朕护卫江山。”
景宜淡淡笑了下,朗声道:“谨听皇伯父教导。”
延庆帝召她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叮嘱过了,便让景宜走了。
景宜回了慈安宫,看到萧霆朝她使眼色了,只是此时皇后二公主都在,景宜担心惹人怀疑,寻思萧霆没有什么要事,便假装没看到,径自朝太后告辞,牵着淳哥儿走了。
她“负气离去”,萧霆心烦气躁,都怪他胡思乱想,惹恼了她,等到下个休沐日,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来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早上,萧霆嘴角冒出了一个小火泡……
手里举着面小镜子,萧霆盯着那个泡看了半天,既懊恼自己没照顾好心上人的脸,又庆幸景宜短时间不会进宫,不然被她看到嘴上多了个泡,她肯定又得生气吧?
容貌“毁了”,萧霆躲在甘露宫里不想出门了,顺便掰着手指头期待月事的第五天快点到来。未料他不出门,嘴角起泡第二天,护国公夫人高氏进宫来看外孙女了。
“景宜怎么上火了?”看到花容月貌的外孙女嘴角多了个泡,高氏震惊地问。
萧霆正经本事没有,鬼心眼随时能往外冒,虽然他舍不得景宜习武,但既然景宜有不输于男儿的热血抱负,萧霆就想帮她一把,便悻悻地靠在床头,疑惑地反问道:“外祖母,外公不是要收徒吗,怎么还没消息?”
小姑娘声音娇柔好听,如今脸上有伤,更显得委屈可怜。高氏又怜惜又好笑,先打发两个宫女出去,她坐到床上,打趣道:“你外公收徒不收徒,景宜着什么急,瞧瞧,都急上火了。”
萧霆低头哼道:“您就故意装糊涂吧。”
高氏扑哧笑了,拉过外孙女的手拍着道:“好好好,外祖母不装糊涂,这不是提前告诉你来了吗,明天你外公收徒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子弟,只要读书认字,年龄在十岁到十八之间的,都可以报名,持续到月底截止。”
萧霆吃了一惊:“这么宽松?”
高氏点点头:“是啊,要收三个,你外公打算精挑细选呢。”
萧霆摸摸被子,低头问:“那,您跟外公提过三公子了吗?”
高氏故意调侃道:“本来想说着,可三公子嘱咐我别替他求情……”
“您别听她的,她死要面子的,您要是不替她说几句好话,我怕她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萧霆看似嫌弃实则关心道,说完心思一动,嬉皮笑脸地问高氏:“外祖母,外公想好怎么选拔了吗?”
高氏一眼看穿了,“怎么,你想套我的话,再去告诉三公子?”
萧霆厚着脸皮笑。
高氏忍不住捏了捏外孙女的小鼻子,“就这么喜欢三公子?”
萧霆腹诽,是你真外孙女先喜欢我的。
高氏逗了会儿外孙女,想到一事,她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为难道:“景宜,你,当年你娘没了,你舅舅也没了,我心疼得差点死过去,你外公人前没掉泪,晚上来回摸他们小时候的衣服,偷偷地哭。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太恨……发誓再不踏进皇宫一步。景宜,你外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像你娘,我劝他他不想听,要不,你随我走一趟,亲自去劝他收三公子为徒?”
出宫去护国公府?
萧霆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只要能出宫,哪他都愿意去!
他心花怒放的,高氏松了口气,看看外孙女,却道:“再等等,等你嘴角长好了我再来接你。”这么多年祖孙俩第一次见面,外孙女肯定也希望漂漂亮亮地去见外公。
萧霆摸摸嘴角的泡,忍了,在景宜在乎的人面前,他得帮她维护颜面。
至于景宜不在乎的人……
高氏前脚才走,后脚萧霆就去乾元宫了。
延庆帝平时在前殿处理政事,累了就去后殿休息,这会儿正与宠妃丽妃动手动脚,听说四公主求见,延庆帝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挡住丽妃凑过来亲的脸,扭头问外面的传话太监,“几公主?”
