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集丨“朕要你,独占朕。”

文摘   2024-09-21 12:1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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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后》链接合集

接上文:
里头的裤子当然是穿着的,但外头这层长裤,便也是要退下的。
这都扒掉了,小皇后这样纯情,能受得了么?
第15集
康熙怕她接受不了。
齐荷脸有点红,目光却清亮,也没闪躲。
她说:“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理当做这些。”
她小声嘀咕,“要梁九功来做这些,那算怎么回事啊。”
她声音小,康熙耳力好,全听见了。
康熙就笑起来,眼睛里盛满了璀璨的星光,他很高兴,说:“你还是心疼朕的。”
齐荷说:“臣妾当然心疼皇上啊。”
康熙笑了笑,他先趴下来,没动自己的衣裳。
只将前头的衣带扣子解开了。
然后说:“朕不动。齐荷儿,你来吧。”
小皇后虽然有时候表现的十分的稳重懂事,乖巧柔顺。
但她还是个小孩儿。
还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康熙舍不得逼迫她,更舍不得在这样的时候唐突了她一丝一毫,便决意自己不动,由着小皇后来操作。
他配合就是了。
康熙趴下来了。不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齐荷的紧张就稍微好一些。
齐荷将康熙雪白的单衣慢慢退下来。
后颈上还好,可肩胛骨以下,就是大片大片青色的痕迹。
痕迹的模样还不一样。
齐荷只看了片刻,眼睛便又觉得有点酸,想哭了。
康熙年轻,线条修长,比例极好。
若换一种情况下,瞧见他的宽肩窄腰,还有那一看就极具爆发力的腰腹,齐荷都是要脸红的。
可现今,齐荷的注意力全被他身上的伤夺了去。
哭都是要咬牙忍下来的。
脸上的那点红晕,早就退下去了。
齐荷手上的药膏,一点一点抹在康熙的脊背上。
齐荷小声说:“他不但打你,他还踹了你。”
齐荷能看出那些印记。
心里不免有些生气。
鳌拜实在是太过分了。
尽管齐荷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但药抹上去,又有了些微的触碰,康熙还是有些疼的。
但年轻的帝王,能忍得住。
甚至听见齐荷这些话,他浅浅笑了一下。
“朕也打了他。朕也踹了他的。”
“他投鼠忌器。朕没客气。瞅准了机会,朕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齐荷手上的药接触到了康熙温热的皮肤,就慢慢的软化下来。
有一些便滑了下去,落到了旁边没有受伤的地方。
齐荷情急,用手指头接了一下。
就不小心戳到了康熙。
康熙一笑,反手捉住她的手:“齐荷儿,你干什么呢。弄得朕好痒。”
齐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那样一动,年轻的身体仿佛鲜活起来,那些恰到好处的肌肉动了一下,齐荷看见了,突然就有点害羞。
齐荷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是在现代社会,也不是没看过图片视频什么的。
她乖得很,不会乱看。但是信息社会嘛,也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
就是这视频影视剧什么的,都是信息传播,绝没有眼前这直观的场面来的冲击大。
齐荷以前不大清楚自己的审美究竟是什么样的。
觉得只要是看得顺眼的就都还行。
现在才知道,她好像审美就是康熙这样的。
她没有刻意凝视,可偏偏只要是看见了,她就脸红心跳,特别害羞。
康熙长得真的很好,就完全不像是跟她同龄的人。
他不但性格气势,就连身/体,也已经突破了。
是突飞猛进的那一类。
特别有朝气,特别显生机。
齐荷把手从康熙手里抽出来,把药膏往前一塞,说:“背擦完了。”
“腿,腿你自己能擦。还有前面,你都自己擦。”
康熙抓着药膏,人一动不动,声音却含着笑:“齐荷儿,是你要给朕擦药的。”
“这就完了?”
“难道不是全都给朕擦一遍么?”康熙故意这么说。
齐荷捂着脸,声音软软的:“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不行呀。”
她也不傻。
没用沾过药膏的手碰脸,把那根手指移开了些。
康熙又笑,翻了身坐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害羞的小皇后:“那朕不擦药了。”
小皇后大约是想他快些好,便给他多擦了些药膏。
现在整个背上都有些黏黏糊糊的,康熙总觉得不大习惯。
若想要全部吸收,大约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剩下这药,能不擦就不擦了吧。
“那不行。”齐荷一下子就把手放下来,“那怎么能行呢?”
瞥见康熙的好身材,齐荷有点脸红,但没再捂脸了。
康熙又含笑,将手上的药膏递过来:“那你给朕擦。”
齐荷的脸都红透了:“我都说了呀,我不行呀。”
“我很不好意思呀。”
“而且,皇上你不能不擦药。”
“就当是为了臣妾。好不好?”
“皇上若是不擦药,臣妾看着皇上动,臣妾就觉得疼。”
“为了尽快好起来,就听臣妾一回,好不好?”
“不然臣妾心疼了,臣妾又要哭的。臣妾就会把眼睛哭瞎的。”
齐荷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还撒娇,试图说服康熙。
这些话倒是取悦了康熙。
康熙盯着她,有点笑在眼睛里:“朕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齐荷点头:“当然重要呀。”
康熙就有点高兴。
他同意擦药了。
但为了防止康熙骗她,为了监督康熙,齐荷也不愿意出去,就躲到屏风后头去,隔着屏风看康熙擦药。
这样既不会看不见,也不会看的过于清楚,非常适合害羞的齐荷。
康熙心情好,就随她了。
他擦药,就不像齐荷那般小心翼翼了。
都是上手直接抹的。
格外的豪放大气。
他边擦药,还边跟齐荷说话。
康熙说:“齐荷儿,朕没有不行。朕其实,是很可以的。”
“其实早几年朕就可以。只是朕能自控罢了。”
齐荷听不懂,啊了一声,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康熙在说什么啊。
康熙听她软软的声音,就笑了,说:“朕同你大婚前就想过,大婚当夜,愿遵照皇祖母的意思与你圆房。”
“朕只是不想碰云氏。而非对你克制。”
“只是,大婚当夜,瞧你怕成那样,朕心疼你,也舍不得让你疼,才改了主意。”
“但你,并非对朕毫无吸引力。”
“甚至可以说,你对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朕同你在一起,身心都渴望着与你亲近。”
“只是念你尚幼,朕才小心克制。”
康熙擦完了药,自己捞过外衣穿上。
齐荷在屏风后头听着,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团:“皇上说这个干什么呀。”
小孩子怎么可以说这个。
小孩子也不可以听的。
只恨少生了一双手,不能把眼睛和耳朵同时捂住。
康熙走过来,在屏风前站定,隔着屏风,看着对面羞成一团的小皇后。
他笑得有点痞:“齐荷儿,你说你以为你可以,其实你不行。”
“可见你这丫头心思也不纯。”
“瞧见了朕,是不是也有些心猿意马?”
“朕对你,也是有些吸引力的吧?”
齐荷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甚至康熙那头话音还未落,齐荷已经跑出去了。
她几乎是逃窜出去的。
康熙在屏风这边瞧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笑了半晌,而后才敛去了唇边笑意。
随手将手里的药膏丢在小榻上,一会儿自有人来收拾的。
他只是想逗一逗齐荷。
往后这样的时候,不会少。
鳌拜那头他不会妥协,他不想闹得动静太大,不想震动朝纲,只想擒住鳌拜一人。
要想试出鳌拜的路数,今日这样的比试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
康熙也想借着鳌拜这个磨刀石,练一练自己。
小皇后迟早得脱敏。
要是见着他身上有一点伤就哭成那样,那还得了。
康熙也知道,小皇后是心疼自己,可总是哭,对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
他的皇后,怎样都行。可是他舍不得小皇后为他哭。
若是能少哭一点,那都是好的。
像今日这样,就很好。
应当继续保持,加油进步。
齐荷跑出去了,一开始有点懵,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外头伺候的梁九功杏春香春见她出来了,都跟上来要伺候。
齐荷红着脸说不要,先跟梁九功说,康熙那边好了,让他进去伺候着。
然后她就把杏春香春带走了。
坤宁宫都是她的地盘,康熙搬进来后,没占她的地方。
两个人同居一殿,但康熙的书房是另辟出来的。
齐荷还拥有她自己原本书房的使用权。
若是回寝殿去,肯定会跟康熙撞上。
齐荷现在还不能面对他,所以干脆带着香春杏春躲到了她的书房去。
齐荷红着脸让香春杏春在外头守着,特意嘱咐她们,不论谁来都不许放进来,她要自己呆着。
还特意跟两个小宫女强调,哪怕是康熙来了,也不许放进来,就说是她说的,有什么事她担着。
两个小宫女是她从家里带进来的,自然忠于齐荷。
杏春香春认认真真的点头,齐荷就进去了。
康熙也不知道是被香春杏春拦住了还是怎么样,反正没有来找她。
齐荷在她的书房里度过了一个安静的晚上。
可她心里还是有点惦记康熙的。
也不知道康熙在干什么。
可若要她出去找康熙,她还是不大肯的。
去找了人,见到了人,这人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招架不住啊。
齐荷在书房里磨磨蹭蹭的,拖到了十点多,才抱着一本书出来,然后带着杏春香春沐浴去了。
沐浴的时候,也让人守在门口,防着康熙闯进来。
结果人家没来。
齐荷沐浴完了,换了一身寝衣,出来后都没问,香春杏春就跟她说,康熙比她早些沐浴,完了后也去书房读书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齐荷想了想,抱着自己从书房拿出来的书,去康熙的书房寻他了。
梁九功见了她,赶忙行礼,然后打起门帘请她进去。
齐荷就进去了。
康熙的书房里,全是书架子,几乎都要与墙壁天花板一样高了。
齐荷每回进来瞧见,都要惊叹一回。
她没刻意隐藏声响,坐在宽大桌案前读书的康熙闻声抬眸,看见她就笑了。
康熙说:“朕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朕呢。”
书房中,灯色明亮,映衬着康熙眉目如画,温雅清和。
齐荷看见他这温润君子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有点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说:“你也没来找我呀。”
“欺负了人,还要我来找你。”
康熙就笑了。
人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宽大圈椅的另一半:“齐荷儿,过来坐。”
“到朕身边来。”
齐荷咬了咬下唇,走过去了。
在康熙身边坐下,瞧了一眼,果然是又在看算学的书。
甚至还在做题,还打了草稿。
齐荷忍不住哼了一声。
有点儿不开心。
康熙早看见了,就望着她笑:“朕要是不看这个。大约忍不了半刻钟就会去找你。”
“怕你躲朕躲到坤宁宫外头去,只好做点题分散一下注意力。”
齐荷脸更红,耳颈后都红透了。
她把手里抱着的书册送到康熙怀里。
康熙看见书名,笑:“抱朴子?”
齐荷说:“皇上该看看的。”
康熙笑得不行:“要朕看什么?神仙方子,还是修炼方法?”
齐荷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修身养性的书。”
康熙撑着下巴笑:“所以呢?想让朕修炼成仙,还是想让朕飞升大能啊?”
“朕是皇帝。做什么和尚道士。”
康熙倾身过去,齐荷往后躲,可圈椅就那么大,能躲到哪儿去呢。
咫尺相闻,康熙的目光落入了齐荷的眼睛里,搅动了一汪水灵灵的眸水。
“齐荷儿,朕没动你。朕这么喜欢你,你就这么想让朕看破红尘哪?”
两个人都沐浴过了,身上清甜的气息如出一辙。
偏康熙身上的气势,让齐荷觉得他一点都不甜,就像一团霸道的火,烧得人心里热。
齐荷用头顶了顶康熙的肩膀,眸水晃晃悠悠的,声音也小小软软的:“皇上,我年纪还小,跟不上你这样的节奏。”
康熙哦了一声,把手里的抱朴子丢开些,笑着说:“朕可决计不做和尚道士。”
“没让你做和尚道士。”齐荷用手戳戳康熙的肩膀,轻声说,“是叫你慢些。”
“我怕疼,胆子小,又爱哭,皇上是知道的。”
康熙嗯了一声,攥住她的手指:“知道。”
他笑得有点深,有点坏,“齐荷儿,朕不过几句话,你便不行了。那朕还有好些浑话,你都没听过的。若是朕说了,你岂不是要逃到天边去,再也不见朕了?”
