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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诊
5月3日,正值假期,嘉伟却提不起兴致。
晓芃无奈地摇摇头,皱眉看着手机出神。嘉伟却笑了:“你别那么紧张,任何事都有个过程,我就是吃得不太对付,今天就比昨天觉得好多了,一半天肯定啥事儿都没了。”
看着晓芃仍是一脸狐疑,嘉伟便拉住她的双手保证道:“你放心,不管好不好,10号我一定到医院去看还不行吗?”
晓芃这才无奈地抽出手,用食指点着他的脑门说:“你呀——”
一周以后,他上腹胀痛的症状已缓解了许多,吃饭也比较正常了。但在晓芃的催促下,10号下午,他还是请了半天假,准时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消化内科。
候诊的人可真多,五六排等候椅上男男女女坐得满满的。语音系统隔几分钟就呼叫下一位患者前去就诊,通往诊室的走廊上时时有医护人员和患者匆匆往来。嘉伟趁一位应诊者起身走向诊室,终于坐下来。他盯着墙上的投屏,直等翻过页才看到最底端自己的名字。
走廊靠外一间写着“麻醉室”,不断有患者拿着单子进进出出,给嘉伟造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坐在他右侧的一位胖大的中年男士突然“唉——”了一声,并不住地用两个手掌拍着大腿,不知是等得时间久了,还是身体的不适感更强烈了。这更加重了他的焦虑。为了使自己静下来,他点开手机,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看着。
整整等了一个钟头,才听到语音播报:“薛嘉伟,第8诊室。”他赶紧站起身朝诊室走去。
“来,坐下,感觉哪里不舒服?”一位中年主任医师见他进来,有些疲惫地问道。
“我最近上腹有些胀痛,食欲不好,但这两天感觉好多了。”
“疼了多久了?”
“十来天了。”
主任用手在他的腹部稍稍用力压了几下。
“疼吗?”
“不怎么疼。”
随后主任转过身,开始在电脑上敲击,一会儿就把诊断意见打印出来了。他告诉嘉伟:“你去做个胃肠镜进一步检查一下吧。先去缴费,明天让家属陪同一起来,到时得打麻药。”说着,便把一摞单子塞给他。
嘉伟有些疑虑地问道:“主任,我这点小毛病也需要做胃肠镜吗?”主任一边继续在电脑上工作,一边随口应道:“你这个年龄的人本来也该定期做做胃肠镜检查。”然后就冲门外喊道:“下一个,黄XX,来了吗?”
他只得走出诊室。看看时间,距开始就诊还不到5分钟。他无奈地摇摇头,找个地方坐下,仔细翻看手里的单子。只见门诊病历上写着:
主诉:间断上腹胀痛10余天。
体格检查:腹部软,无压痛反跳痛。
初步诊断:上腹胀痛查因。
处理意见:
1.胃镜,13C-UBT,结肠镜。
2.清淡、规律饮食,忌烟酒,避免辛辣刺激性食物。
……
嘉伟翻页再看:麻醉电子胃镜检查申请单、电子肠镜检查知情同意书、电子胃镜检查预约单(麻醉)、电子结肠镜检查预约单(麻醉和爽粉)……
吓得他禁不住一哆嗦,没办缴费手续就匆匆逃离了医院。
“你这样光自己乱抹药不行!一定得去医院看看,走,咱们现在就去!”
“那好吧。”嘉伟终于不再坚持,跟着晓芃来到市区一所著名三甲医院的皮肤科。
哪曾想干脆挂不上号。问问当值护士,她解释道:“这个季节患皮肤病的人特别多,必须提前一周网上预约!”
说罢,这位护士看了看嘉伟的手,然后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呢?
“到圣大附属医院去看看吧,那儿也是三甲医院,只不过没这儿名气大罢了。”晓芃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请大夫确诊一下,用点药,应该就没事了。”他随声附和道。
于是他们又重新打车,来到圣大附属医院。
幸好,还能挂上号。赶紧缴费、取单子,排队候诊。
终于叫到他了。走进第6诊室,一位年轻的女大夫正坐在桌前瞅着电脑,见嘉伟走近,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柔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
他赶紧陈述病情,并抬起手来,让大夫验看。
这位大夫拿过一双超薄的乳白色医用手套戴上,这才开始仔细翻看他的手。
“好像是‘环状肉芽肿’,但得进一步化验。很简单,到隔壁化验室几分钟就出结果,先去交费吧!”