“回皇上,是四公主。”
延庆帝神色复杂起来。
“皇上……”裙子底下,丽妃的亵裤都被延庆帝扯掉了,上不上下不下的,见延庆帝竟然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丽妃蛇似的抱住延庆帝脖子,声音媚骨。延庆帝偏头看她,鬼使神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庄妃冰冷的脸。
进宫四年,庄妃没对他笑过,更不曾这样唤他。
先是抑制不住的想念,跟着又是被背叛的羞辱,可是,四公主破天荒第一次求见,延庆帝真的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你先等等。”帮丽妃盖好被子,延庆帝毫不留恋地下床,去屏风后更衣。
萧霆百无聊赖地在前殿站着,听到脚步声,连忙按照段姑姑教的,规规矩矩地站好,等延庆帝露出身形,他迈着闺秀的小步子走过去,低头行礼:“景宜见过父皇。”
景宜对这座皇宫没有感情,见到谁都是一脸冷漠,人冷声音也冷,萧霆却不同,因为延庆帝偏宠他,萧霆与延庆帝关系还不错,一开口,景宜动听的嗓音就被他说出了另一种甜美的味道。
察觉到这明显的变化,延庆帝探究地看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女儿嘴角的火泡。印象里,四公主神色冷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从不打扮争宠,但也从未有过任何不得体的仪容。
“你,你嘴角怎么了?”延庆帝僵硬地问。
“上火了。”萧霆抿了下嘴唇,特别自然地回道。
延庆帝坐到龙椅上,见女儿丹凤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由接着问道:“上什么火?”
萧霆不想故意装女人撒娇,他也自认学不来那套,干脆直接说了出来,往前走两步,期待地望着延庆帝:“皇……父皇,外祖母来看我了,外公不肯来,可我想外公,想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可以吗?”
此言一出,别说延庆帝,就连屋里的太监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四公主”。
四公主,居然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就连最受宠的三公主,想做什么也是先说点奉承话讨好延庆帝,再柔声细语撒娇地求,没有四公主这样开门见山的,好像父女俩平时多亲近一样。
延庆帝是最震惊的,恍惚片刻,才皱了下眉。
他不太满意女儿求他的语气,只是,想让护国公替朝廷出力,他只有这个女儿可以利用了。
用眼神示意宫人们出去,延庆帝咳了咳,道:“朕也有日子没去看过护国公了,二十那日,朕带你去。”
萧霆却怕受延庆帝连累被徐广拒之门外,忙道:“不用了,父皇平时操劳国事,难得休沐日可以休息,父皇还是多陪陪皇祖母她们吧,过两天外祖母可能还会进宫看我,我跟她一起过去就行。”
女儿竟然在关心他?
延庆帝再次看向女儿,看着那张酷似庄妃的脸,延庆帝胸口突然腾起一股烦躁,一边为女儿终于懂事了感到欣慰,一边又因为庄妃介怀。
急于摆脱这种感觉,延庆帝拿起一封奏折,低头道:“那也行,记得提前跟你皇祖母说一声。”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萧霆忍不住窃喜,“好,多谢父皇,那您忙吧,我不打扰您了。”说着行了一礼,翘着嘴角走了。
延庆帝目光暗暗追随女儿,不想上心,却又不受控制地思索女儿的变化,最后脑海里不停出现的,是女儿愉悦的笑脸,即便嘴角多个刺眼的泡,也丝毫没有减损小姑娘的明艳。
这样出众的女儿,只要她肯当个乖巧的公主,即便没有护国公,即便庄妃背叛了他,他可能也狠不下心再冷落她吧?
可女儿突然改变,是因为上次落水,小姑娘懂得害怕了吗?
心神全被女儿带走,延庆帝彻底忘了后殿床上,还有个衣衫半推的宠妃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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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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