也不知齐荷脑补了些什么,听完就笑了。
然后又软软的望着康熙笑:“皇上,我们是夫妻呀。臣妾不会丢下你的。”
“但是,你不要故意支开我,那就可以了。”
齐荷对康熙笑,手指在康熙掌心扣了扣。
她笑得娇娇软软的,笑容里,有那么一点狡黠。
康熙垂眸一笑,轻轻一带,小皇后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轻叹:“真拿你没办法。”
怀里的人,就轻轻的笑。
小皇后是看穿了他的用心。
她是娇娇软软的,又容易害羞,可是她不傻,还特别特别的聪明。
可真是招人喜欢。
抱朴子被丢到一边,算学书也被随意丢在桌案上,和那些草稿混在一起。
康熙不让齐荷走路,非要抱着她回寝殿。
齐荷拗不过,只好从了。
康熙故意走不稳,惹得齐荷抱紧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康熙搂紧了怀里小皇后细弱纤瘦的腰。
经过回廊时,却见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挂在天上,光亮清浅。
他站定了,趁着小皇后抬眸看月亮的时候,在她绵软的小脸上,轻轻落在一吻。
小皇后藏在头发里的耳颈晕满嫣红。
宫人们都识趣的背转了身子。
康熙笑意吟吟,将小皇后整个攥入怀中,替她遮住了那清淡的光,不许那月亮上落下的亮觊觎他怀里的珍宝。


齐荷猜出康熙的用意,知道他不愿意看见她过于的担心。
她听话,她也知道康熙能应付,知道他会亲政。
齐荷也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共情之心。
然后,她就会三五不时的看到康熙身上有伤。
是像第一次的那种青色的印子。
鳌拜动手,确实是有分寸的,但与此同时,也能看出鳌拜渐渐失去了耐心。
那些青色的印子,有时候里面会泛红。
没有破皮流血,但看得出手脚有时候不会收力。
齐荷既然撞破了第一次。
康熙后面就不瞒着她了。
但康熙晓得她心软,爱哭,所以上药也不用她来,都是让梁九功给他擦药。
而他自己能方便碰到的地方,都是自己直接擦了。
若是他不擦药,想必小皇后又要将眼睛哭肿了。
其实齐荷心疼是一方面。
主要还是她心里容易共情。
她曾经的身体,生了那样严重的病,病发的时候,是真的很疼的。
对于疼痛,她感同身受。
哪怕她现在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但是以前记忆中的疼痛,也是忘不掉的。
瞧见了旁人的伤,总是感同身受,自己也仿佛跟着疼似的。
康熙要是不上药,她也会觉得自己身上很疼。
况且,生过重病的人,太知道健康的重要了。
她珍惜自己的身体,也希望康熙爱惜自己的身体。
既然能有快点让伤好起来的办法,肯定是不能放着不管的。
鳌拜班布尔善到了宫中,作威作福,想要将康熙的一切都掌握在他们的手心里。
这宫中,御前侍卫有索尼和索额图的看顾,索额图还是领侍卫内大臣,因此并无太大的变动。
但宫中普通的侍卫便不是如此了。
鳌拜班布尔善私底下的动作,撤了许多的侍卫,也添了许多的侍卫。
添上来的人,自然都是他们的人。
为的就是掌握宫中的动向,为了监视康熙,为了切断康熙与外朝之间的联系。
甚至因为这个,康熙都被迫中断了与从前教授他课业的大臣们的联系。
宫里多了许多的生面孔,还都是鳌拜的人。
这段时期,显然是不那么安稳的。
甚至都不如齐荷进宫时安稳。
但这必然是要经历的。
康熙想要亲政,与鳌拜他们必然有一番博弈。
鳌拜有所动作,甚至在明面上欺压,这都是正常的。
可宫中不安稳,便不好再随意走动了。
因不想让那些侍卫有机会窥探宫中生活。
自太皇太后起,大家都减少了出门,都在自己宫中待着。
佟佳太后也很体贴,让齐荷这段时日不必去她那里了。
要等宫中重新‘安稳’下来后,等这宫里全数由皇家掌控后,她们再继续做从前的事。
庶妃们也都是各自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住处。
整个紫禁城,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太皇太后不动如山,一丝一毫的动静也没有,安安静静的过她自己的日子。
侍弄花草,照常与苏麻嬷嬷说说话,并未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太皇太后的安定,无疑是给宫中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纵然是心中慌乱的,瞧了瞧慈宁宫那头,再瞧瞧慈仁宫宁寿宫的安静样子,心中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班布尔善仗着自己皇叔身份,总是往太皇太后处去,挑拨皇上,挑拨满汉关系。
说康熙不好好跟着他学,总是学些外人的东西,他讲什么皇上都不爱听。
杂七杂八说了许多。
太皇太后都不动声色,全听着了,偶尔附和一两句。
但实际上,也没什么作用。
康熙一定要亲政,这是在鳌拜同班布尔善接触康熙后得到的共识。
可他们在接触了康熙之后,又不觉得年轻的帝王有多厉害。
他们要防着的,还是索尼和索额图,还有支持皇帝亲政的那些人。
至于康熙本人,他们认定,他们可以轻松拿捏住。
关于这一点,齐荷还是很知道一些事情的。
康熙有在利用鳌拜他们的轻视刻意加深他们对他年轻沉不住气,喜欢玩乐的印象。
他不但喜欢跟鳌拜比试,还特意组建好些少年,都是些出身不甚高的八旗子弟。
跟着他一块儿布库。
然后将这些少年带入鳌拜的眼中,再让他们同鳌拜比试。
甚至还要请人观看。
太皇太后佟佳太后,甚至仁宪皇太后,都被邀请着去看过。
齐荷自然更不必说了。
作为年纪小的皇后,她也同康熙演戏。
演了一个稚气未脱,喜欢同皇上一样玩乐看热闹的皇后形象。
大约是齐荷真的演的很好,效果也比旁人好,康熙就总是带着她去看。
鳌拜还真的就因此放松警惕了。
那眼神,看着就颇为瞧不起他们。
蔑视得很。
齐荷其实还是有一点怕的。
那场面不会好看,鳌拜这个人很嗜血,非常凶狠,每次下手都很重。
就像康熙之前同她说过的,如果比试的人不是康熙,只怕会被鳌拜打死。
鳌拜还算是好的,没有把人给打死,但是也是伤的很重了。
齐荷怕,不是怕鳌拜这个人,她就是有点怕这样的场面。
可为了康熙的大业,她还是想要坚持的。
齐荷甚至很敏锐的发现,有她在的时候,鳌拜好像更能放松警惕些。
因此康熙有时候心疼她,有了一两回,康熙就觉得可以了,便不再叫齐荷过去。
但齐荷有时候觉得她去效果会好些。
所以隔了一两个月,还是会跟着康熙去一回。
这事上,她倒是异常的执拗和坚持,康熙都拿她没办法。
齐荷是想快点除掉鳌拜。
如果能尽快除掉鳌拜,齐荷愿意出力。
她愿意做一些事情的。
所幸康熙将齐荷护的很好,有索尼在,班布尔善和鳌拜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只是他们的态度也称不上和善就是了。
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三年。
这两年里,齐荷与康熙同进退,倒是因为宫中不甚安稳,与庶妃们的接触都少了些。
大家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但心中都使着一股劲,等着皇上积蓄力量,对鳌拜一击必中,而后,天朗气清,宫内宫外,都会重新明朗起来。
康熙七年五月。
这年夏天来的有些早。
齐荷,她长大了。
三年时光,将从前那个柔软漂亮的小姑娘雕琢成了精致耀眼的美少女。
但是现在,美少女齐荷正围着康熙特意让人照着她的尺寸拿着她的设计给缝制出来的围裙,在坤宁宫的膳房里做八宝羹。
这几年,暂时不能和宫里的小姐妹们常来常往,去长辈们的宫中也是请安,不能久坐说话。
齐荷就自己寻了些事情做。
她有时候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学着做点甜品吃。
在膳房太监的指导下,还是能做些味道不错的甜品出来的。
只是康熙不想她那么辛苦,总也不大愿意让她去太多次膳房,怕劳累了她。
齐荷去的也少,就是今日想做一回八宝羹,想在晚膳的时候同康熙一人吃一小碗。
齐荷忙活了一会儿,把膳食都预备好蒸上了,她就从膳房里出来了。
她在里头,膳房太监们总是不大自在的。
既然膳食都弄好了,剩下的叫他们照应着就好。
她也不必再进去了。
齐荷脱掉了围裙,见她额上有了薄汗,香春杏春干脆去取了衣裳来,侍候齐荷更衣。
又净了手,还洗了个脸,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才放过她。
齐荷看了看时间,估计康熙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班布尔善一开始是不好好教的,现在三年过去,他自知教不了康熙,也就是在康熙面前混着。
康熙年纪越大,班布尔善就越是难以弹压他。
现如今,给康熙的桎梏也松了许多。
如今教授康熙课业的,听说又加了几位老师。
但班布尔善这个人,还是时不时会给康熙添堵,对这几位老师,也是不假辞色,会冷嘲热讽几句。
只是没人理会他。
鳌拜倒是也不想好好教来着。
可康熙不会轻易放过他。
哪怕鳌拜从微末小事开始教,康熙也学得很快。
现在,请皇上亲政的呼声越来越高,鳌拜这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迫于朝臣压力,还有索尼那边的催促,鳌拜这两年也不大好好教导康熙。
且除他之外,苏克萨哈和遏必隆也有了很多面圣的机会。
康熙是喜玩乐,可年轻的帝王,对于朝政也是很有热情很有好奇心探索欲的。
他们经常要面对康熙的疑问。
苏克萨哈这个人,一向是觉得康熙应当亲政的。
对于康熙的求问,苏克萨哈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遏必隆就很含糊了,要么不说,要么就说不清楚不知道,从不直面康熙的问题。
鳌拜这边,渐渐的无法敷衍,那些核心政务,也只能开始让康熙接触了。
康熙现在,比从前还要忙上许多。
但再忙,只要有时间,午膳与晚膳,都是一定要回坤宁宫与齐荷一道用膳的。
有时候午膳来不及,会打发梁九功回来说一声。
今日的午膳,康熙便不曾回来用。
但晚膳,康熙基本上都没有变动过,都会回来与齐荷一道用膳。
齐荷收拾好了自己,就从寝殿里出来了。
她刚到正殿,未曾出去,就瞧见坤宁宫的掌事宫女进来了。
坤宁宫的掌事大宫女也是佟佳太后当年挑出来的人。
这几年跟在齐荷身边,将坤宁宫照管的极好。
香春杏春在她的身上,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比她们小时候要沉稳老练的许多。
而掌事大宫女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更是沉稳异常,轻易不会形于颜色。
可这会儿她人进来,齐荷却从她神情中瞧出些许的不寻常来。
齐荷微微抬了抬眸,无声询问。
那掌事大宫女说:“主子,梁总管从乾清宫回来,说是要取些皇上的干净寻常衣物去乾清宫。说是要给皇上换的。”
“奴才觉得奇怪。就没让他取用,请他来主子跟前,和主子说话。”
康熙如今仍是在坤宁宫起居,一应所需包括衣物全都是放在坤宁宫的。
乾清宫那边就真的只是学习办公的地方。
因为康熙不曾在乾清宫留宿过,再晚都是要回来的,所以乾清宫那边并没有康熙的贴身之物。
若他要更衣,或者有所取用,都是回坤宁宫来。
按理说,这个时辰,康熙是应该回来了的。
但康熙尚未回坤宁宫,却又打发梁九功回来取衣服,去乾清宫更换。
这本身就透着奇怪。
坤宁宫中人不敢擅自做主,晓得两位主子感情深厚,不敢就这么让梁九功一声不吭的把衣服给取走了。
而且,稍稍联想,也是怕乾清宫出了什么事情。
总还是觉得,应当请主子过问一下比较好。
齐荷让梁九功过来。
她问梁九功:“皇上可是在乾清宫还有事,要了衣物更换,是预备还要接着忙?”
“那要不要让人将晚膳送过去?”
齐荷没想那么多。也没逼问梁九功出了何事。
康熙一天要换几遍衣裳,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况,这几句问话若有了答案,自然能知道是否有事。
梁九功没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没能完成。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完不成。
毕竟两位主子住在一起,取用衣物,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皇后娘娘呢?
梁九功说:“皇上说,只叫奴才取了干净衣物去更换。说更衣后就回坤宁宫与娘娘一道用膳。不必特意送了晚膳过去。”
齐荷就问:“那为什么特意要在乾清宫更衣?回来坤宁宫一道更衣用膳岂不更好?”
“干嘛让你多跑一趟?”
梁九功说:“皇上说,他的衣裳脏了,不能穿回坤宁宫。得先换下来,让奴才们去处理好。免得吓着娘娘了。”
齐荷微微扬了扬下巴。
梁九功老老实实的说话,头也不敢抬。
他发誓,他说的是皇上的原话,一点都没添油加醋过的。
齐荷自觉不像小时候那么胆小了,还有什么能吓住她的?
康熙不叫她看见,许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毕竟今日下午又是与鳌拜相处的一下午。
鳌拜这两年,着实暴躁了些,齐荷年初的时候在乾清宫见过鳌拜一回。
这个人,年纪越大越凶狠,有些做派,确实是挺吓人的。
对梁九功转述的康熙的这些话,齐荷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齐荷只问梁九功:“皇上的衣裳,是为着什么脏的?”
主要这一两年是特殊时期,齐荷不放心,总免不了多问几句。
梁九功犹疑片刻,说:“奴才不敢说。”
他不敢说,应该就是康熙不许他说的。
齐荷也不为难他,转头就吩咐香春杏春,去取了康熙的一套衣物来,然后带着人,也把梁九功一并带上。
她亲自去乾清宫给康熙送衣裳。
路上,齐荷问梁九功:“你回来的时候,乾清宫还有什么人在?”