晓芃小跑着下楼去缴费,之后拿着单子同他一块儿来到对门的化验室。化验室护士倒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她直接拿起嘉伟的手瞧了瞧,还用手指轻轻压了压,问道:“痛吗?”“不疼!”嘉伟回答。她说:“没事,把手放桌上。”紧接着拿起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在他手背上刮了几下,提取了一些皮屑,然后说:“好了,等会儿我叫你。”
果然,没几分钟,护士便递过检查报告单来。他站起身,接过单子,连声说着:“谢谢,谢谢!”返身回到诊室。
大夫认真看着化验单,嘴里念念叨叨:“孢子少量阳性,看来不像‘环状肉芽肿’。”她又抬起头仔细看着嘉伟说:“还得进一步做活检。要不你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他回头看了一眼晓芃,又回过头来很坚定地对大夫说:“不用商量,我们两口子都在这儿,那就做吧!”
“做活检可是有些痛哦,还得打麻药、缝针哦——”
“没关系,打就打吧!”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先去缴费吧!”
这次是他和晓芃一起来到一楼。还需再缴500元,又到取药窗口取了一瓶麻药,这才一同又上四楼来。
他随大夫一同来到手术室。大夫倒是很利落,只见她打开一个无菌手术包,先取出医用手套戴上,然后仔细把器械铺开,对他说:“躺到病床上吧。”
他看着桌上铺开的无菌布,便说:“不用躺,这里就好。”随后伸出手来,坐在桌前。
大夫看着他的手,压了压拇指和食指中间,说:“这里柔软,就这儿吧!”
嘉伟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看着大夫用酒精棉签给他的皮肤认真消毒;眼看着大夫拿起麻醉剂,敲开玻璃,吸入针管,注入他的皮下;眼看着大夫又拿起一个细长的钻头,在他手上开钻,一边还问:“痛吗?”他说:“麻索索的,不疼!”
一小块鲜润的“标本”就这么取出来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活检呀!”
只见大夫把那块样本放置到一个早已备好的小铁盒中,又拿起针来,一针一针给他缝合伤口。大夫手很巧,没几下就缝好了。她又拿起棉签,仔细消了一次毒,用一块儿创可贴把创面包扎严实后,说道:“过十天再来拆线,隔两天在家里自己用碘伏消消毒,重新包扎一下,记着,一定不能沾水,小心感染!”
嘉伟问:“不用开点儿什么药吗?”
“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在还不能用药。”
他只好托着手,和晓芃回到家里。
回家后他不觉有些郁闷。别的倒也罢了,脸还能将就着用左手擦一把,可十来天无法洗澡,浑身黏腻异常,天气这么热,该不会馊了吧!
说来也怪,自从不再用水,手上的斑疹竟一天天好起来。到了一周以后,基本上完好如初了!
周四,还不到十天,两口儿就急忙赶到医院拆线。护士揭开创可贴一看,缝针的地方已经完全长好了。她麻利地给嘉伟拆了线,说道:“再过两天就可以动水了!”
他们又来看大夫。
大夫似乎忘记还有过这么个患者。当嘉伟把之前所有化验单递过去时,她才想起来,随即看看他的手说:“好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今后会不会再犯……”
“这个嘛——好了就行了,我——该怎么说呢?”
“您看,还需要用些涂抹的药吗?”
“化验单上说‘请结合临床病史、病变及专科检查等进一步明确’,现在既然已经好了,我看——”大夫又拖长了声音。
晓芃给他端过来一杯红茶。嘉伟坐在那里,慢慢啜了一口,微苦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突然想起《扁鹊见蔡桓公》,不禁又想,假如扁鹊在世,面对这样的病情,他该如何问诊呢?
二零二四年六月十四日于深圳水木丹华园
作者简介
焦宪庆,笔名鲁可,1957年生,男,山东章丘县人。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甘肃省首批正高级中学教师。
1981年参加工作。先后任教于甘肃省永昌县第二中学、兰州市第十四中学等。曾任兰州七中、兰州二中副校长,兰州十四中、兰州二十七中校长,党总支书记等职。
在长期教育教学实践中,先后在《人民教育》《甘肃教育》等专业杂志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专著两部。曾荣获甘肃省园丁奖、省特级教师、省优秀专家等多项荣誉称号。
先生忘其姓氏,祖籍山东,故姓鲁也。少时,容貌俊秀,尝为祖父戏呼“可儿”。可儿者,可爱也,秀外慧中,可人意也,一如时下之翩翩少年,亦雄雌莫辨也。及长,好读书,慕圣贤,畅游书海,欲罢不能也。及冠,专攻师范,教书育人,浪得“新秀”虚名,尝踌躇满志,自命不凡也。及壮,荣膺校长之职,引清风,育桃李,夙兴夜寐,甘之如饴也。及老,闲居弄文,自娱自乐,把酒临文,遣兴抒怀,每得佳构,酌酒一觞,身心俱畅,随心所欲,无可无不可也。
编辑:陈耿洪
图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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