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2日，
在那个年代，
虽然很少有人能接触到交响乐、歌剧，
但是爱好文艺的人一般都会知道她的大名。
”中国第一位女指挥家郑小瑛“，
这应算是一道文艺常识题，
答不上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文艺。
文 | 林 健
1984年秋，已经是警校高年级学生的我，在北京展览路派出所实习。
一天，负责指导我的老警察夏师傅给了我一张自行车丢失报警登记单，让我去查一下。我一看，脱口说：“我早就认识她！” 见夏师傅一脸疑惑，我赶紧补充到：”我认识她，可她不认识我！“
这个“她”是谁呢？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第一位女指挥家郑小瑛。
我们通过居委会和郑老师约好了时间，到她家上门去做详细调查。郑老师的家非常朴素，与那个年代普通知识分子家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有一架钢琴。她本人也非常和气，就像是我熟悉的一位老师、一个阿姨，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很快放松下来。
做完询问笔录之后，我忍不住对郑老师说：“我早就认识您。” 郑老师笑了。实际上，在那个年代，虽然很少有人能接触到交响乐、歌剧，但是爱好文艺的人一般都会知道她的大名。“国第一位女指挥家郑小瑛“，这应算是一道文艺常识题，答不上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文艺。
我小的时候，家住在北京医学院，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医学部。那个年代孩子的空闲时间多，我喜欢鼓捣无线电。我家的邻居齐师傅是个大能人，自己能攒收音机、电唱机，自然成了我经常求教的”师傅”。除了学无线电，我还在齐师傅那儿听了好多革命歌曲、样板戏的唱片，渐渐地，我觉得自己也能算是“喜欢文艺”了。
在派出所实习的那段时间，因为处理郑老师丢自行车的事儿，我去了她家好几次。每次说完公事，郑老师总会与我闲聊几句。她听说我爱听音乐，非常高兴。我就拿自己弄不懂的音乐问题向她请教，她总是非常仔细地给我讲解，讲完还一再问我是否听懂了。为了防止我没听懂又不好意思说，她还会提问考考我，只要发现我没懂，她就换一种方式再给我讲，直到我真的弄明白了。
实习结束后，我回到学校，入选了校团委。因为没当过干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展工作。有一天，听到收音机里播放的交响乐，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如果请郑老师给我们学员队讲讲音乐，那该多棒！
可是，郑老师能同意吗？我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犹豫再三，我决定去敲郑老师家的门。郑老师的老伴儿刘伯伯给我开的门，热情地请我进屋，他说郑老师在音乐学院给学生上课还没回家。我试探着说出了想请郑老师去我们学校讲课的想法，刘伯伯肯定地说：郑老师一定会同意的。他让我留下电话，等郑老师回信。
告辞出来，我的心里还是没底儿。那么有名的指挥家、教授，事情那么多，工作那么忙，能抽出时间给我们警校的学生讲课吗？谁知没过几天，我就接到了郑老师的电话，她匆匆地说，晚上六点半从音乐学院下课之后，就可以到我们警察学院来，但是路程远，乘公共汽车耽误时间，到得太晚了，让我问问学校能不能派车接一下。
我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立即向学校汇报，学校不仅安排了车，院长还让通知全院教员和学生都到大礼堂听郑老师讲课。
郑老师来讲课那天，我们警校大礼堂里的那个掌声啊，震得人两耳发麻。郑老师的讲课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呢？其实，她并不是一开始就从她的专业“交响乐”讲起，而是先给我们讲大家熟悉的革命歌曲在历史中的作用，讲群众歌咏活动中需要了解的音乐知识。我印象最深的是，郑老师讲到，革命歌曲中常用到弱起的上行纯四度音程，具有极强的号召力，在《国歌》、《国际歌》的开头和电影《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副歌的开头都有体现。郑老师一边讲一边唱，我们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所以大家都特别兴奋。等到她再给我们讲比较高深的交响乐的知识时，我们也聚精会神，渴望听懂。那种心情，只有用“如饥似渴”来形容才贴切。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家那么爱听郑老师的音乐普及讲座？我觉得，除了她高超的专业水平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真心诚意地希望大家听懂、真心诚意地渴望与普通老百姓分享美妙的音乐。她的这种真诚而迫切的心情会使听课的人受到感染，情不自禁地跟随她投入欣赏音乐的氛围之中，迅速爱上音乐。
然而，作为音乐家，郑老师持续几十年向大众普及音乐知识，付出了太多、太多！
这缘于她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也缘于她心里无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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