梁九功说:“回娘娘,只有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再没有旁人了。”
齐荷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了。
大约康熙严令,从梁九功这里,她是问不出什么了。
正好,她亲自去了,就用自己的眼睛看吧。
乾清宫连通外朝,便是发生了大事,后宫也很难第一时间知道。
甚至若非刻意被通知,可能事情过去很久都不会知道。
齐荷信任康熙,知道康熙不会有事,但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是担心,不亲眼来看看,她不能放心。
齐荷每回陪着康熙观看少年们的布库,看他们同鳌拜的比试,都是在乾清宫中。
她对这座宽阔的殿宇很熟悉。
宫人们侍立在外头,御前侍卫也都值守在殿门外。
还能隐约看见宫门外的侍卫。
因连同外朝,乾清宫气势更宏大些,视野自然也更好些。
齐荷是从后宫中来的,穿过宫道,直接从后殿进去,一路宫人侍卫,无人敢拦着她。
她问了梁九功康熙在何处,梁九功说康熙就候在乾清宫的南书房那里。
齐荷将宫人们留在殿中,只带了香春杏春和梁九功去往南书房。
她细心,从进了正殿往内殿去就逐渐发现了些问题。
往常康熙都是在南书房见班布尔善和鳌拜。
这一二年里,也能见些外头的大臣们。
与索额图和几位老师的来往也是有些的。
因此内殿的御案那里,康熙也会去一去。
齐荷经过那儿的时候,尽管他们收拾的很干净,但仍旧能看到地上砖石上有些被砸过的痕迹。
摆放的天子剑,似乎被动过。
还有些齐荷熟悉的摆设,那些物件都换了新。
尽管是在尽量的复原,但是仍旧能看出来,那不是原先的那些东西。
到了南书房门口,齐荷示意了一下,将装着衣物的托盘自己接过来。
示意香春杏春和梁九功就在门口候着,她自己进去了。
乾清宫的南书房里,也同坤宁宫里康熙所用的书房一样的布置。
几乎要到天花板的书架,一排一排的竖立在那里。
这里的书房比坤宁宫的书房要大一倍,位置更深书更多些。
布置的同样的清雅别致。
便是在这一室的清雅书香中,齐荷闻到了很明显的血腥味。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静静坐在那里的康熙。
少年天子,身量更加修长,他已经高壮挺拔得很了。
便是坐在那里,端着一身的高华矜贵气质,偏偏身上的明黄龙袍染满了血迹。
胸前的五爪龙上,有一团重重的血迹,几乎是将金龙染透了。
齐荷是真给吓住了,忙放下托盘,前去检查康熙身上是不是有伤口。
康熙静静的坐在那里,仿若在沉思。
他什么都没有做。
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在齐荷进来时就已经抬眸看了过来。
他眼中有波澜的惊讶缓缓淌过,但片刻之后就隐没无踪了。
直到齐荷扑上来查看他的身上,康熙才浅浅勾了勾唇角,用不曾沾染血迹的右手握住齐荷的手。
他说:“朕没事。朕没受伤。”
“这不是朕的血。”
康熙瞧了瞧,见齐荷是自己进来的。
后头不曾跟着梁九功。
心里不由骂了一句他没用。
康熙交给梁九功的差使,是让梁九功回坤宁宫去取他的衣服来。
他这满身血迹,若就这般回去,怕是会吓着齐荷。
他也不想带着满身血迹坐上龙辇。
本来是当在这乾清宫中放些他的衣裳的,可康熙始终不觉得这里是他的居所,放在这里怕有人故意使坏,因此不曾放。
他打算更了衣再回坤宁宫去。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很快就能搞定了。
偏偏梁九功没办好。
还是让齐荷知道了。
尽管康熙自己也知道,这个事,要瞒过齐荷还是有点难的。
齐荷检查了一下,发现康熙没有撒谎。
他确实不曾受伤,身上都好得很,连一处破皮都没有。
齐荷离康熙近了些,就站在他身边,还被他握着手,便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了。
她这不是头一次闻到血腥味。
每回跟着康熙过来看他们跟鳌拜缠斗,总是会弄成些动静来。
少年们会受伤,自是会流血。
齐荷见了许多次,从没有见惯的时候。
闻到许多次,也没有闻惯的时候。
这血迹染上似乎不久,味道还很重,这样大片的染在康熙的外衣上,定然是不舒服的。
如今提前入了夏,这会儿天气热,康熙身上拢共就两层衣裳。
外头的龙袍这样,只怕里头的衣衫也都难以幸免。
齐荷便去解康熙衣襟上的扣子,想让康熙更衣。
先将衣服换下来,等回了坤宁宫再沐浴。
洗掉这一身的血腥气。
康熙唇角勾着笑,还是握着她的手:“皇后要亲自替朕更衣么?”
齐荷没理他,只问:“这是谁的血?”
这么多的血,受伤的是谁?
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个人有没有事?
又是为了什么受的伤呢?
齐荷想知道。
康熙将她的手握住,不叫她继续,只好好的将齐荷送到身边的椅子上,让她坐好。
自己则起身,过去取了衣裳,转到屏风后头更衣。
血腥味太重了,康熙舍不得齐荷沾染分毫。
本来就不想叫她瞧见这些腌臜,又怎么舍得让她亲手更衣呢。
屏风上绣着山水图,青山绿水间,隐隐约约能瞧见康熙的动作。
齐荷瞧了一眼,康熙的身体在那边若隐若现的,他似乎还在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齐荷也不知他身上有没有淤伤,这会儿也不好过去看。
只好坐着不动。
看屏风后面的人,她有点脸红,可仍是不肯移开视线,就那样默默的望着。
她想,一会儿回坤宁宫,康熙沐浴后,大约还需要再检查一下。
如果有淤伤,肯定还是要上药的。
这会儿在乾清宫里,齐荷瞧,康熙可能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即便是勾了笑,那目光也过于的沉静。
他总是比人成长快一步。
小时候像少年,现如今少年的年纪,看着却像个青年模样。
小时候遇着事情,气质沉冷,还是能感知到他的沉敛情绪。
如今他更加的内敛,养气功夫几乎修炼的炉火纯青,齐荷便是深切的感知,也感觉那犹如深海般的心境中,裹挟着的暗涌藏匿的极深极深。
沉稳冷静,益发可靠。
现如今,倒是自己,还是爱黏着他,黏着他的时候,才更心安些。
太皇太后对康熙的成长倒是很满意的,说这才是帝王之相。
三年光阴,对康熙的磨砺是全方位的。
齐荷在这儿想东想西的。
那边屏风后的人,却在慢悠悠的换衣裳。
康熙身上沾了大片血迹。
血迹渗透,身上自然也有些印记的。
康熙对此没什么感觉,可怕齐荷闻到血腥味不适,所以拿着蘸水的帕子,一点点的擦拭身上的血迹。
他还记得齐荷的问话。
小皇后如今长大了。
陪伴在他身边三年,从十二岁的小姑娘长成了十五岁的小姑娘。
皇祖母和额娘都说她变了。
变得更温柔,更像个皇后。
皇祖母与额娘都对她很满意。
康熙却觉得,小皇后一点也没变。
还是小时候那个娇娇软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也就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她还是那么爱哭。
一颗心柔柔软软的,胆子也小。
哦,对了,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康熙垂了眼眸,想,小姑娘毕竟长大了。
从前能摸着胸骨,如今是摸不到胸骨了的。
若是想碰她的胸骨,还是需要些力气摁进去才行。
可力气用大了些,她又会红着眼睛喊疼。
着实惹人怜爱。
他们尚还不曾圆房,但相处亲密,日夜相处都在一处,甚至比民间寻常夫妻还要亲密些。
康熙既愿意陪着她,又搬到坤宁宫与齐荷一同起居,自然所有事都不会避讳她的。
这几年,小皇后给予他的陪伴,康熙心中甚为感念。
对她眷恋日深,在很多事情上,几乎是予取予求,根本舍不得拒绝。
她问了。
康熙便说:“这是苏克萨哈的血。”
听外头齐荷啊了一声,康熙又说,“你别担心。他人没事,还活着。”
“除了他,还有两个侍卫的血。侍卫也没事,就是受了些伤。”
齐荷想,这么多血,想必苏克萨哈伤的很重。
齐荷跟着就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康熙淡淡一笑,声音轻轻柔柔的,落在那团带血龙袍上的眼神,却冷凝如霜。
“还能是何事。自然是鳌拜胆大包天了。”
这是下午发生的事。
说起来事情的因由,却不仅仅是今天下午,而是有一段时间了。
鳌拜一向和苏克萨哈不和。
这几年矛盾加深,仇恨加深,又加上利益有所冲突,几乎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鳌拜因为索尼的退隐,一直都是束手束脚的不敢大干一场。
索尼年事已高,只在府中将养身体,很少出来,很多人都以为索尼行将就木了。
可偏生这位老臣活了一年又一年。
鳌拜一直都在等着,他想等索尼死了,好一跃成为辅臣头一位。
可偏偏都三年了,索尼还建在。
鳌拜就越来越急躁,也越来越容不得苏克萨哈。
如今,他是等不了了。
反正索尼不在朝中,碍不着他什么事,还是先对付了苏克萨哈要紧。
将苏克萨哈除掉,遏必隆又是个没主见的,这辅臣之中,还不就是鳌拜一人独大了么。
因此,鳌拜就对苏克萨哈动手了。
他罗织罪名,想要处死苏克萨哈及与苏克萨哈交好的数位大臣。
他甚至不惜矫旨,都要杀掉他们。
只可惜这事儿没能瞒过去。
让苏克萨哈瞅准了机会,告到了康熙这里来。
他们殿前对峙,鳌拜大怒,竟要亲手杀了苏克萨哈。
他甚至擅自动了天子剑,想要在乾清宫御前杀掉苏克萨哈。
康熙当时被御前侍卫们护着,索额图也在。
身上的血,就是苏克萨哈和康熙命人拦鳌拜的侍卫的。
鳌拜是真的疯了,帝王之言他都不肯听。
最后没有杀成,是索尼及时赶到。
喝止了鳌拜,救下了苏克萨哈和那几个大臣的命。
索尼身体其实有所好转。
这几年在府里养着,坐镇幕后,比那年的身子骨还要硬朗些。
但为了不让鳌拜看出来,为了麻痹鳌拜,索尼是让人抬着上殿的,装出一副气息奄奄将要断气的模样。
可他声声质问鳌拜,将先帝的话都拿出来讲,鳌拜一时触动,竟停了手。
没有要杀苏克萨哈了。
更因擅动天子剑而向康熙请罪。
康熙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安抚几句,但也斥责了鳌拜。
语气不重,也表明了态度。
索尼见苏克萨哈和几位大臣趁乱走了,他也跟着晕了过去。
这场闹剧,便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结束了。
匆匆忙忙送索尼出宫,鳌拜作为次辅跟着送出去是规矩礼节。
他便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一场大闹,自有宫人们收拾残局。
康熙怕吓着齐荷,才要梁九功去取衣裳。
寥寥几句,说清了事情因由,可其中的惊险可怖,不仅仅是说的人,听的人也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齐荷从屏风外走进来,在康熙面前站定。
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康熙。
这儿还残留了一点点的血腥味。
齐荷却仿佛没有闻见似的,她压根就不在意这个。
她默默望着康熙,康熙刚好将腰带系上。
女孩儿就抱了上来。
她的手臂穿过他的腰间,紧紧抱住了他有力的腰背。
康熙将人拥住,轻声说:“齐荷儿,不怕。”
“他擅动天子剑。他排除异己。他矫旨谋逆。朕容不得他。”
齐荷心跳的有点快,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康熙怀里似的。
她说:“今日之后,他必会对皇上起疑的。”
“他有反心的。”
“皇上,我怕他会伤害你。”
康熙轻轻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抚过齐荷的脊背,然后将手臂环住她的肩胛,轻声说:“明日。齐荷儿,明日,朕会动手。”
“朕已经想好了。”
“原本就与你玛法和叔父商议过一个计划。”
“如今赶上了。自不必再等。”
“晚膳后,朕会去苏克萨哈府上看望他。然后去鳌拜府上稳住他,明日,会擒住他。”
“朕会将他的性命捏在手上。此后,朕会亲政。”
“别怕。齐荷儿。”
齐荷抱着康熙,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宽阔厚实的怀抱。
他长大了。
小时候或许单薄,但现在,他是强大的。
三年光阴,他早就摸透了鳌拜的软肋。
齐荷的唇贴上了康熙的耳颈,她轻轻踮了脚,轻声说:“我不怕。”
“鳌拜疑心病重。皇上若要擒住他,千万不可露了迹象。若有刀剑显露,他明日必定是不会来的。”
“他若不入宫,在宫外的动静就太大了,牵扯太多,只怕夜长梦多。”
康熙轻轻一笑,也去亲她的耳颈:“放心吧。朕都知道。”
“朕都明白。”
“你无需费神。”
“都交给朕就好。”
这几年,康熙一直都是这样的。
对于许多事情,哪怕康熙有时候愿意同她说一些。
但她并未窥见全貌。
很多时候,康熙与索额图,与索尼,与许多忠心与他的大臣们的筹划,齐荷是不知道的。
外头的争斗,不会闹到齐荷面前来。
只有浮光掠影,吉光片羽的一些些,比如今日这样的,才会让齐荷看见。
鳌拜一党,人并不是少的。
宫中要行动,要肃清,要擒住鳌拜。
外头自然也要里应外合。
许多许多的人,都需要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这将是一场硬仗。
齐荷无法窥见全貌,她也操心不了这些事,她知道康熙会将事情安排的妥帖妥当。
可她还是会担心康熙。
太皇太后和佟佳太后,又岂会不担心康熙呢?
可她们稳得住。
齐荷大约是年纪小经历少。
她有点儿稳不住。
她甚至轻轻揪住了康熙的衣摆,软软的问他:“明日,我陪着你,可以吗?”
她想看着康熙安好。
小姑娘眼睛有点红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不会碍事。”
“况且,我在这里,能降低鳌拜的戒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就像我一直以来说的,你是最厉害的。”
“你会亲政。会治理好大清。你是最受臣民爱戴的帝王。”
“我想陪着你走过这些荆棘。我想看着你踏过他们的血肉,走向你的皇位。”
“我不怕的。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康熙在齐荷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想着要拒绝了。
那等险境,纵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又怎么舍得让齐荷去经历呢?
那不该是她要经历的事情。
娇软漂亮的小姑娘,就应该在坤宁宫里待着。
他甚至准备把她送去慈宁宫,同太皇太后待在一起更安全。
他知道自己会成功,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可他仍旧会担心,若不成,是要给她留一条活路的。
怎么舍得让她看见那些血腥之事呢?
可听到她后头几句话。
他就心软了。
心化成了春水,舍不得说拒绝的话,但还是要说。
他总想,小孩儿什么都不懂,没心没肺的。
现在想来,是他不懂才对。
女孩儿长大了,有情有义的。
这是要跟他同生共死呀。
“朕会怕。”
康熙的唇落在她的耳后,耳鬓厮磨,温柔细语,“齐荷儿,朕会怕。”
“若伤到你分毫,朕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朕答应你,朕会保全自己。绝不会有万一。”
“你乖乖的待在坤宁宫中,会有人保护你。”
“你安好,朕便安心。”
齐荷仰着头,踮着脚亲他的下巴,她小声说:“求求你。”
康熙大叹,说:“朕是拿你没办法。你这样求朕,朕的心柔肠百转,朕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朕不能答应你。”
“你也不许偷偷跑出来。”
“别让朕,为了你分神。”
齐荷不高兴。
可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可能让康熙分神的。
康熙说拿她的撒娇没办法。
她又何尝不是拿康熙的话没有办法呢。
明日,注定要分开。
他要为他的亲政劈开一条血路。
而她,则要在坤宁宫中静静等待。
小皇后轻轻咬了康熙的喉结,听见他没有防备,轻哼了一声。
齐荷才说:“明日,我哪都不会去。就在坤宁宫中待着。”
正如他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他:“皇上也莫想把臣妾送走。臣妾哪都不能去。”
“宫中若有丝毫异样被鳌拜一党探知,必定会引发他的疑心,对皇上的计划不利。”
“大家要都跟从前一样,假装没有这回事,皇上那儿,才会顺利。”
“皇上放心。臣妾同皇祖母,同额娘,还有庶妃们一样,都会好好保全自己的。”
“皇上只管冲就好了。”
康熙轻吻落在她温软的鼻尖上:“齐荷儿,你有时候聪慧的,让朕真想将你融入朕的骨血中。”
齐荷轻轻笑了,声音软软的,大眼睛里亮晶晶里仿若盛满了灿烈的光:“皇上抱我的劲儿太大啦。松一些好不好,我有点儿疼。”
康熙不松。
他怎么可能松呢?
没法子将心爱的小姑娘融入骨血中,便恨不得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咫尺相闻,气息交缠。
他的唇往下落,攥住了她的唇瓣,重重亲了进去。


齐荷被放开的时候,气息轻喘。
她的唇有点肿,有点热,康熙还想继续碰一碰。
可想起她的娇来,又舍不得她疼,只抚了抚她被逼红的眼尾,笑着说:“走吧,回坤宁宫用膳。”
此时,天已黑透了。
香春杏春还有梁九功都候在外头。
没有齐荷与康熙的话,他们不敢进来。
乾清宫的宫人们更是不敢擅入。
侍卫们换了班,照旧在外头值守,也没有人会擅离自己的岗位。
殿内无人掌灯,光线慢慢暗下来,好多地方模糊一片,瞧着黑漆漆的不甚真切。
内殿没人敢进来,宫人们在外殿掌灯。
宫灯明亮。
有光亮从窗格中透进来,殿内的物事都覆上了一层微光。
齐荷能看见些了。
康熙将梁九功唤进来,让他拿着那团血色的龙袍出去,将龙袍清理一下。
康熙不想让齐荷的人沾手,便让梁九功去寻人收拾。
他也不想将这龙袍处理掉,康熙觉得,将这龙袍留下来。
他确实是不会再穿了,可看见它,就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在这一年,有人嚣张猖狂到了何等的地步。
他要警醒自己,哪怕日后亲政,也不可再纵容臣子如此。
永远大权在握,才不会受制于人。
不会令无辜之人枉死。
时辰不早了,况下午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宫中尚未肃清,夜色会渐渐深重。
在宫中散步不是明智之举。
从乾清宫走去坤宁宫也要费些时辰。
康熙也不想饿着齐荷,便传了龙辇,帝后二人牵着手,一道回了坤宁宫。
八宝羹已经炖的软烂,膳房太监们一直热着,看着火候。
他们回来用膳,八宝羹盛出来的时候,正是清甜可口。
康熙尝了,齐荷没说是她做的,康熙却尝出来了,笑着跟她说好吃。
齐荷就很高兴,说:“这羹里添了些糖。皇上本来不爱吃甜的。这一小碗就足够了。”
康熙笑着应好。
他素日里吃这些,都是几口便足了。
也就只有齐荷做的甜品,他会多吃一些。
用膳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再提起乾清宫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提起明天的事情。
气氛温馨安静,都是唇角含笑的模样,安安心心的用膳,享受美食。
两个人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吃完的,吃完后,宫人们收拾膳桌。
齐荷净了手,将脸上嘴巴都擦的干干净净的,又把身上收拾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内殿去。
康熙拉住她的手,问:“干什么去?”
齐荷回头,望着康熙笑了一下:“皇上一会儿不是要出宫么?臣妾去给皇上选一会儿要穿的衣裳。”
要出宫,自然是不能穿宫中常服了。
何况现在天气有点热,稍微动一动身上就有汗。
康熙刚才只是稍微擦拭了一下就更衣了。
现在身上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康熙一会儿要沐浴,齐荷就想亲自去给他挑衣裳。
康熙怕她累,不想她去:“让梁九功去就行了。你不必去了。”
齐荷还是笑,坚持要去:“皇上去沐浴吧。臣妾就想亲自给皇上选衣裳。”
“膳房里的热水都备好了。何况,选衣裳有什么累的。臣妾愿意做。”
小姑娘言笑晏晏。
她刚吃了饭,还吃了一点辣辣的菜,本来柔软的唇就有些肿了,现下更是娇艳欲滴。
笑起来,仿若流光溢彩,特别的好看。
这般容色,哪怕康熙从她小时候看到了现在,仍是很容易就被晃了心神。
康熙随她去了。
康熙去沐浴,齐荷就去选衣裳。
他们方才在乾清宫中便说好了,康熙今晚和明天的行动,齐荷都不会跟着去。
但她想让康熙穿着她亲手选的衣裳出门。
齐荷选好了衣裳,没直接送进去,是让梁九功送去康熙跟前的。
康熙沐浴更衣,收拾好了之后出来,瞧着他焕然一新,身上又是干净清爽的熟悉的气息,齐荷对着康熙盈盈一笑。
梁九功已按康熙吩咐,将出宫的车驾预备好了。
他们夜里出宫,康熙不想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身边跟着的都是信得过的御前侍卫。
安全方面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去苏克萨哈府上,齐荷自然是不担心的。
可还要去鳌拜府上,齐荷这心,就有些放不下了。
康熙笑了笑,让她宽心:“鳌拜今夜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虽然他想要杀苏克萨哈未能杀成,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但你玛法今日当众斥责他的那些话,定会让他心绪起伏。他如今尚未下定决心,朕今夜去安抚他,他不会对朕如何的。”
“况且,宫外还有你玛法在,朕不会有事的。”
齐荷信他,走上前去抱了抱康熙,轻声说:“那臣妾等皇上回来。”
康熙说:“朕尚不知何时能回来。到了时辰你便早些歇着。不必等朕了。”
齐荷不肯,紧了紧抱着他腰背的手臂,然后将人给放开了。
她凝视着康熙的眼睛,眸中光华流动,她的声音软软的,又万分坚定:“臣妾是一定要等皇上的。”
“等皇上回来了,臣妾同皇上一道安寝。”
康熙垂眸笑了笑,依了她:“好。那朕尽量早些回来。”
齐荷说不碍事的:“无论多晚,臣妾都愿意等。”
康熙倾身,低头,在她唇角上亲了亲,深深望了齐荷一眼,然后大步出了坤宁宫,往宫外去了。
康熙不回来,齐荷其实也是睡不着的。
这会儿夜里外面没有白日那样热。
前两天刚过的十五,齐荷不想在殿内坐着,干脆到了廊下,坐在外头看会儿月亮。
今夜尚还不能出坤宁宫,这几年她也甚少在晚上出去。
阖宫上下相聚甚少,连晚上的御花园都甚少去逛。
若将鳌拜解决了,今年中秋时,齐荷倒想在外头办宫宴,长辈们还有庶妃们,都可以一块儿逛一逛御花园,然后看看外头的月亮。
也不必总是在宫中待着。
齐荷同康熙的作息时间还是很稳定的。
晚上差不多十点多不到十一点就准备睡觉了,只是今日情况特殊,齐荷在回廊下看月亮看到十点多,康熙也不曾回来。
深夜有点凉了,在外头一直看月亮也不大好。
齐荷就准备去沐浴了。
杏春香春原本就不想她一直在外头待着,听见说她要去沐浴,都很高兴。
张罗着热水,张罗着布置,还跟齐荷说,估计等她沐浴完了之后,皇上就能回来了。
齐荷也只是笑。
回来当然好啊,在她沐浴的时候回来也是不错的。
洗的香喷喷的,洗完了穿着寝衣出来,将自己收拾的好好的,康熙倒是还没有回来。
齐荷也不困,干脆同香春杏春一道,给她自己擦头发。
等快子时的时候,康熙回来了。
那会儿齐荷的头发全干透了,她的辫子都编好了。
听说康熙回来了,齐荷就出去迎。
结果还没出寝殿,康熙自己先进来了。
他是从宫外回来的。
带着一身的微凉。
他进来,齐荷正好出去。
康熙眼疾手快,停下避免撞到齐荷,但拦腰将人抱住了。
齐荷顺势抱住他的腰,脸被埋在他的胸膛里,康熙将她攥的很紧,齐荷动不了,手就轻轻摸索,想看看康熙有没有受伤。
康熙倒是深知她的意图,在她耳边轻笑:“朕没有受伤。齐荷儿放心。”
此行非常顺利。
该做的事,该说的话,该见的人,一样不少,一个不少。
只是费了些时间,劳动她久等了。
康熙将她放开,齐荷就去挽着康熙的手。
康熙回来了,她心中满足,只是唇角勾着笑,吩咐宫人预备热水,等康熙去沐浴。
别的话,瞧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切顺利,齐荷就不多问了。
倒是康熙,怕她忧虑,与她说了些去见苏克萨哈的情形。
“他如今得到了妥善医治,在府中将养些时日就能慢慢好起来。朕去看他,倒是很感动。就是当着朕的面,大骂了鳌拜一通。朕安抚他,才好了些。”
“后来再去见鳌拜。朕也没有瞒着先去见过苏克萨哈的事情,不过,鳌拜不曾问起这些。”
\"朕看鳌拜府上,还是挺安静的。只是鳌拜不曾休息,眉目深锁,像是不能安眠的模样。朕同他说话,他略有愧意,只是言语之中,对苏克萨哈还是很不满。\"
“他没有跟朕认错,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只认他是对的。”
“亲政之事,半个字也没有提。”
康熙去见了一趟鳌拜,对于明日行动之事心中更加坚定。
康熙以为,同齐荷将出宫见他们的情形说了一遍,又嘱咐她休息,毕竟他已经回来了。
她就会休息的。
结果等他沐浴完了回来,轻轻撩开帷帐,发现小姑娘压根就没睡,还同方才一样,寝衣穿的整整齐齐的,乖乖的坐在床榻正中间,正在等着他。
见他来了,小姑娘的眸水立刻就亮了,过来牵他的手,软软的说:“臣妾一直在等皇上,现在等到了。臣妾要睡觉了。”
她软乎乎的,又乖巧的要命,康熙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便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各自躺下。
如今到了夏天,床榻上的被褥少了许多。
换了薄薄的被褥,整个人窝在里头睡,闷出来一头汗不说,还会特别的难受。
他们这几年,晚上就寝的时候,齐荷都养成了习惯,定要牵着手睡觉。
康熙自然依着她。
她也没改了这睡觉的习惯。
到了夏日,也会在薄薄的被褥中蒙着头睡,但是这毕竟比不得冬日被褥厚重又多。
她睡着睡着,也容易蹿出来。
然后康熙就发现了。
小姑娘就爱用头抵着他的腹部睡觉。
经常那儿一团热乎乎的,她软软的团成一团,自己把自己团在他的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康熙有尝试过把人捞起来些,就在他的胸膛前睡。
但最终没能成功。
小姑娘好像就喜欢睡那儿,自己会去找,找到了就睡得极好。
否则就总是不大安稳的。
她和康熙同床共枕几年,两个人朝夕相处,睡觉的时候爱黏着,那性子的娇娇越发的多。
这一两年,彻底放开了些。
他半夜起身去读书,吵醒了她。
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就缠着人,要抱抱,要亲亲。
康熙抱了她,也亲了她。
黏糊了好一阵子,她才肯让他走。
天知道康熙自己克制隐忍的有多辛苦。
他年纪渐长,小时候还能忍得住,年纪大些,越发躁动些。
放在跟前看得见摸不着,偏偏她还喜欢黏着他,总是要亲要抱的。
康熙就辛苦些了。
偏偏还不能动,因她怕疼,因她年纪还是小了些。
康熙想再等等。
至少,也要等到宫中安稳下来,不再这般担惊受怕了,才能放心圆房。
只是每回亲她,再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总是重重亲下去。
常常将她的眼睛都逼红了。
有几回亲的狠了些,她甚至险些哭出来。
那将要落出眼角的眼泪水,还是他用唇接住的。
康熙就想,这稍微亲重些便眼睛红成这样要哭。那若是将来,再做些旁的事情,那又要哭成什么样子了。
康熙明白,他是应该心疼的,也是应该舍不得的。
可也不知怎的,一想到她会哭成那样,康熙就莫名期待,莫名兴奋。
莫名的,想要狠狠的,试一试。
齐荷照旧团成一团,把自己放在薄薄的被褥里,在得到了康熙温柔的亲吻后,她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康熙还是牵着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笑,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难得在这样一个夜晚,还是少年少女的帝后,都睡得很好。
康熙还是不想齐荷担忧太过。
他半夜如常起身的时候,悄悄将一个安神的香囊放在了齐荷的身边。
那香气是安神所用。对人的身体没有伤害,却能让人安睡。
康熙不想将齐荷闹醒了,想让她一觉到天亮。
免得小姑娘过于担心睡不好。
这晚间睡不好,白日里又担心,那她定是会头疼的。
这安神的方子,是特意提前找太医要的,康熙预备好了,就放下了。
果然他起身的时候,齐荷不曾醒过来。
甚至连将她的手轻轻放开时,小姑娘都不曾醒过来。
康熙放了心,起来洗漱更衣,嘱咐香春杏春照顾好齐荷,他便带着梁九功,如常先去隔壁书房看书,而后等天亮之后,先用了早膳,再去乾清宫做他的大事。
齐荷这一觉是真的睡得好。
她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摸摸身边的床榻,都有些凉了,半点没留下康熙的温热体温。
齐荷摸索了两下,就摸到了那个香囊。
摸出来一闻,味道还挺香的。
就跟她方才做梦,梦里头的味道是一个样的。
齐荷想了想,就明白了。
难怪晚上康熙走的时候,她都没有醒,原来是这么回事。
倒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苦心。
齐荷就把这个香囊挂在床头了。
然后才起身梳头发洗漱穿衣裳,预备用早膳。
康熙提前用了早膳便去了乾清宫,齐荷也没刻意打听他的消息。
知道他今日要做大事,这整个宫中,甚至包括乾清宫,都要跟平常一个样子,才能令鳌拜放松戒备。
昨日夜里,康熙去探望苏克萨哈,及去鳌拜府上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康熙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但昨日乾清宫中,鳌拜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却早就传遍了朝中。
几乎是所有的大臣都知道了。
鳌拜蓄意杀害苏克萨哈,甚至不惜殿前动手,几乎就快要得手的时候,被深居家中的索尼赶到了,然后,被索尼这位真正的首辅大臣喝止了。
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多都是指责鳌拜飞扬跋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可鳌拜权势太大,当着他的面,还真是没有几个人敢指着鼻子骂他。
这几年,鳌拜干的肆意妄为的事太多了,几乎没有人能压得住他。
若非索尼及时出现,只怕鳌拜就要欺压到皇上身上了。
众臣倒是有些寄希望于索尼,想着他既然能出来阻止,是否有希望重回内阁朝堂呢。
可其子索额图却逢人问起就落泪摇头,说索尼昨日回去就急病发作了,已是人事不省。
莫说回来,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鳌拜本来是有些恼的,也是有些担心的,可听说索尼不回来,甚至昨日一闹,他又旧病复发了,绝无回来的可能。
鳌拜这心里就舒服些。
他心中已有了决断,索尼不回来,也碍不着他的事。
他也不想管那个病老头了。
他更不相信索尼一个糟老头子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鳌拜有事筹谋,就想着先挽回一下形象,先稳住康熙与众臣,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一大早进了宫,鳌拜就决定先去乾清宫,为昨日的事情向康熙赔个罪,然后再回来继续处理朝政。
康熙听到禀报,定了定神,眸底闪过浅浅的流光,握着书册的手紧了紧,才跟梁九功说:“让他进来吧。”
康熙原想,不动声色,是要等到下午鳌拜来时再动手。
没想到鳌拜现在就来了。
鳌拜是自己来的,现在定然不会有太大的防备,康熙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
自然是应当动手的。
他合上书册,稳步出了南书房,他将在正殿见鳌拜。
而乾清宫的宫门,一会儿就要合上了。
康熙要动手的事,并未提前给各宫传信。
宫中要没有异样,自然各宫的宫门都不能合上。
康熙曾说,让齐荷明日闭紧宫门,无事不要出来。
齐荷没应他。
为了他的大事顺利,她这里不能被鳌拜的眼线看出丝毫的不对的。
她搂着康熙的脖子,轻声说:“臣妾是不会紧闭宫门的。皇上只管放手去做。为皇上好的事情,臣妾不惜自身。”
康熙当时好像特别触动。
压着她吻,唇珠都亲疼了。
到现在,她锁骨上的印子还有些重。
想着这些,齐荷的脸有点红,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前头的事情,齐荷一概不知。
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平日里看册子,今日却没心思看册子。
齐荷干脆去了康熙在坤宁宫的书房。
待在他待过的地方,看他看过的书,齐荷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能让她觉得时间没有那么的难过去。
看了一会儿书,杏春香春进来说,慈宁宫来人了。
来的是苏麻嬷嬷。
是太皇太后赏赐了齐荷新鲜的水果,然后让苏麻嬷嬷送过来的。
齐荷听了倒是奇怪。
新鲜的水果各宫都有,为何太皇太后还要让人送来,而且还是让身边的苏麻嬷嬷送过来。
齐荷就在康熙的书房里见到了苏麻嬷嬷。
水果早就让香春杏春接过去了,送去了膳房中。
苏麻嬷嬷进来给齐荷行礼,齐荷赶忙拦住。
太皇太后侍奉年久的嬷嬷,也不必这般多礼的。
苏麻嬷嬷就笑了,望着齐荷道:“奴才过来,送水果只是个幌子。皇后主子聪慧,大约是能看出来的。其实太皇太后是有话命奴才跟皇后主子说。”
齐荷忙问什么话。
苏麻嬷嬷便说:“太皇太后说,鳌拜已经去了乾清宫。乾清宫宫门紧闭。宫中肃清也要开始了。请皇后主子速将宫门关闭。今日晌午之前,不可开启。”
“奴才就在此陪着皇后主子。”
齐荷说:“那其他宫中呢?”
苏麻嬷嬷笑道:“皇后主子安心。”
“晨起,两位皇太后便带着庶妃们去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现如今慈宁宫也是宫门紧闭,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还有庶妃们都很安全。”
昨夜康熙的动向,能瞒得过旁人,那是肯定瞒不过太皇太后的。
太皇太后最是了解康熙。
祖孙俩甚至不用多言,在太皇太后知道了乾清宫的事情,又知道了康熙去探望苏克萨哈,又去鳌拜府上的事情后,就猜到康熙今日要对鳌拜下手了。
祖孙俩默契十足,在乾清宫宫门关闭之后,为让康熙放心,太皇太后自然是要护住宫中众人的。
今日请安,是太皇太后昨日暗中传信给各宫的。
是让两位皇太后带着人一起去她的慈宁宫。
苏麻嬷嬷跟齐荷说:“太皇太后知晓皇后主子必要同着皇上一道麻痹鳌拜。加之皇上在坤宁宫起居,宫中盯着坤宁宫的人太多了。太皇太后便不曾派人来传信。”
“只在乾清宫宫门关闭后,令奴才过来陪着皇后主子。皇后主子放心,外间已经布置妥当了,各宫必然不会有事的。”
“太皇太后知晓皇后主子聪慧,皇后主子,只需耐心等待,皇上必会得胜的。”
齐荷听到太皇太后如此周到安排,心中自然大安。
苏麻嬷嬷便在康熙的书房中陪着她,她看书,苏麻嬷嬷也自取了一本书看着。
一时殿中静谧无声,可齐荷却知道。
现在的康熙,以及整个宫中,只怕都在面临的一场清洗,和厮杀。
坤宁宫宫门闭上,外头的声音其实很难通过重重宫阙传进来。
齐荷不知道外面现在如何了。
若要肃清宫中侍卫,冲突也多半是会发生在外宫。
这后宫之中,其实很难波及。
除非是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齐荷看似拿着书安安静静的看,其实翻页的速度还是比较慢的。
看着是看到眼睛里去了,其实也没入心。
苏麻嬷嬷倒是安安静静的如常看书,一点波动都没有。
齐荷瞧了,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是跟随太皇太后经历过半生大风大浪的人,果然与她还是有所不同的。
坤宁宫中人,因主子安定,香春杏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掌事宫女与掌事太监沉稳持重,不论什么事,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只管干着自己分内的活计。
坤宁宫中,自然都是信得过的宫人服侍。
因此阖宫上下,都安静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晌午的时候。
齐荷请苏麻嬷嬷一道用膳。
苏麻嬷嬷含笑,倒是用了一些,齐荷也用了一些,只是没有寻常用的多。
她仍是挂心康熙。
苏麻嬷嬷倒是无甚担忧模样,她的安定浅笑,还是给了齐荷一些力量的。
用过午膳,有宫人来禀报。
说宫门外有人叫门,请皇后娘娘打开宫门。
齐荷听了,便眉目一紧,问是谁。
那宫人说:“是索大人。”
便是齐荷的叔父索额图。
宫人自然不敢开,赶忙来请齐荷的示下。
齐荷亲自去了宫门前,听见外头人说,索大人请皇后娘娘开门。
齐荷不认得这是谁的声音,总之不是索额图的声音。
齐荷也不敢开门。
跟着出来的苏麻嬷嬷扬声问道:“索大人在外面吗?”
外头静了一静,便听到有个沉稳男声说:“是臣在外面。”
“臣奉旨,来坤宁宫请皇后娘娘开门。去乾清宫。”
齐荷认得索额图的声音。苏麻嬷嬷自然也认出了是索额图的声音。
外头的索额图还在说:“娘娘,皇上得胜了。”
只这一句话,几个字,齐荷晃晃荡荡了一上午的心,忽然就落定了。
外头已无喧闹之声,索额图说宫中肃清已经结束,现下整个宫城都是极安全的。
齐荷命人打开了宫门。
索额图看到宫门打开,带着身边数十侍卫跪下迎候齐荷。
齐荷看见他们身上都有血迹,极其感念的说:“辛苦叔父及诸位了。”
索额图深深叩首,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康熙要迎齐荷去乾清宫。
齐荷一时不知康熙的用意是什么,但既要她去,她便去。
索额图在这里,齐荷没有带太多的人,将香春杏春留下,带着坤宁宫的掌事宫女与掌事太监一道去了。
这一路去乾清宫,必然会看见他们清理宫闱的残迹。
香春杏春年纪尚轻,胆子也小,齐荷怕吓着她们,没有打算带她们过去。
年长些的宫人,在这时候自然是更好些的。
苏麻嬷嬷笑着说她就不去了:“既是皇上请皇后过去,奴才就不跟着去了。”
“皇上得胜了。太皇太后那里还等着奴才复命呢。奴才告退。”
齐荷轻轻点头,请索额图找了两个人护送苏麻嬷嬷去慈宁宫,她这里跟香春杏春和留守宫人们交代了一番,便跟着索额图去了。
在后宫中尚还好,但越往前头走,就越如她所料的那般,地上开始有蜿蜒的血迹和叛军的尸首。
有人在收拾,但还是有些多的,而且,像是刚刚结束。
她跟着索额图一路走过来,就全都看见了。
“娘娘别怕。”索额图看见齐荷一直在张望。
这是他的小侄女。
年纪还小呢。从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乍然看见这些,只怕是要吓着了。
这一路走过去,还是太血腥了些。
可是,索额图甚至康熙的用心,这也是大清的皇后,尤其是现而今皇上的皇后,所必当经历的。
他们赫舍里氏一族,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赫舍里氏的皇后,理当亲眼看一看这胜利的一刻。
“叔父安心。我不怕。”齐荷轻声说。
她是不怕。
想到康熙得胜,她就不怕了。
她本该就是亲眼想要看一看这些的,看见了这些,知道方才他经历过怎样的困难,她的心是定的。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
索额图听着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就想起来,他们家的皇后,是见过鳌拜的。
陪着皇上看过少年们与鳌拜的比试,那些血腥场景,她都瞧见过。
女孩儿漂亮极了,目光亮若星辰,眼中的坚定叫索额图瞧了,心里也忍不住赞叹。
乾清宫门口,自然是最灿烈的。
血腥味很浓,血迹蜿蜒,宫道上几乎都是。
如若要进宫中去,不可能沾染不到血迹。
索额图想,要不然他还是将皇后背进去好了。
他刚这样想着,就见齐荷面容沉静,直接就踩上了那些或许还温热的血迹。
乾清宫前都清理干净了,只有这些血迹还来不及冲刷。
但是宫人们会来清理的。
很快就会来清理。
齐荷面不改色的往前走,索额图在旁边陪着。
索额图说:“皇上就在殿中。苦战后擒获了鳌拜。臣赶到了。”
“皇上就命臣亲去坤宁宫接皇后娘娘过来。”
“皇上的天子剑,刺中了鳌拜的小腿。鳌拜最后就被制服了。”
“皇上不曾杀鳌拜。皇上说,杀他是便宜他了。要让他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千百倍的偿还他给所有人带来的伤害与欺压。”
“皇上身边的人,都不曾战死。但有些受了重伤,已送去医治了。”
皇上身边,现如今陪着的都是信得过的御前侍卫。
索额图其实不大明白,这样的时候,皇上为什么非要让他去坤宁宫将皇后娘娘接过来。
他不懂。
齐荷却懂。
康熙是记着她昨夜抱着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她想陪着他闯过这些荆棘,想陪着他一起踏过他们的血肉,想亲眼看到他等上他的皇位。
他昨夜不肯答应。
可今日安全后,他第一时间请了她来,是为满足她的心愿。
齐荷原本跟着索额图出宫的时候也不大明白的。
可当她来到乾清宫,一步一步踏过这些血迹,她突然就想起来了,突然就明白了。
她眼眶热热的,是很想哭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哭。
甚至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乾清宫的门都是大开的。
齐荷进去,索额图陪着。
她看到了落败的鳌拜,形容狼狈,浑身是血。
大约是怕他口出狂言,他嘴巴被塞住了,不能出声。
数人压着他,还将他紧紧用铁链锁住,鳌拜的腿伤还在流血,根本挣脱不得。
康熙的身上的龙袍也沾染了血迹,但是他看见了齐荷,他大步走过来,将齐荷紧紧抱住。
齐荷方才就听索额图说了,康熙没有受伤。
现在看他极好,只是身上有些血迹,却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齐荷为他高兴。
康熙的力气特别大,似是想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齐荷高兴,跟他说:“皇上,恭喜皇上。”
康熙只用力抱了她一瞬,就将她松开了,牵住了她的手看她。
“齐荷儿,别哭。不要怕。”
康熙的手抚上她的脸,替她轻轻擦去眼泪的时候,齐荷才知道,原来她哭了。
她自己连忙笑起来,吸吸鼻子,说:“我不怕。皇上,我不怕的。”
康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眼角,见小姑娘不再落泪了。
康熙便牵着她的手,说:“齐荷儿,你与朕一同去太和殿。”
“朕即刻亲政。朕要让你亲眼见证这一刻。与朕同享。”
康熙吩咐御前侍卫,将鳌拜及其同党一齐带去太和殿。
又命索额图将大臣们召集至太和殿广场,今日擒获鳌拜,今日,便是他亲政首日。
康熙牵着齐荷的手,帝后步履一致,踩着那些血迹,一步一步往太和殿而去。
齐荷今日穿着的是浅色的宫装,来的时候也不曾换皇后袍服。
可是,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她是当今的大清皇后,从今日起,康熙亲政,而她,也将跟随着康熙,步入全新的时代。
齐荷全程都很乖巧,康熙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康熙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并不需要说话。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康熙身边,看他处置鳌拜及其余党,看他宣布亲政,看大臣们对他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康熙没有用午膳,但是康熙很高兴,很精神。
一顿饭不吃也没什么的。
在太和殿前,其实并未待太久。
康熙亲政,随后的许多事宜,都由索尼从后安排。
鳌拜被擒获后,索尼自然便可以露面了。
但是索尼毕竟年事已高,亲政善后事宜处理妥当后,他这位首辅大臣就会彻底的退下去。
皇上已不需要人辅佐,皇上早已可以担负起整个大清的命运了。
首辅大臣没有了,康熙亲政了,苏克萨哈和遏必隆自然也没有辅臣之职了。
他们如何处置,都要等康熙容后再议。
群臣在知道鳌拜被擒获,康熙亲政后,自然是欢欣鼓舞的。
太和殿一片欢腾,好一会儿才散去。
索尼坐镇,自然一切如旧,很快都平息了下来。
而宫中的这一场清洗,也在康熙和齐荷回到后宫后彻底的完成了。
那些血迹,很快就被宫人们冲刷干净了,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康熙与齐荷先回坤宁宫更衣,换过衣裳后,再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
庶妃们有长辈们护着,自然是半点事情都没有的。
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与康熙说话,齐荷陪着。
都问齐荷怕不怕,齐荷说不怕。
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都是笑。
过去的事情,康熙处置的很好,太皇太后早听过细节了,也不细问康熙了。
如今康熙已经亲政,朝政上的事情,自然由他自己做主,太皇太后轻易是不会再过问的了。
只是赫舍里氏此番的表现,倒是令太皇太后对她的喜爱更深了些。
太皇太后不住夸她:“皇后极好。我瞧着就甚是喜欢。此番诸多事情,皇后陪着皇上,倒是令我很感慨。也很欢喜。皇上身边,有你陪着,甚好。”
“从此后,宫中安稳。再无人兴风作浪,你们也大了。”
太皇太后别的都不在意了,就唯有一件事心里头还盼着。
“早年大婚,你们都说年纪小,便不圆房。我是依着你们了。”
“可如今呢,这都大了,什么事都没了。是不是也该考虑圆房的事情了?”
“我也不是着急,便是将这事儿说一说,你们心里也思量思量。”
“我这还活着好好的,心气儿足,精神头也好,就盼着皇帝能给我添个曾孙儿。”
“这宫里头,沉闷了这些时日,也该出几件喜事热闹热闹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太皇太后就惦记着这个事。
儿孙多了,多子多福,老人家就是喜欢宫里头热热闹闹的。
盼了这么几年,就盼着这个呢。
两位皇太后里头,仁宪皇太后不是皇上生母,不管这个,听了这话只管笑。
佟佳太后思忖片刻,没附和,也没点头,只管笑道:“皇额娘这话,他们肯定是记下了。只是鳌拜的事才完,也容他们缓一缓。这添曾孙子的事情,也不是说说就能有的呀。”
“皇额娘别着急,这该有的呀,迟早都会有的。”
康熙跟着说了些什么,齐荷压根就没听到了。
她是一听到说生孩子这个事,她就紧张,一紧张就浑身紧绷绷的,完全没法去注意外间的事情。
她只晓得笑,但心里其实好像是笑不出来的。


齐荷心不在焉,可这几年在宫中待的,面上的功夫她都能做的好好的。
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还有庶妃们都还沉浸在擒拿鳌拜康熙亲政的喜悦之中,倒也没有特意留意到她的异样。
佟佳太后为齐荷解围,可能稍微留意到了些,但她也只是以为小姑娘听到这个可能是害羞,因此并没有多想。
也就只有康熙注意到了齐荷的异常。
他们天天在一块儿,不单单只有齐荷会敏锐的察觉到康熙情绪上些微的波动,康熙也能感知到齐荷在情绪上的波动。
哪怕她不说话,康熙也能知道。
小姑娘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明显就是在担心方才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
康熙都应付了,也没让她们再多说这个。
大家精神紧绷了这么久,都需要一场休息来放松心情。
两位皇太后和庶妃们也需要回到自己的宫中住处去休息。
康熙忙了这么久,也应回坤宁宫与齐荷好好休息一下。
太皇太后也没有留他们太久,说了几句话,就叫人都散了。
康熙牵着齐荷出了慈宁宫。
这会儿都夏天了,小姑娘的手却有些凉,掌心都是细汗。
这是给吓着了么?
他是真没想到,皇祖母几句话,把见到尸首血迹都不怕的小皇后,居然吓成这样了。
他们没有走回去,这会儿精神尚未完全放松下来。
康熙还自觉有些亢奋和激动,方才太和殿上,得偿所愿的亲政,令康熙现在还在脑海中翻腾方才大殿上的情形。
不过他素来冷静沉稳,这几年早已是历练出来了,心中再是激动,面上也难显出分毫来。
只是这般情绪波动,不适宜慢慢的走回去。
康熙也不想劳累齐荷。
帝后二人,是一道携手坐龙辇回的坤宁宫。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齐荷的状态好似好了一些,手也没有那么凉了。
康熙从用过早膳后就没有再进过东西,擒拿鳌拜时顾不上,后来又趁着那股劲去了太和殿亲政,处置了鳌拜,再之后又去慈宁宫见长辈们和庶妃。
实在忙碌,饿也顾不上进膳。
现在回来了,他一颗心落定,便吩咐梁九功让膳房送些膳食上来,先凑合用一些。
齐荷是听见康熙要吃的,方才回过神来的。
她也是一下子记起来,康熙好像连午膳都不曾用过。
她担心康熙,心里有关自己的担忧倒是都放下了,她想跟着去膳房给康熙做点东西吃,凑合一下肯定是不行的。
刚刚擒拿鳌拜,又亲政了,这是大喜事,是该庆祝一下的。
齐荷还没起身,就被康熙给拦住了。
康熙握着她的手,示意梁九功去膳房,却不让齐荷去忙。
“齐荷儿,你就别去了。和朕跑了这么多的地方,你便坐下歇歇。陪一陪朕。”
齐荷就不去了,只目光盈盈,望着康熙。
他们身边还侍立着不少宫人,香春杏春也在,康熙淡淡说了一声,让众人都退下。
众人便都退下,香春杏春候在门外,殿中,便只齐荷与康熙两个人了。
康熙温柔笑着,声音也轻轻的,怕吓着齐荷似的:“齐荷儿,朕觉得你不开心了。”
齐荷抿唇,轻声说:“臣妾没有不开心。”
“皇上擒拿鳌拜,又在今日跟众臣宣布亲政,臣妾开心。为皇上开心。”
康熙就笑了,轻轻摩挲齐荷的指尖:“你还瞒着朕。朕都看出来了。”
齐荷一直心不在焉的,康熙问,她还是试图不想承认的。
直到康熙说他看出来了,还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望进康熙那双含笑的眼眸中,齐荷忽然一下子就泄气了。
她整个人松散下来,脸上的笑也变成了有些软软的委屈的模样。
她握住康熙的指尖,主动承认了:“皇上,臣妾是有点儿不开心。”
眉头都皱起来了,可见是真的很苦恼:“皇上,我怕疼。”
还强调,“我是真的很怕疼的。”
她知道康熙宠爱她。
这么几年的相处下来,康迪待她好,她心中最是清楚了。
早先她肯定不敢这么直接说出来,现在却愿意跟康熙吐露一点她的小女儿心思。
康熙勾勾她的掌心,笑得很温和:“朕知道。”
小皇后走在满阶的血迹里,他担心她怕,总是安抚她,结果她不怕。
面对鳌拜那样的强横,她一直都很勇敢,一直都说她不怕。
可偏偏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会怕疼。
康熙当然知道,他的小皇后,最是怕疼了。
别说是疼了,便是亲的重了些,也是要掉眼泪的。
他哪舍得让她疼呢?
康熙还是记得的,大婚那天晚上,她怕疼,不肯圆房。
哭得眼睛都肿了。
可怜兮兮的。
康熙说:“齐荷儿,如果你是怕圆房会疼,那就再等等。”
“朕原本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就圆房。朕的意思,是慢慢来。总要等你适应些再说。”
“皇祖母是有些迫切,是心急了。朕没有。你可以放心,朕是绝不会强迫你的。”
“皇祖母那里,若再说这样的话,你便听着就好,也不必过于上心。”
“如今皇祖母不管咱们的事,你别怕她。”
这些私话,总不好当着宫人们的面说。
虽然康熙不在意这个,可他的小皇后面皮薄,还是要顾惜些的。
康熙的手抚上齐荷的脸,齐荷下意识就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她小声说:“臣妾不是怕圆房。”
“当然了,圆房臣妾也是有点儿怕的。主要也是会疼。可是那只是疼一下下,据说后面就会好一点。”
“而且啊,这个主要还是要看操作的人的技术问题,也是很可以不疼的。反正除了最开始那一下,后面也不是不能忍受。如果技术好,这个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前的齐荷都成年了。
有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只是派不上用场,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现在好像有了一点用处。
她是能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虽然说这些是有点害羞不好意思,但好歹是现代人的出身,齐荷觉得,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她现在都长大啦,也不再是十二岁的小朋友了。
已经满了十五岁的小女孩,翻过年就要十六了。
在这里生活,十五岁都已经及笄了,就相当于是成年了。
这些避无可避,谈论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不知道,这些话听到康熙耳中,不啻于邀请。
康熙眸光加深,心里倒是有几句话想说出来,可又怕这会儿说了,把这个爱害羞的小皇后给吓跑了。
那几句话,便只在舌尖滚了一滚,就被康熙给咽回去了。
康熙轻轻用掌心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问她:“不是怕圆房,那是怕什么?”
齐荷迟疑了片刻,才说:“是怕生孩子。”
圆了房,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怀孕,十月怀胎,之后便是生子。
这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似的。
这会不会出事,本来也是个概率的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出事的。
很多人也都是生的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的。
可齐荷不一样。
她现在是赫舍里氏。
这赫舍里皇后就属于生孩子生出问题来的那一波。
生头一个孩子的时候,赫舍里氏是没事,可孩子大约是因为年纪小的时候生的,这孩子生了病没熬过去,就夭折了。
生了第二个,孩子好好的,赫舍里氏自己却没了。
齐荷是真的怕。
怕疼。也怕死。
她死过一次,好不容易在这里活了,她不想再死了。
死的时候也会很疼了。
太疼了,她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失子之痛,犹如锥心之痛,齐荷也不想体会。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回忆起过去的疼,齐荷的眼睛都红了。
水润润的眼睛里,一瞬就蓄满了泪光。
康熙原本还有些心猿意马,一瞧齐荷这样,一下子就心疼了。
立刻把人攥在怀中,连刚送上来的膳食都顾不上了。
待梁九功他们退出去之后,康熙给齐荷擦眼泪,一面心疼:“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你若怕疼,若不想生孩子,不生便是了。”
“你好好与朕说。朕也不会强迫你。”
“又哭什么呢。明知朕瞧见你哭,便是要心疼的。”
早知道她怕疼,大婚那日康熙就知道。
圆房的疼都怕,生孩子的疼岂会不怕呢。
康熙也不是无知无觉的孩童,不会不知道生子之事,在这宫中是个很伤人的话题。
当初他在皇祖母跟前说,不要同赫舍里氏圆房。
是为她怕疼,但他心中考量,当日也已说的很明白了。
年纪太小生出的孩子,病弱不堪,在这宫中,是很难养活的。
对生孩子的人,和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一种伤害。
康熙想要为他生孩子的人健健康康的,也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
他曾目睹过太多的伤痛,也曾耳闻过太多的伤痛,他如今这般挂心齐荷,自然舍不得她吃这样的苦。
齐荷本来以为,要多费些口舌,甚至是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法说服康熙的。
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怕疼,康熙就答应她了。
速度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齐荷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可以不生孩子吗?”
康熙给她擦眼泪。
这次倒是没有哭成个泪人儿。
眼泪落了一会儿,就不落了。
康熙便说:“可以不生孩子。”
“齐荷儿,其实不止你怕,朕也会怕。”
“你尚还年轻,若太早生产,只怕会损伤你的身体。生孩子的事,还是要等一等再说。”
他是事事处处都为她考虑周到的。
万事以她为先。
因为她怕疼,因为她的年纪还不曾到足以安全的年纪,为了保护她,康熙甚至可以说出可以不生孩子这样的话。
齐荷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些些的震动。
她以为,康熙会和太皇太后一样,会很重视子嗣的。
现下擒拿鳌拜,又已然亲政,正是该大干一场的时候。
没有人掣肘,没有人会再阳奉阴违,没有人再阻拦他做一个好皇帝,齐荷以为,他是会想要孩子的。
毕竟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可以生孩子了。
宫中安稳,若是同旁人生,别人没有她这么多的顾虑,大约是很愿意的。
齐荷相信康熙的承诺,知道他一旦说了不会强迫她,那便是真的不会强迫她的。
她放心的同时,又开始有些为康熙担心了。
她在想,她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她愿意好好的做这个皇后。
愿意学习皇后应该知道的一切,她与康熙少年夫妻,她甚至愿意不惜自身的与他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可唯独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害怕生孩子。
害怕重蹈赫舍里氏的覆辙。
她太珍惜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了。
就唯独子嗣上这一点,她好像不能满足康熙。
齐荷心软,忽然就觉得有点儿愧疚,觉得对不住康熙。
康熙对她多好呀,予取予求的。
可她这里却还诸多要求,不能为他打破自己最后的底线与原则。
齐荷小声问康熙:“皇上,你跟臣妾说说,你心里想要孩子么?”
康熙自觉哄好了人,小皇后也果真不哭了。
不过他没有将人放开,还是将齐荷抱在怀里,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康熙确实也是饿了,可饿了归饿了,多年的修养在身上,矜贵的帝王,也不可能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康熙依旧优雅,慢悠悠的进食。
听见齐荷问他,垂眸笑了一笑,温柔看向齐荷,说:“朕想要一个你与朕的孩子。”
“不管阿哥还是格格,都好。像你,更好。”
齐荷眨眨眼,心想,这个恐怕是完不成了。
至少她得苟住,不管能苟多长时间,至少这几年是一定要苟住的。
越往后苟,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齐荷就说:“那皇上还是想要孩子的。”
康熙不置可否。
齐荷说:“其实宫中,也不只是臣妾可以生孩子。皇上身边,也不是只有臣妾这个皇后的。”
“当初臣妾与皇上大婚时,皇祖母不是还接了庶妃们进宫,放在宫中养着么。她们现如今,也都长大了。”
“如果皇上愿意,她们也是可以生孩子的。”
康熙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唇角的笑容有点淡了:“齐荷儿,朕在你眼中,是随便同人生孩子的人吗?”
“这怎么能是随便和人生孩子呢?”
齐荷说,“她们本来就是皇上的人。年纪都和臣妾差不离。如皇上怕损伤她们的身体,也是可以晚些同她们在一起的。臣妾就是提醒皇上一声,不用总是守着臣妾。”
“她们也都是皇上的女人。”
齐荷提起庶妃们,其实还是觉得生子压力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会苟到什么时候去。
就想着庶妃们可以分担一点压力。
太皇太后着急抱曾孙子,她可能要很晚。
但是庶妃们好像是不怕的。如果他们都着急的话,可以不用等她这个皇后的。
齐荷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希望能够让他们都满意罢了。
这几年,康熙与庶妃们也没有什么接触。
大家都还小,康熙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跟皇后都不圆房,自然更不会碰庶妃们了。
所以大家都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可现在皇上亲政了,大家也都长大了,从前的那些话也可以不作数了。
齐荷方才在慈宁宫都看见了,庶妃们都在一处,可她们中有些人,望着康熙的目光,实在是称不上有多么的单纯。
她们本来就是康熙的女人。
迟早是要和康熙在一起的。
齐荷想,大约从现在开始,这后宫之中,她这个皇后,应不再是独占着皇上的那一个了。
本来想趁着大家做小孩儿的那几年,和她们处成姐妹,大家关系搞好一点的。
结果出了鳌拜那档子事,齐荷与她们的接触就太少了。
唯独稍微关系好一些的,便只有云格格和噶卢岱。
其他的人,也就是淡淡的。
现如今是不必再拘在宫中了,但康熙要与后宫走动起来了。
她是皇后,且年纪现下都大了,没了小时候的情谊,现在身份有别,也不宜和她们走的太近了。
在她们面前,她不是小姐妹的角色,而是皇后的角色。
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不是亲近联络感情,而是皇后该想该做的事情了。
齐荷还是,想认认真真做这个皇后的。
齐荷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挺好的。
康熙也原本会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可她说完后,康熙攥着她腰的手收紧,望着她的目光也让齐荷心里毛毛的。
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的不好了。
康熙盯着齐荷,淡淡一笑:“朕不会碰她们的。”
“为什么?”齐荷不理解。
康熙笑了:“齐荷儿,你很希望朕碰她们吗?”
齐荷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齐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倒是急中生智了,她跟康熙比划,“皇上,臣妾的意思是说,是想要皇上明白,臣妾同皇上之间,不是一对一。”
不是一对一。愣是过成了一对一。
可之前情况特殊,他们又年纪小,一对一就一对一吧。
宫里也没有人说什么。
连太皇太后都不管,佟佳太后更是乐于见到这些,自然也就这么过来了。
可现在,好像不太行。
齐荷还是有点怕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以前小,亲亲比较少。
后来亲亲比较多,但亲亲就是亲亲,不会演变成别的什么。
但近些时候,齐荷明显感觉到了康熙的躁动。
康熙对她的宠爱与呵护,她从来都是深深放在心上的。
小时候只管做小孩子,从来不想太多。
可重新长到了少女的年岁,拥有的是健康漂亮的身体,它不需要受到病症的摧残,深处萌动的,就是少女所有的如诗情怀。
齐荷怕自己沉醉于这样的独宠之中不能自拔,若是陷进去,到时候再被康熙迎头痛击。
那可太难受了。
所以齐荷干脆自己打破这些幻想。
她必须清醒过来,必须控制一下自己。
她要守住她的心。
她现在的生活里,苟住健康的身体才是重要的。
保住纯粹的快乐,让一切进入该进入的正轨。
包括这迟来的一对多。
这些话听着不顺耳,康熙倒是给气笑了。
康熙捏她的下巴,又舍不得用力,攥着她的腰,也舍不得用力,最后只得咬了咬自己的牙槽。
才说:“齐荷儿,知道朕心里怎么想的吗?”
齐荷轻轻摇头。
康熙凑过去,唇瓣贴住了她的耳后,盯着她慢慢渗出薄红的耳颈。
他笑得勾起了唇:“朕,只认你。”
“朕与你之间,就是一对一。”
“朕是不会碰她们的。”
“说起来,你还真是同旁人不一样。不论是谁,若是你这般境地,巴不得朕只守着你一个人。哪有把朕往外推的。还是推给庶妃们。”
“齐荷儿,朕喜欢你,你心里很清楚。”
康熙轻轻啄吻她的耳颈,“朕只想同你生孩子。只想同你亲近。只惦记着和你圆房。也只对你有兴趣。”
“她们,未曾与朕经历生死,未曾陪着朕踏过血肉走向皇位。未曾与朕经受这几年的委屈,朕疼惜你,宠爱你,却觉得这几年还是委屈了你。”
“现在正是要对你好,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朕为何要去碰她们?你才是朕的妻子,与朕一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日日夜夜的走过来,她们,凭什么比你先得到朕?”
“齐荷儿,朕的真心,小时候你不敢接,现在都大了,还不敢接么?”
吻从耳颈落到了锁骨上。
亲的有些重,齐荷甚至觉得有点疼。
被亲过的地方烫热非常。
过了片刻,唇瓣上被人重重碾了下。
齐荷眼睛一酸,差点又被亲哭了。
可眼泪到底还是被逼出来了。
他攥着她的胸骨,在她耳边低语,说是要将她的心取出来看看,看看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齐荷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只会喊疼。
只会说不要了。
康熙却说,不要也得要。
他似乎是要将他炙热的心间塞入她的胸骨中去的。
齐荷带着哭腔推他:“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
“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再也不敢了。”
康熙攥着她,不理会她:“错了。”
齐荷哭成了泪人儿:“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康熙勾唇一笑,吻她的泪:“朕要你,独占朕。”


齐荷面皮薄,爱脸红,容易害羞,还特别爱哭。
娇娇软软的小皇后,这几年光阴过去,其实关于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哪怕坤宁宫上下,其实都知道他们的皇后主子特别娇,但齐荷,还是很羞耻,还是不愿意被人看见她被康熙亲哭的样子。
一瞧见康熙攥住齐荷,贴近了亲近她的时候,梁九功香春杏春,还有旁边侍立的宫人们,全都默默的主动的悄悄的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原本其实是不会出去的。
是有一回齐荷被亲哭了,发现宫人们都只是背转过身子,画面没看见什么,但声音全都听见了。
齐荷害羞极了,实在是有点儿不能接受,怎么也无法坦然面对。
康熙疼她,干脆暗中示意,后来便养成了规矩。
但凡瞧见主子们亲近,他们就自动退出去了。
没有人在,齐荷果然就会自在些。
画面没人看见,声音也不会有人听见,她就不再羞恼,也不会再迁怒康熙,躲着不肯见他了。
康熙在这方面向来有点凶,还有点野。
其实跟他这个人的性格,还有为人处事都是挺像的。
亲得重些,齐荷就难免哼几声。
她性子软,人又乖,康熙将她怎样便是怎样。
年纪轻些,身体又是健康的,柔软的不可思议。
胸骨被抵起来贴上去,齐荷经常能感受到康熙落在脖颈之间的一片烫热。
他是会越来越过分的。
那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蓬勃索取,经常令齐荷觉得惊心,也经常令她招架不住。
比如此时此刻,她就万分招架不住。
哭成了泪人儿,一点用没有。
他嘴里哄着疼着,动作却特别凶。
齐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好几年前佟佳太后说的那句话。
小时候她不懂,现在她是完完全全懂了的。
他们有些时候,是真的好恶劣。明明都哭了,还要让人哭得更厉害些。
齐荷就想,佟佳太后大约也是有故事的人。
他们父子,大约都是一样的性格吧。
她也不知道先帝是不是这样,反正康熙绝对是这样的。
她有时候被亲哭了,红着眼睛看康熙,康熙似乎有些隐秘的兴奋。
不知道就怎么戳到他了,他不会停下来。
过后放过她了,倒是温柔体贴,又是擦药又是温声安慰的。
服务周到,齐荷都不好意思怪他了。
擦药擦的还是挺及时的,眼睛也不会肿,就是有点红。
而且吧,这一两年就特别费药膏。
他往日是亲,今日却更过分些。
烫热的地方又多了好几处。
齐荷承受不了求他,他也不肯放过。
哭着说什么都听他的,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也不肯放过。
最后没办法,齐荷哭着咬了他肩膀一口,大约是痛了。
腰骨上攥着的手,才慢慢退出去。
齐荷有点乱七八糟的,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再提了,提了就要遭殃,她绝对不说了。
好像小时候有一回也是,她说了些类似的话。
他也是有点凶的样子。
但是没有现在凶。
她那时候似懂非懂,懂了也不大想懂。
康熙也不曾追究。
今日她一个提议勾出康熙这般野凶模样。
字字句句,倒像是在控诉她没心没肺。
只会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
他居然想要求唯一。
他想对自己唯一,也要求自己对他唯一。
竟然还要独占。
齐荷想,康熙真的很不对劲啊。
这是一个帝王会有所要求的吗?
是不是早在大婚不曾圆房,她未曾年少生子,她的玛法索尼没有因病身故的时候,这一切就都变了呢。
从此大相径庭,走入了新的未知的人生路径。
他似乎,那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似的。
而她浑浑噩噩,啥也不懂,只管坚定己心,打定了主意把自己套在皇后的壳子里。
她可以交付真心,甚至生死相依,但是爱情,就没打算给出去。
可康熙,却志在必得,甚至打定了主意要。
他甚至主动先要给。
齐荷细细喘息,平复半晌,眼下热热的,是康熙在给她涂药。
这回哭的凶,涂药的时候眼泪还在不自觉的落下,康熙都细致温柔的给她擦掉了。
齐荷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康熙抱在了怀里。
身上有些热,仿佛有些地方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带着奇异的触感,有一些新奇的战栗,仿佛透过肌肤,落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康熙总是将她亲哭了,从前尚好些,顾及她还小,不会太过分。
后来大了,康熙就直接亲了。
他从不会在这方面询问她的感受,好像天生就知道,虽然她被亲哭了,哼哼唧唧的,但是她是舒服的,高兴的,是喜欢的。
他似乎无师自通,天生就知道这方面该如何讨女孩儿的欢心。
齐荷是哭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被取悦了。
就,中间体验精彩非凡,但事后回忆,又莫名是好的。
他是真的不需要有人教他些什么,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让人沉迷,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难怪他说自己很行,很可以。
虽然特别的不好意思,齐荷也必须要承认,康熙他确实,很行,很可以。
不亲了,也不将人放开,康熙还是将齐荷搂在怀中,是绝对占有的姿态。
对上小皇后盈盈目光,康熙目光深浓,问她:“如何?”
是要她的回应。
他只用了些力,她眼睛都哭红了。
唇瓣却娇软得很。身上大约也有些印记。
他是重了些,若想亲自给她抹药,怕是她害羞不肯,还是让她自己来好了。
碰了碰就有印子,若再深入些,怕是印记更重。
康熙甚至有空闲想,那药箱中是否该备些效果更好的药膏。
只要轻轻擦过一点,那印记就消失了。
又或者,印记也不必消失,只要是不疼便好,那印记,康熙也想在小皇后身上多留些时日。
齐荷可不知道康熙在想这些,她在康熙幽深目光的凝视下,轻轻吸了吸鼻子。
小声说:“我不会。”
康熙微微低头看她:“什么意思?”
齐荷的声音大了些,抓着康熙的衣襟,说:“我不会独占一个人。”
她以前病症严重,知道自己随时挺不过去就会死。
家人长辈疼爱呵护,她喜欢,高兴,全盘接受。
但是爱着她的人,和她爱着的人都必须要学会放手。
随时随地的放手。
留不住,就不强留。
这是他们对彼此的祝福。
齐荷不想因为她的离去让家人长辈们伤心,希望他们能继续好好的生活。
家人长辈们也不想齐荷因为他们的担心而跟着担忧伤神,自然为了齐荷安心,承诺及时是失去她,也会努力的好好的过日子。
齐荷没有谈过恋爱。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
没想过动心,也不会动心。
她是旁观者,是路过人间的人。
她哪会什么独占呢?
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独占一个人。
康熙就笑了。
小皇后娇软乖巧,可就是太乖了,连这方面,竟始终如白纸一张。
康熙抱着齐荷不能动,就唤了梁九功进来,让他把药箱拿过来,再让梁九功出去候着。
亲过一回,稍解康熙心中热望。
他细致温柔又熟练的给齐荷擦药,他说:“既不会,那就学。”
“朕要你学会。”
“等你学会了,你就知朕的心了。”
明明一样大的年岁,他却好像一个过来人一样,一定要在这张白纸上,涂抹出最绚丽的色彩和图画。
齐荷乖乖坐康熙怀里,任由他给她抹药。
可她的模样,却不像是把康熙的话听进去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唇瓣不自觉的微微嘟着,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亲哭的时候答应了康熙些什么。
她小声说:“皇上,我是不会。但是我不傻。”
“我要是学会了这个,我要独占你,你要是再接触旁人,和旁人亲近些,那我可是要嫉妒吃醋的。女人吃醋嫉妒起来,可能不大好看。”
“皇后这个样子就更不好了。”
“皇上要不再考虑考虑吧,换个别的什么学,行不行?”
“这东西学不好。现下好好的日子,学了这个,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为何不好过?”康熙扬起嘴角,“朕觉得很好。”
他是想起了从前,她和云氏噶卢岱亲近,他就不高兴的事来。
这几年她们接触少些,他就特别高兴了。
小皇后和他最亲近,他最高兴了。
他早有这样的心思,让小皇后也有这样的心思,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伸手轻轻点她的额头:“朕方才的话,你是一句都不曾放在心上么?”
“朕说了,与你之间,没有旁人。”
齐荷把眼睛睁开了,她还抓着康熙的衣襟,目光澄澈,话语却不乖巧。
她说:“我不能信你。”
这赌注可太大了。
她可不敢。
康熙就这么几句话想换她真心,那可不行。
人家都说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最是个胆小的人,万万不能被他哄骗了。
她要是信了,一头热的冲上去了,结果康熙却撤了。
她到时候情根深种,那怎么办?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康熙这几年,待她真的挺好的。
她对康熙也挺有好感的。
康熙说喜欢她,她信,她非常相信。
其实他们俩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康熙哪怕用情至深,她也会永远属于他。
不用非要去追求什么唯一。
帝王独宠,尤其是像康熙这样的帝王独宠,那阻力实在是太大了。
齐荷真的有些不忍心,不想他走上这条路。
她都觉得不可能,就莫说佟佳太后和太皇太后那一关了。
这心思,只怕在谁那儿都是过不去的。
康熙勾唇就笑,眼中是完完全全的势在必得:“你会信朕的。”
“朕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对朕倾尽所有。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的用心,以后不会再傻乎乎的把朕推给别人。”
“其他的,朕不需你多做些什么。朕会处理好一切,你只需用心感受朕的心意即可。”
齐荷就是操心的命,忍不住劝康熙:“皇上,你这样,额娘和皇祖母都是不会答应的。”
“你刚刚亲政,如果让他们知道皇上这样的心思,这满朝文武,也都是不会答应的。”
康熙又笑了。
他将手中药膏放进药箱中。
轻轻拥住齐荷,仿佛拥住了此生光亮:“齐荷儿,你相信朕。你不需要做什么,不需要担忧什么,一切都有朕在。朕会处理的。”
“当然了,”康熙笑,“如今这事,朕只对你说了,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朕心里清楚得很。你先替朕保密,往后,一切自有分晓。”
“皇祖母与额娘那边,只要你不说,她们都不会知道的。”
“你最好了,不会看着朕在这时候焦头烂额的,是不是?”
齐荷眨巴眼:“皇上想我替你隐瞒?”
康熙笑道:“你不是不信么?大可以往后看一看。若朕变了,也没必要吵嚷出来。”
“若朕一如既往,朕不信你会无动于衷。”
齐荷不得不承认,康熙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本来是不信的,说出去,自然是给康熙添麻烦,也是给她自己添麻烦。
齐荷说:“我可以不说。”
康熙立刻道谢:“谢谢齐荷儿。愿意护着朕。”
齐荷有点脸红。
她其实有点想问,想知道康熙为什么这么执着。
她记得,康熙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齐荷有点不想信,但她自己也清楚,很多事情的改变,确实是因为她的出现。
她现在再怎么问,康熙哪怕剖出心来,她恐怕也不能信。
齐荷就想,那就再等等吧。
等以后再问。
以后总会有合适的时候的。
等到合适的时候,她应该会知道答案的。
齐荷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她想,她出现在这里,改变了一些事情。
但是,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出现,让康熙的帝王之路有任何负面的改变。
他始终是耀眼夺目的帝星。
他心怀天下,他应该毫无负担没有任何拖累的去实现他的抱负与理想。
任何阻碍他的人或者事,都会被康熙踏过,被他碾碎,被他除掉,被他甩开。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心态来形容齐荷的私心。
那可能就是类似于事业粉的心态吧。
她要见证他的强大。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她自己,影响康熙的帝星之路。
她也没有妄自菲薄,不会觉得自己需要仰望康熙,她与他并肩同行。
但是搞事业,是永恒的真理。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心思。
是来到这里生活了几年,与康熙朝夕相处,日夜相对。
她对康熙的好感,就演化出了这样的心态。
他是真实的鲜活的,不是书上的几个字一段话。
她深切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齐荷长久的望着康熙,她的目光头一次复杂又难懂,清亮澄澈中蕴含着康熙解不开的迷雾。
康熙没有去揣摩猜测,他只是望着他的小皇后笑:“齐荷儿,怎么这样看着朕?你在想什么?”
齐荷抿唇,忽然拉起康熙的衣襟,将自己埋入他的怀里,轻声说:“在想你啊。”
康熙高兴了:“在想朕啊。那多想一想。”
齐荷也轻轻的笑:“皇上还吃不吃了?饭菜都凉了。让他们端去膳房再热一热,好不好?”
康熙说不吃了。
方才用了不少,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就说不必再热了。
让梁九功他们进来收拾了膳桌。
康熙依旧将齐荷抱在怀里,让齐荷坐在他身上。
齐荷脸都红透了,康熙也没放开她。
梁九功他们根本就不敢往这边看,全都垂着视线,生怕多看了一眼,让皇后主子更加害羞。
收拾完了膳桌,梁九功他们就退出去了。
还是都在外头候着,康熙和齐荷有需要叫他们,他们再进来伺候。
康熙如今不比从前了。
从前未曾亲政,许多事情,鳌拜擅权专政,苏克萨哈仅能自保,遏必隆没有主见做不了主。
索尼在府中休养身体,关键时刻才会出来力挽狂澜。
政务之事,康熙是半点都接触不到的。
现在不同了。
鳌拜被擒拿,苏克萨哈重伤回府,遏必隆暂被革职,之后要严审。
索尼年纪大了,力挽狂澜可以,要他再入宫在那小小的值房中定着处理政务,只怕是不能了。
朝中不是无人可用,但这都需要君上一一斟酌筹谋人选。
康熙亲政了,这都是需要他即刻处理的事情。
他这几年,早已学通了政务,眼下,正是该上手的时候了。
从前这个时候,康熙还在武英殿里读书,后来在乾清宫里学习。
大约再过一会儿,就会回坤宁宫里来同齐荷一道用晚膳。
今日他这会儿用了膳,不说早不说晚的,时辰不大对。
本来想多和齐荷待一会儿,等一下陪着齐荷用晚膳的。
可前头传了消息过来。
梁九功说,乾清宫有大臣求见皇上。
是有政务,等不到明日,要请皇上拿主意。
还有许多的事情,都要请皇上拿主意。
康熙是即刻就要去的,齐荷自然不会拦着他。
“今夜——”康熙话还未说完。
齐荷就笑了,他迟疑片刻,她就替他补全了:“那么多人等着皇上呢。皇上不必着急。今夜若是忙,也不必急赶着回来。”
“乾清宫是什么都有的。皇上可以留宿。若缺什么,臣妾拿给皇上,让梁九功替皇上收拾了便是。”
康熙却不肯轻易答应,只望着她说:“不管多晚,朕还是要回来的。”
他不肯留宿乾清宫。
齐荷只是笑,也不与他争辩什么。
送他出坤宁宫。
瞧着康熙走远了,齐荷才回了殿中。
她直奔寝殿,进去就往床榻上一扑,直接躺平了。
这一天可累死她了。
一直都没有休息过,神情一直紧绷着,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齐荷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香春杏春瞧着她笑,两个人凑过来,轻声问齐荷:“主子是擦了药再用膳,还是先用膳再擦药呢?”
齐荷手都不想抬起来,眉头却皱起来了:“擦什么药?”
她现在根本就是天天在抹药。
这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病呢。
好烦听到药这个字的。
本来以前的身体是吃药吃得多。
现在有了健康的身体,可倒是好了,身体太娇贵,碰一碰就有点什么,眼睛也哭肿了,要不是这药膏没什么味道,这几年她都可能被药膏腌入味了吧。
齐荷想,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要尽量控制一下,少哭点儿。
希望她能控制的住吧。
香春杏春捂着嘴笑:“主子怎么忘了。皇上临走前特意吩咐的,怕主子身上疼,要奴才们给主子擦些药膏的。”
哦。
齐荷想起来了。
他刚才把手从袖子里伸进去了。
他还用了点力气,又是捏又是揉的,还真是不客气。
齐荷脸红红的,随手用薄被褥把自己埋起来:“不擦。我身上好得很。”
“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跟着忙活了一整天,这午膳早就消化了。
这会儿虽然还没有到用膳的时候,但是她饿了,想吃就吃,谁还能管她呢。
香春杏春就张罗着齐荷用膳。
齐荷打算任性一回,她决定就在寝殿里用膳。
她要在床上吃。
靠着软乎乎的枕头吃饭,很舒服很享受。
主要是她实在是不想动了,坐着吃饭好累。
齐荷还是很小心的,没有弄脏哪儿。
就是有点儿饿,就吃的比平日里多一些。
夏天,外头天黑的也没有那么快。
天光还是很亮的,寝殿里也很是明亮,齐荷瞧着,处处合心喜欢,心情就很好了。
她这里正吃着,香春杏春端着她要的甜果子酱进来,俩小姑娘脸色不太好。
齐荷看见了,就问:“怎么啦?怎么不高兴?”
杏春香春说:“奴才们刚听说。几位庶妃约着一道,给皇上送晚膳。已经往乾清宫去了。”
“到了乾清宫门口,也没有被拦着,都被放进去了。”
“路过瞧见的宫人们都说,几位庶妃打扮的很是鲜艳。送去的吃食虽瞧不见,但外头的食盒看起来便极为精致漂亮。说是要去庆贺皇上擒拿罪臣鳌拜的。”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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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甜
星标置顶,每天中午12点12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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